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是自然,但怪的是今日,明明在手谈,不知不觉,天色黑的亦是格外的快。
等江晚吟惊讶的叫了一声时,陆缙方回神。
“我、我赢了?”江晚吟连输十几回,这局突然赢了,她眨了眨眼,抬起头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尚不敢相信。
陆缙一定睛,才发现棋局果然定了,她用他教过的肩冲小胜了他一局。
须臾,他压了下眼皮,道:“对,你赢了。”
“可这才刚开局,我怎么会……”江晚吟赢得莫名其妙,生怕拂了他的面子,小心翼翼地找补道,“我看这一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无意破了您设的局。”
陆缙的确设了局,不曾想被她乱拳打死老师傅。
大约是天意。
“赢便是赢,输便是输,至于过程……”陆缙搁了棋子,轻轻一笑,“那不重要。”
江晚吟混混沌沌地嗯了一声,仍有些难以置信,她是怎么赢的?她不过是随便走了一步,连自己都忘了是怎么走的了。
江晚吟正欲回观,陆缙却起了身:“时候不早了,今日到此为止,我送你回去,下回再接着来。”
江晚吟瞥了眼天色,发觉时候的确是不早了,长姐也该回来了。
她的确是想当面报复长姐,但此时火候未到,于是江晚吟低低答应了一声,随陆缙一起回去。
古来男子皆十分在意脸面,今日被她一个小小的妻妹赢了,他恐是会不高兴吧?
明明是在刻意讨好他,她怎么能赢陆缙呢?
江晚吟诚惶诚恐,回去的路上想解释,又觉得太过刻意,不禁懊恼自己实在太没经验,连输都输不好。
陆缙倒是没什么表情。
江晚吟正要找补,然而正拐过回廊,却忽然听得草丛里传来令人耳热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连忙往后退了半步,撞到了陆缙身上。
“小心。”
陆缙伸手扶着她手臂,一抬头,却看见一个男子的后背,那男子腰侧,还分跪着两条女子的腿。
原来是对野鸳鸯。
陆缙额角微跳,却无暇过问,只是想,以这小狐狸如今的心思,逮着了机会,少不得要借题发挥。
果然,下一刻,怀里的人便缓缓转过了头来。
江晚吟扯住他的袖子,仰着头轻声问道:“姐.夫,他们在做什么呀?”
又微微咬着唇:“……那小娘子为什么哭,是被欺负了吗?”
江晚吟微微仰着头,双目澄澈,纯洁无辜,仿佛当真什么都不懂。
若是陆缙不知真相,定会被她骗到。
纵然心底波涛汹涌,陆缙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道:“你不必管。”
说罢,下颌微抬,示意她:“耳朵捂上。”
“好。”江晚吟答应道。
她也不愿去听那些污言秽语,陆缙从来都不对她说那些,便乖乖地捂上了耳。
“眼睛也闭上。”
陆缙又道。
江晚吟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她更不想长针眼,那男子的后背都是赘肉,比起陆缙的块垒分明来,实在差得远。
确保妻妹看不见也听不见之后,陆缙转身吩咐康平道:“去看看。”
康平一走出去,对面两个正在热火朝天中的人这才醒过神来。
“有人来了……”
“快走!”
那女子尖叫了一声,男子也暗骂着,两个人慌忙抓起衣服分开,拔腿便跑。
“站住!”康平喝道。
那男子想跑,被追上来的康平一脚踩在了背上,抓着头发拎起了头:“哟,这不是立雪堂的胡大管事?”
“康兄弟。”胡大管事讨好地笑笑,“这么巧,我出来吹风。”
“吹风?”康平扯了下他没系好的裤腰,促狭地道,“有这么热吗,吹风吹的把裤子都脱了?”
“我……”胡大管事呵呵了两句,满头的汗,求饶地道,“康兄弟你不是明知故问,我吃醉了酒,烦请您行行好,放我这一回。”
“公府规矩重,严禁下人们乱来,轻则罚俸,重则赶出去,你是管事,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我可不敢放。再说,今日可不是我一个人撞见的你,你瞧瞧那是谁?”康平示意他往后看。
胡大管事瞥了一眼,正看到站在廊下的陆缙,魂都要吓飞了。
这位爷可是个铁面无私的主儿,眼里一向揉不得沙子,更别提这种腌臜的事,胡大管事慌忙趴下来磕头:“世子,我错了,求您放过我这一回!”
“捆起来。”陆缙并不松口。
那女子一听,也慌得不行,拢着衣服一溜烟地要从廊下逃出去,被康平一下反剪了双臂,摁在了栏杆上娇声求起饶来。
江氏在的这两年,披香院实在不成样子,也是该整治整治了。
陆缙神情冷淡,不顾两人的哀求吩咐道:“一并捆着吧。”
因着牵涉到立雪堂那边,江华容又不在,陆缙便将叫康平将这两人便送到了立雪堂去。
处理完这两人,陆缙方折回去,对江晚吟道:“好了,睁眼吧,我送你回去。”
江晚吟微微回眸,正看见那灰头土脸的两个人,衣衫不整地被康平压回去。
对奴婢尚且如此,若是陆缙知道了她和长姐的偷龙转凤,定会更生气。
江晚吟心口发紧,她心跳砰砰,却还是若无其事地问:“姐夫,出了什么事了,为何要捆他们?”
“他们犯了错,自然要罚。”
“什么错,那女子不是被欺负了吗,为何连她也捆?”
“她没被欺负。”
“我明明听见她哭了,她还说不要您没听见吗?”
“你听错了。”
“可我还听见那男子说要弄死她……”
“……他不是真的要她死。”
“是么?”江晚吟耳后通红,却还是不得不回头困惑地看向陆缙,“可是死还有什么不同的方法吗?”
陆缙亦是停了步,目光沉沉地看回去。
有。
多了去了。
譬如现在,她再说下去,他会有一百种把她摁住弄死的方法。
垂在身侧的手臂青筋微微隆起,陆缙压下去,平静地道:“这个,你现在不必知道。”
眼神一瞥落陆缙微微绷着的手臂上,江晚吟也有些怕,她适可而止,轻轻嗯了声,没再多言。
两人一前一后,风灯下的影子长长的交错在一起,拐过了园子,到了水云间,陆缙将要转身的时候,江晚吟忽然咦了一声:“姐.夫,您腰上佩的剑呢?”
“什么剑?”陆缙不明。
江晚吟眼神迷茫,“没有吗?可我刚刚明明感觉到你佩了剑。”
陆缙瞬间明白了她说的剑,他微微移开眼:“丢了。”
“丢在哪里了,需要我帮您找吗?”江晚吟急道。
“不用。”陆缙拒绝。
江晚吟抬起头看向他,似是不明白:“为何?”
又是这双水汪汪的眼,故作单纯,一眼望过去仿佛能将人溺毙。
陆缙定了定神,才神色平静的解释道:“康平会去找,时候不早了,你回吧。”
“今日多亏了您,我没什么可送的,那改日,我给您打个剑穗吧。”
剑穗?
亏她能想的出来,她怎么不送把剑鞘来呢?
陆缙压了压眼皮,道:“好。”
江晚吟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再说下去就太刻意了。
且她耳根已经滚烫,再装下去,她自己要被烧熟了。
她不由得想,装狐媚这种事也是要天分的,她天分显然不算太好。
不过陆缙今日没有拒绝她送的东西,算是有点进益吧。
江晚吟压下砰砰的心跳,目送陆缙离开。
到了岔路口的时候,她忽然发现陆缙没回前院,反倒往披香院去了,心口顿时一跳,问道:“您是要回披香院吗?”
“对,你长姐快回来了,怎么了?”陆缙侧目道。
江晚吟笑意顿时凝固。
没怎么,不过她又要遭殃了而已。
果然老天是长眼的么,她白日里他多少,晚上都要被迫还回去。
“没、没什么,天色不早了,我是想让您注意脚底的路。”
陆缙嗯了一声,不疾不徐的往回去。
等他一走,江晚吟立刻抄了小路,也直奔披香院去。
陆缙眼力极好,远远的便瞥见了那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本意不过是想吓吓她,并不当真想去披香院。
生涩又拙劣,他只当陪她胡闹。
然被她三言两语的一激,倒真有了几分说不清的燥意,脚步一转,朝着披香院的方向去。
立雪堂
陆骥回府时,正看见长公主叫嬷嬷替她捶着肩,一副十分头疼的样子,便自然地走过去,替了嬷嬷,替她揉着肩问道:“出何事了,怎么皱着眉?谁又惹你烦心了,是陆宛那丫头还是二郎”
“都不是。”长公主摇头,“刚刚康平撞见了一对偷情的压了过来,咱们府里规矩最是好,没曾想也出了这种事了。”
陆骥按着肩的手一顿:“还有这种事,哪个屋里的?”
“就是咱们院里的。”长公主幽幽地道,“二郎娶了妻,我原以为能轻松些,没想到江氏是个不成事的,这两年治家实在不严,当初便不该娶她。当年咱们看中的分明是安平郡主,安平长在宫里,同二郎一起长大,谁不说是一对金童玉女?若不是婚事仓促,平南王舍不得她出嫁,怎么也不会轮着江氏。如今安平的未婚夫去了,她正回了宫里小住,我白日见了她一回,她冲着我笑,笑着笑着眼里便出了泪,看的我也颇不是滋味,我猜她大概还是对二郎有意。”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二郎都已经成婚,江氏便是有小错,却无大过,且是母亲挑的人,又守了咱们二郎两年,咱们可不能过河拆桥休了人家,否则定会会叫人嚼舌根。安平便是再好也不关咱们的事,你还是劝她尽早看开吧。”
“我何尝不知,但情爱这种事岂是那么好斩断的?”长公主叹了口气,“得了,别说她了,今日这事够我烦的了,你不知,这管事原是我身边周妈妈的男人,念在周妈妈的份上,我把他留在府里做了个管事。那女的原也是周妈妈引介过来的,也留着做了个女使。谁曾想这两个人背着她厮混到了一起,竟不知羞的在外头就滚了起来,周妈妈今日知道后来找我哭,哭的跟泪人似的,好不可怜!”
陆骥听她絮絮地骂,眼神微低,替她倒了杯茶水递过去,问道:“气归气,别伤了身子,不值当。”
说罢,他又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后来是如何处置的?”
“说起这个我更生气!”长公主头疼,“你不知,周妈妈竟还舍不得那管事,哭完之后,她又跪在我跟前求我放他一马,哭的撕心裂肺的。可这样的人有什么好,都背着她做出这种事来了,且私通的还是她手底下的人,这岂不是把她当傻子耍,她竟还要往上贴?实在太糊涂!她如今儿女双全,又不缺吃用,何必还要跟这样的人过下去?我气的骂了她一顿,她方醒悟,最后只抹着眼让我看着办吧,她不管了。
长公主说完顿觉口干,从陆骥手中接过了杯子饮了一大口茶,杯子一撂,她忽然发现陆骥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长公主看回去。
“……对,很对。”陆骥声音有些虚,他抵着拳咳了一声,“那你是将他们赶出去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两人属实是可恨,自然不能留!男的撵到了庄子上去,做个苦役,女的让牙婆发卖了,眼不见为净,可别在府里带坏了孩子们。”长公主爽利地道。
陆骥顿时咳的更厉害,长公主给他倒了杯茶,递了过去:“怎么,你觉得太重?”
陆骥抿了口茶,张唇想说什么,转念一想,不过是个丫鬟她便如此义愤填膺,若是平阳知道他还有个同二郎一般大的儿子,且是同她最信任的裴絮——
陆骥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说出口,缓缓坐下。
“……不重,是他们罪有应得。”
因是绕了小路,故而陆缙沐浴完时,江晚吟也恰好躺在了榻上。
除了呼吸略有些不稳,她已经熟练到丝毫看不出异样。
陆缙躺下时,也一如之前,只是当五指穿过她的发时,他忽然来了一句:“你身上哪儿来的青草味?”
江晚吟闻言顿时警铃大作。
她刚刚是抄了小路,从灌丛里穿过来的,难免沾了些草叶。
她不自在地将那缕缠在他指尖的发轻轻往回抽:“……有吗?”
陆缙扯着她那缕发离得更近了些,薄唇擦过她耳际:“还挺重,怎么,好端端的,从小路走的?”
江晚吟偏过了头:“夜凉,园子里的三色堇开了,我看着好看,走近了些,兴许是那时沾上的。”
陆缙笑了下,没说话,一听到提起园子又想起了晚间撞见的那一幕,握着她的腿缓缓收紧,将她摆成了同样的模样。
江晚吟亦是发现了,她双手一撑,想起那女子的哭声,现在是当真有些害怕。
小腹也隐隐作痛,她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回头推着陆缙的腰,试图拒绝:“不行……”
陆缙却反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按到了拔步床的床柱上。
后背忽地贴上一个温热的身体,江晚吟咬着唇嘶了一声。
陆缙撩着她裙摆的手一顿:“我衣服尚未解,你是不是喊早了?”
江晚吟脸颊发烫:“不是,我、我小日子似乎来了……”
陆缙这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握在她腿侧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生生地卡住。
“真的?”他目光沉沉。
江晚吟亦是觉得巧,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至于如此尴尬。
可很快,大约是隔了两个月,这回小日子格外汹涌,小腹一抽疼,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也无暇去顾及难堪的局面。
陆缙也感觉到了,手一抽,用她的衣摆擦了下,握着她的腰躺下:“疼?”
江晚吟想开口,一启唇,又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抿着唇嗯了一声,叫了女使换洗。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疼的愈发厉害。
“怎么疼成这样?”陆缙下意识去点灯。
“不碍事。”江晚吟连忙抱住他后腰。
陆缙知道她不敢,在黑沉沉的夜里回望她:“那请个大夫来?”
“不要,小事而已。”江晚吟还是不敢,略带祈求地道,“时候不早了,我歇一歇就好。”
陆缙见她执意不肯,便回身将她放平:“那你睡吧,我陪你一会儿。”
江晚吟着实疼的厉害,应了一声,便蜷着身子缩成了一团。
疼的厉害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一声叹息,紧接着,一只宽大的手伸过来替她揉着小腹。
手心热热的,力道也极为适中,江晚吟好受了许多。
这样宽大的手,是陆缙吧。
江晚吟知道这个时候该推开,为防暴露最好现在就走,可人在脆弱的时候抓住了一个浮木哪里那么容易放手。
尤其这肩膀如此宽厚,迷迷糊糊的时候,江晚吟想若他们是真的夫妻就好了,也不必如此小心,连一个肩膀不敢靠。
可这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又打消。
她一定是疼糊涂了,才会生出这种想法。
再待一会儿,只一会儿,江晚吟埋在他肩上暗暗告诫自己。
可一会儿又一会儿,这一拖便成了一整夜,她直接靠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直到天亮时,江晚吟才猛地惊醒,顿时又慌了神,生怕被陆缙发现。
但身边早已空了,她问了女使方得知陆缙四更天便走了。
四更,天还是黑的,那时他应当看不见,定然也不会发现。
江晚吟松了口气,这才回了自己的水云间去,可这回实在疼的厉害,她饮了姜茶仍是无用,不得已还是悄悄请了个大夫。
大夫一摸脉,犹疑着问:“小娘子,你是否用了寒凉之物?”
江晚吟忽然想起了入府前嫡母和长姐让她喝的推迟小日子的药,想来,那寒凉之物指的恐怕是这药。
她没说实话,只说:“未曾,兴许是这几日吃多了冰窖里的瓜果。”
大夫不疑有假,捋着须应了一声:“原来如此,那小娘子你可需注意,你大约是吃的太多,伤了身,需好好养着才是,我给你开副暖身的药,切记不能贪凉,冰鉴里少用些冰,更不能沾冷水,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身,日后恐难有孕。”
“竟然这般严重?”晴翠慌了神。
江晚吟却想不能有孕也好,反正事发之后她也不会留下来,她只想攒下一些情分不牵连舅舅罢了,以陆缙那样的正人君子,她只要好好说说,想必也会放她走。
她没说什么,谢过了大夫,又叫晴翠抓了一把金瓜子去。
大夫一走,晴翠合上门,骂了起来:“这大娘子实在欺人太甚,竟叫您服下了这种药,她倒是快好了,可您呢,差点便毁了身子,这心肠着实歹毒了些。”
“大夫不是说了没什么大碍,养养便是。”江晚吟示意她声音小些。
晴翠不得已忍了回去,看着江晚吟浅淡的唇色却心有戚戚,将冰鉴里的冰减了一半:“那娘子,您这几日可得注意些,千万莫要沾凉。”
江晚吟觉得她太过小题大做,轻轻笑了一声,由着她去。
躺下歇了一会儿之后,江晚吟虽不适,但家塾那边已落下了许多,再不去实在说不过去,因此喝了药好转了一些之后,还是去了。
这一去,却见到了一个生面孔,是个身着簟纹翠罗衫的女子。
那女子样貌并不十分秾丽,但个子高挑,气质清雅,同江华容年纪相仿,一看出身便不凡,正由长公主领着朝水榭这里来。
陆宛也陪在一旁,亲昵地挽着那女子的手臂,有说有笑,模样与平日的矜持冷淡大不一样。
相反,江华容却笑的却并不那么自然。
江晚吟并不甚了解京中这些贵女,但一瞧见其他几个小娘子交头接耳的样子,便猜到这女子出身定然不凡。
“这是平南王的独女安平郡主吧,她不是许了卢首辅家,怎的来了上京?”
“你还不知,卢家大郎病死了,这婚事自然也是成不了了。”
“那她岂不是成了望门寡?”
“……嗐,这你便不知了吧,平南王剿匪有功,两月前刚平了益州的匪患,自己也重伤,正在休养。因着这个缘故,这位安平郡主如今可是圣人面前的红人呢,听说她这回入京就是为亲事而来。如此身份,父亲又立了大功,这一回来王府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哪里有人在乎什么望门寡!”
“原来如此……”
“啧,这人和人当真不一样。”
忽然又有人嗤了一声:“这算什么,你们还不知吧,平阳公主的胞妹平宁公主早逝,这位安平郡主打小养在太后身边,同咱们府里的这位世子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又是表兄妹,若是两年前没出了那回事,如今这长孙媳还不知是谁呢!”
几个小娘子闻言皆眼皮一跳,再看向那边亲亲热热的姑表几人,眼中多了些打量意味。
“那郡主如今过来难不成是旧情难忘?”
“可世子已经娶了妻,她难不成要做平妻?”
“嘘,江小娘子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