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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9月,福建南安解放,七旬老妇谢宾娘的家里,却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是一个身穿军装的中年人,谢宾娘上下打量半天,疑惑不解的问道:“长官,您找谁?”

未曾想下一秒,此人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一边哭一边对谢宾娘喊“娘”。

这名军官到底是谁,他和谢宾娘之间又有怎样的联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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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血少年 投身革命

军官名叫叶飞,原名叶启亨,1914年5月出生于菲律宾奎松县。他的父亲叶荪卫是福建南安人,谢宾娘则是叶荪卫的发妻。叶飞出生时,为了改善家境,同时也为了躲避战乱,叶荪卫决定下南洋去打工。几经辗转后,叶荪卫最终在菲律宾安定下来。

初到异乡,人生地不熟的叶荪卫最开始靠帮别人收椰子维持生计。他所在的奎松省地亚望镇拥有大量的椰林,这是当地人主要的经济来源。叶荪卫紧紧地抓住了这一机会,靠着勤劳肯干的性格攒下了不少积蓄。同时,他还邂逅了15岁的菲律宾女孩麦尔卡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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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尔卡托来自一个天主教徒家庭,虽然年纪不大,但人却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叶荪卫爱上了麦尔卡托。而根据当时华侨的习俗,在家乡结婚后,还能在侨居国领取一位当地女子为妻。于是,叶荪卫加入了天主教,和麦尔卡托结为了夫妻。

和麦尔卡托结婚之后,叶荪卫仍然记挂着在国内的发妻谢宾娘,时常寄些钱给她。后来,他和麦尔卡托生下了儿子叶启存和叶启亨,尽管人在国外,但叶荪卫始终对他们进行的是中式教育。等到兄弟俩长到5岁后,叶荪卫更是直接带他们回国,将其交与谢宾娘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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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

叶启亨就是后来的叶飞,他和哥哥叶启存是在1919年回国的,当时正是国内军阀混战最胶着的时候。叶荪卫回国本来是为了将儿子们送到发妻那边,一家人安安心心过日子。结果由于途中不慎遭遇土匪绑架,他鉴于中国尚且混乱的局势,只能改变主意回到菲律宾了。

从那以后,叶飞和哥哥一直跟在养母谢宾娘的身边。谢宾娘的条件虽然不算好,但也是个极其开明的女子,和叶荪卫一样注重对兄弟俩的教育。她教叶飞和哥哥学闽南话,还送他们去深鞍乡小学接受“新式教育”。在这里,国文老师所讲授的“洪母骂畴”,让叶飞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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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长到12岁的时候,考上了厦门港中山中学,从此开始正式接触新民主主义革命思想。在学校里,他阅读了大量诸如《新青年》、《语丝》等进步书刊,这些都促使叶飞坚定了参与革命的决心。1928年,14岁的他果断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投身到了革命的洪流中。

在革命思潮的影响下,年轻的叶飞积极从事福建地下党组织开展的各项革命工作,无论做什么都冲在最前面。但时间一长,养母谢宾娘不免有些担忧叶飞的安危,人在菲律宾的生母麦尔卡托也有些放心不下。为了保护家人,叶飞只得谎称赴日留学,和家人切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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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叶飞曾陆续担任共青团福建省委宣传部部长、福建中心市委书记等职。不管转到哪个岗位,适应力强的叶飞总能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为上级交出一张满意的答卷。此时的他风华正茂,正是地下组织的核心人物。然而这样的身份,也给叶飞招来了麻烦。

叶飞的名气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国民党反动派都对他忌惮三分。敌人觉得叶飞是阻挡他们打压共产党人和进步群众的最大“绊脚石”,1930年,敌人派出特务将叶飞关进了大牢。叶飞的生母麦尔卡托听后焦急万分,当即求助菲律宾当局协助引渡儿子,自己也亲自去了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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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麦尔卡托终归晚了一步。当她马不停蹄的赶到香港时,叶飞已经被我党的同志们提前营救出来了。得知生母正在国内,叶飞写信劝说她尽快回到菲律宾,眼下中国正在掀起革命,待他成功后自会回去陪伴父母。就这样,时年17岁的叶飞开启了他光辉的革命生涯。

战功卓著 一代名将

1932年,叶飞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并于次年前往闽东地区参与闽东革命根据地和红军游击队的创建工作。任职期间,叶飞对待工作始终兢兢业业,尽心尽力的帮助我党发展壮大革命力量。这中间虽然经历过很多惊险时刻,但叶飞始终无所畏惧,坚定着革命到底的信念。

1933年的一天,叶飞前往狮子头客店同敌人谈判,没成想一时疏忽,竟误中了敌人的埋伏。他刚走进店门,几十个便衣警察便将叶飞团团围住,对他一阵拳打脚踢。似乎还是觉得不解气,这群人走之前还在叶飞身上打了几枪,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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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被敌人一顿围殴后,整个人的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身上更是布满伤口。好在,这个时候组织上的人察觉到不对劲,及时赶来将奄奄一息的叶飞抬回阵地。经过三天的抢救,叶飞总算逃离了鬼门关。也因为这次意外,叶飞在全军多了个“打不死的铁将军”的称号。

1934年3月,中共福建省委遭遇国民党反动派的大规模破坏,受损严重,甚至和党中央也失去了联系。值此危急关头,作为特派员的叶飞毅然挑起大梁,当机立断的召开了重组中共闽东特委的会议。同时,成立中国工农红军闽东独立师,以反击国民党的“围剿”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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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叶飞先后出任中共闽东特委书记、闽东军政委员会等职,并领导闽东军民进行了艰苦卓绝的三年游击战争。此战不仅重挫了闽浙边的国民党守军企图清剿红军的阴谋,同时还恢复和重建了闽东地区的数处游击区,为闽浙边的安定打下了稳固的基础。

抗战爆发后,叶飞所领导的闽东红军改编为新四军,他则出任新四军第三支队第六团团长。1939年5月,叶飞的第六团和江阴等地的游击队合编为江南抗日义勇军,叶飞出任副指挥。同年6月,叶飞率部夜袭浒墅关车站,次月突袭上海虹桥日军机场,烧毁了4架敌军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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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10月,叶飞作为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第1纵队司令员指挥了黄桥战役。此战仅用三小时便全歼国民党顽固派韩德勤部独立第6旅,并配合兄弟部队歼灭了韩德勤的主力第89军。1941年皖南事变后,叶飞又开始参与指挥苏中地区的各大战役,立下了卓越功劳。

1944年3月,叶飞采用“围点打援”战法在车桥战役中歼灭日伪军数千人,打通了此地和苏北、淮南、淮北的交通战略联系。解放战争初期,他作为山东野战军第1纵队司令员,先后率部参与了胶济路反击战、鲁南战役等战役。其中,血战孟良崮是叶飞最出彩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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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5月13日,为全歼张灵甫所率领的国军精锐整编74师,粟裕、陈毅率部发动孟良崮战役。15日晚,叶飞被陈毅委以重任,要求其务必于16日拂晓前完成全歼任务。而叶飞也不负众望,率领各纵队在16日下午6时将74师全歼,师长张灵甫亦被击毙。

叶飞虽然长相文静沉稳,做事却十分敢作敢当。1949年10月,解放军在金门战役中惨败,次日28军副军长肖锋和政治部主任李曼村愁容满面的来找叶飞。肖、李二人见了叶飞就痛哭着反省自己的指挥失误。身为兵团司令员的叶飞却面不改色,从容的安慰部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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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么?哭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现在你们要做的应该是鼓励士气,准备再攻金门。至于这次失利,我身为兵团司令员,由我负责,你们都回去吧!”

1949年11月初,叶飞参与了在厦门老虎山洞举行的10兵团党委扩大会。在会议上,作为指挥的肖锋率先检讨错误,反省了自己在金门登陆作战中出现的失误,叶飞却抢过肖锋的话头,将所有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后来,他向毛主席请求处分,毛主席则在电报中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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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门失利,不是处分的问题,而是要接受教训的问题……以三个团去打敌人的三个军,后援不继,全部被敌歼灭,这是解放战争三年多来第一次不应有的损失。一定要总结经验教训,尽早准备再次攻金门!”

叶飞牢牢记住了毛主席的嘱托,从那以后,他始终将这些话作为自己的行动准则。1949年,叶飞率领第10兵团解放福建,他的家乡南安也获得了新生。此时,距离解放战争结束已近在咫尺,但细心的部下们却敏锐地注意到叶飞仍是眉头紧锁。问起原因,叶飞则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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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本人

“我常年征战在外,当年对养母和生母都撒了谎。如今我的亲生父母远在菲律宾,无法与我相见。留在国内的养母,我也不知她身在何处。要是能将养母接到身边尽孝,那我的人生也就无憾了。”

部下们为了满足叶飞的心愿,随即就马不停蹄地在南安开始了大规模寻找,终于找到了谢宾娘家。万幸的是,这时候的谢宾娘依然健在,只是人比以前衰老了太多,身体有些不太利索了。消息传到叶飞耳中,叶飞大喜过望,亲自赶往谢宾娘家与其相认,这就有了开头那幕。

夙愿终圆 将军不朽

叶飞将养母谢宾娘接到了自己身边照顾,新中国成立后,由于我国彼时还没有和菲律宾建立外交关系,叶飞没办法和菲律宾的亲人取得联系,只能先将三弟叶启东接回了国内。步入50年代后,叶飞的大妹妹爱玛给他写信,希望他能帮家里缓解困难。然而,叶飞却很为难。

叶飞虽然这会儿已经身为上将,但他的薪水也不高,实在没办法帮妹妹他们渡过难关。而且父母在菲律宾经营的碾米厂是资本家的产业,作为共产党员,擅自资助资本家是很严重的原则问题。但毕竟是亲妹妹,不帮难免显得太绝情,于是,叶飞这样回信告诉妹妹爱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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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叶飞将军和妹妹爱玛见面

“资助家庭,兄长能力有限,实在无能为力。但如若弟妹日后愿意回中国,我可以资助他们上学就业。”

爱玛理解了哥哥叶飞的苦心,从此没再提起这件事。她后来去了富人家当女佣,毕生都在抚养弟妹,自己却到死也没结婚。1987年1月,时隔整整70年后,叶飞作为中国代表终于重新踏上了菲律宾的土地。他的到访,在中菲两国都引起了极大轰动,叶飞也激动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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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我是连乡音都不动了呀!这次我是为促进中菲两国的友谊而来,中菲两国是近邻,又有血肉相连的亲戚关系,更应该世代友好下去!”

这次菲律宾之行,叶飞去了二弟家,还去了父母的坟墓前祭拜。1999年4月18日,新中国唯一一位双国籍开国上将叶飞与世长辞,享年72岁。2000年,叶飞的家乡亚望镇为他建造了等身铜像,叶飞成为唯一一个在国外享此殊荣的中国将军。向开国上将叶飞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