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0年春节,后周群臣正在宫中庆贺新年。然而北方定州传来边报:北汉联合契丹入侵来了。宫里一时惊慌无主,符太后与宰相范质等慌忙商议,决定派赵匡胤挂帅北征御敌,不料,事后他们肠子都悔青了。
赵匡胤接到诏令后,立马调兵遣将。首先他命副手殿前副都点检慕容延钊为先锋,先行北上。然后分别抽调侍卫司和殿前司各一部分兵马随军出征。留守协助大将韩通守护京师的,是殿前都指挥使石守信和殿前都虞候王审琦。
调配部署完毕,各部回营为明天出征做准备。然而,此时的京师,传言已四起,“点检作天子”的谶语再次出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担心再次改朝换代的老百姓甚至人心惶惶,一些乡绅大户人家都已经做好出城避难的准备。这是因为殷鉴不远,十年前周太祖郭威兵变,就曾在京师放纵下属烧杀掠夺,无数家庭为此家破人亡。
正月初三,赵匡胤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离开京师,京城内的流言也渐平息,百姓又归于平静。然而,大戏的序幕正在出征的军中拉开。
军中将领中率先发起倡议的是赵匡胤的亲信高怀德,他说道:“主上新立,又很幼小,我们虽然身临大敌,出生入死,也无人知道。目前之计,不如先设立点检做天子,然后再去北征,不知诸位是何意见?”众将领一起呼应。另一个赵匡胤的心腹提出先找赵光义商量,由他向哥哥赵匡胤说明,事情会好办些。赵光义认为此事关系重大,需和赵普商议。
众将领涌入赵普的帐中,提出马上拥立赵匡胤做皇帝,赵普非常谨慎,等赵普确认将士们的真实意图后,赵普与诸将约法三章,待诸将齐声答应后,赵普和赵光义就派军校连夜赶回京师开封,密报留守京城的石守信和王审琦,以便做好接应大军回城的准备。与此同时,他们又安排亲信将士守卫帅帐和军中各重要场所,以防生变。
这一晚,军营里,多数人都是个不眠之夜。令人惊奇的是,赵匡胤一改往日的习惯,喝几杯老酒后,就高卧帅帐,一夜无话。
大年初四,天还没亮,赵匡胤就被营中发出的海啸般的呼声惊醒。赵普和诸将领涌入帅帐内,齐声高喊:诸将无主,愿册立太尉为天子!赵匡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将士拥到案前,把一件黄袍披在他身上。然后,众将士簇拥着赵匡赢出来,外面早已列队的士兵鼓掌欢呼。
赵匡胤反问将士们说道:“你等贪图富贵,拥立我为天子,但我有一条件,你们若能听我命令则可,否则,我不能做汝之主。”众将纷纷表示从命。
赵匡胤又说道:“少帝与太后,是我曾北面侍奉的;公卿大臣,是我昔日同僚;这些人都不能冒犯。近代做帝王的,初入京城,无不纵兵大掠,汝等不许再如此。听命者有赏,违者有杀身之祸。”众将齐声答应,于是赵匡胤接受拥戴。
赵匡胤为了稳定京城形势,派出了两个亲信回京。一个是潘美,前去会见宰相及大臣,通报兵变事宜。另一个是幕僚楚昭辅,前往赵府报告家人。然后赵匡胤就整顿三军,准备开回京城。
潘美一路快行,很快进了京城,当他进入大殿时,后周君臣还没退朝。潘美从容上殿,向后周君臣宣布,赵匡胤已经兵变称帝,正在回京途中。群臣当时惊愕,不知所措。符太后抱怨了几句三个顾命大臣后,就哭泣了一会,然后就回宫了。
宰相范质痛悔地向身边的王溥说:“仓促遣将,我等之罪啊。”手不自觉抓向王溥,甚至都抓出血来。而王溥则咬牙噤声,不能应对。一旁的手握兵权的韩通,看三位宰相无计可施,就立即回营,准备出兵抵御。
韩通先是率兵前往殿前司,准备在那里捉拿赵匡胤的家人。当韩通进攻殿前司时,早有准备的石守信,一阵弓箭伺候,韩通退走,归去途中,正好碰上赵匡胤部下王彦昇。王彦昇对韩通说:“天子到了,赶快去接驾。”韩通不听,大骂王彦昇叛逆,贪图富贵。王彦昇恼怒,带兵冲击,结果了韩通,然后又冲到韩通府上,只留下韩通的幼子和四个女儿,其他家人都解决了。
赵匡胤率领大军很快到了开封城外,陈桥门守将坚守不开门,于是赵匡胤绕行到另一个封丘门进城。大军进城,一路秋毫无犯。
京师很快被拿下,士兵控制了各处官衙。赵匡胤没有直接进入宫殿,而是先回到了殿前司。
不久,一班朝臣在军校罗彦瑰的裹挟下来到殿前司,赵匡胤见到他们,大倒苦水说:“我世受世宗厚恩,但受三军胁迫,走到此地步,确实是愧负天地,不知怎么办?”宰相王溥首先倒身下拜,范质不得已也下拜称臣,并主动敦促赵匡胤行受禅之礼。
符太后见大势已去,就脱下了小皇帝身上的龙袍和自己的太后装束,穿上白衣,进了禅院天清寺。
赵匡胤在北面拜授诏书后,登上崇元殿,接受百官的拜贺。数日后,改国号宋,并大赦天下。
年仅34岁的赵匡胤,通过一场精心谋划的兵变,登上大宝。在大军开回京城时,赵匡胤一再与手下将士约法三章,不仅保证了政权过渡的平稳完成,而且也使他的起兵与五代其他兵变区别开来,为他夺取天下增加了一些合法性。
符太后在改朝换代的表现中既明智,也有些无奈,她主动配合赵匡胤完成禅让这场大戏,也为柴荣子女赢得了生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