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病重,我驱车六百里回家接她去省城看病:只因叔叔婶婶曾待我恩重如山!
那天我正在陪客户吃饭,我的电话响了,我一看是母亲打来的。
母亲在老家住,没有事她极少跟我打电话,我怕家里出了事情,就跟客户解释了原因,然后接了电话。
母亲在电话里急切地说:“如雪,你婶婶住院了,医院的医生说她得了胃癌,你能不能抽时间回来看看她,你婶婶这几天一直难过地哭,我们都看着心疼啊!你婶婶最疼你最喜欢你,她听你的话,你回来安慰安慰她吧!”
“妈,你说什么?我婶婶她得了胃癌?”
我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个消息,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待我反应过来,一阵深入骨髓的痛向我袭来,我的手因为情绪失控而抖得厉害,手机差点儿从手中滑落。
恍惚中,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挂断电话的,我只觉得我的心情倏地一下子跌落到谷底,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眼中的泪不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一旁的客户担心地问我,“如雪,你家里有事的话,你就先走吧!我们的事情不着急,过两天再约吧!”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老朋友了,谢谢你的理解!我家里有重要的事情,我先走一步,过几天再请你吃饭好好聚聚!”
说完,我握了一下她的手表示歉意,然后急匆匆地回公司向领导请假。
家乡离省城有六百里路程,我驱车六个多小时才回到老家。
在县里的中心医院我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婶婶,她比以前消瘦多了,脸色苍白,神色憔悴,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忧虑。看到我,她眼眶湿润了:
“如雪,我都告诉你妈了,你们工作那么忙,还有孩子要照顾,我的病就不要跟你说了。我这病不是三天两天能好的,拖累你们了!”
我紧紧握着婶婶的双手,心疼的泪水悄然滑落,“婶,我妈跟我说了,医生说你的病发现的是早期,有治愈的希望。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跟叔叔和堂弟商量,我想把婶婶转到省城的大医院做手术。我老公的姐姐是省城三甲医院的外科主刀医生,有这种近关系老公的姐姐一定会尽力帮忙的。再一个省城医院的医疗设备先进,医生临床经验丰富,技术精湛,进行高难度的手术治愈率高。我老公已经跟我通过电话了,他姐姐同意安排婶婶去她们医院动手术。
我这么一说,叔叔激动得哭了,他抹着眼泪说:“如雪,我替我们全家人谢谢你,你婶婶要能去省城的大医院动手术,有你姐姐安排,我们就放心了!”
我红着眼眶安慰叔叔,“叔叔,这都是应该的!你和婶婶待我如亲生父母,我从小是你们养大的。养育之恩大于天,你养我小,我养你老,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二天,有叔叔和堂弟陪着,我们把婶婶送到了大姑姐所在的省城三甲医院。
我们到的时候,大姑姐已做好了住院安排,我老公也早早地等候在那里。
我和老公去给婶婶办了住院手续,婶婶住进病房后,我们就拿着婶婶在县医院的各项检查结果拿去给主治医生看,咨询一下医生看他怎么说。
医生看完了一张张检查片子后,说婶婶的病属于早期肿瘤,做了手术后基本上可以痊愈,让我们不要担心。
经过大姑姐的安排,医院很快给婶婶做了手术。
手术做的很成功,术后的病理检查结果显示,肿瘤切除完整,仅限于粘膜,没有淋巴结转移,不需要化疗了。
当医生告诉我们婶婶后续不用化疗的消息时,叔叔和堂弟都很开心,婶婶也不再愁眉苦脸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晚上,老公带着叔叔和堂弟出去吃饭,我留下来守在病房里守着婶婶。
我和婶婶聊了会儿天后,她有了些困意,我扶着她躺下,不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婶婶虽然睡着了,但她的一只手仍然紧紧握着我的手,一股温暖流进我心田。我抚摸着她的手,思绪也随之飞到了儿时的记忆里。
我妈是大山里远嫁过来的女人,她的家乡很穷,外公外婆就央求他们村里,远嫁到我们村的我们叫奶奶的邻居,给我妈在这里给她找个婆家。那时正好我爸订了三年的未婚妻临近婚期时死活不愿意,要求退婚。原因是女方订婚后去南方打工去了,眼界开阔了,在外面谈了一个心仪的男朋友。
当我爷爷奶奶正准备兴高采烈地给我爸举办婚礼时,却被人家一脚踹了。我爸气得一连三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爷爷奶奶也觉得很丢人。为了挣回面子,爷爷奶奶说只要能在原订婚期结婚,只要女孩愿意他们家愿多出彩礼钱,那时爷爷奶奶家条件还不错。胜在我妈长得漂亮,虽然是远嫁,我爸和我爷爷奶奶都同意了。
因为是远嫁,娘家又穷。爷爷奶奶瞧不起我妈,经常对我妈找茬生气。我妈性格木枘,受了委屈就忍着。幸亏我爸对我妈不错,对她知冷知热的,也算是一对恩爱夫妻。
我哥哥一岁多时,叔叔和婶婶结婚了。
婶婶是个好人,长得秀外慧中,人也和气,逢人开口之前必先笑,一看就是个心善之人。
婶婶的到来,似一阵春风,给全家人的心灵带来了温暖。
无论家里的家务活还是地里的庄稼活,婶婶都抢着干,连一点儿自私心理都没有。
不仅如此,婶婶这人会来事,嘴巴甜,把爷爷奶奶哄得团团转,整天咧着嘴乐呵呵的,简直把婶婶当宝了。左邻右舍也夸婶婶是个好媳妇,勤快,能干,心肠好。
连我妈也羡慕的不得了,她对婶婶说:“弟妹啊!你真是咱们家的福星啊!自从你进了咱家后,公婆再也不乱发脾气了,我跟着你沾光了!有你这个好妯娌在,咱们家庭不愁不和睦!”
爷爷奶奶虽然对婶婶当心肝宝贝宠爱,但婶婶并没有持宠而骄,她对我妈也是真心真意的好。两人关系亲如姐妹,逛街一起去,上地干活互相结伴,村里村外两人形影不离。婶婶经常在爷爷奶奶面前说我妈的好话,因为婶婶的看重,爷爷奶奶也没有了训斥我妈的行为。大家庭里互相理解,互相尊重,其乐融融的,一派祥和的气氛。
婶婶结婚一年后,生下了堂弟凯凯。同年我妈生下了我,只不过我比堂弟早出生三个月。
我妈奶水不好,不养孩子。我常常饿得哇哇大哭,被她养得瘦得皮包骨头,那张小脸瘦得是谁见谁心疼。那个年代的农村人,也不知道喂奶粉,就算知道也舍不得买,家里缺钱啊!
婶婶生了堂弟,奶水充溢,堂弟小吃不完。每逢听见我哭,婶婶就对我妈说:“快把妞妞抱过来,让我喂喂她,这孩子八成又是没吃饱在闹人呢!”
自从有了奶水吃,我不再哭闹。婶婶的奶水养人,我和堂弟都被他养得白白胖胖的,粉嘟嘟的,招人喜爱。
长大后我妈跟我讲,我和婶婶之间有一种天生的缘分。我小时候是个特别闹腾的小婴孩,哭闹的时候,谁都哄不住。奇怪的是,只要经婶婶一抱,我立马刹住车,在婶婶怀里咯咯地笑个不停。
婶婶生堂弟的年代,正赶上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紧。恰好婶婶第一胎生的又是男孩,叔叔婶婶决定响应国家政策,这辈子只要堂弟一个就可以了。两人也不打算再要孩子了,后来国家政策宽松了,但堂弟也长到十四五岁,婶婶觉得自己岁数大了,不想再生了,因此叔叔婶婶只有堂弟一个孩子。
也许是吃婶婶奶水养大的缘故,我从小就对婶婶有母女感情。就算断奶后,我也整天粘着婶婶,像个小跟屁虫一样不离婶婶左右,反而对我亲生母亲疏远了许多。
有时候我妈吃醋地对我婶婶说:“这个小没良心的,一看到婶婶就不要亲妈了,干脆送给你当亲闺女养着吧!”
婶婶就欢喜地把我搂在怀里,一脸幸福的表情。
只可惜,在我十岁那年,一场厄运降临了我们的家庭。
那是1995年的春节,我爸串亲戚时在亲戚家喝多了酒,下午回家时骑着自行车栽到了路边的沟里。当时也没发生什么情况,晚上睡觉前发作了,只嚷嚷着头痛,让我妈拿缝衣针给他挑一下,缓解一下痛症。我妈慌忙拿针来,我爸便喊不醒了。
我妈吓得把叔叔喊来,我叔当即把我爸送到了医院。
医生说我爸脑出血量大,必须尽快做开颅手术。因为病情严重,做手术也没有几分把握能让我爸醒过来。手术费用也大,让我们家确定一下要不要动手术。不过医生又说,我爸年轻体质好,或许有希望呢!
我妈本来就性格懦弱,遇事就慌手脚,拿不定主意。叔和婶说:"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咱就救他一命!两个孩子还小,没有了父亲更可怜,有父亲存在着,至少能顶起这个家!”
婶婶回家拿了钱给交的手术费,我爸平常好喝酒,花钱大手大脚,我妈管不住他,因此我们家连手术费都交不起。
我爸的手术很成功,重症监护室出来后,医生高兴地说,因为他年轻又体质好,恢复得出人意料,他是从死神手里捡回了一条命啊!
从医院回家后,有了我妈的精心照顾,我爸在一年后,竟然能单独行走能说话了,虽然大脑反应迟钝些,一条胳膊一条腿半边身子无力外,一切都算正常。
我妈经常教导我和哥哥,“你叔叔婶婶就是你爸的救命恩人,你们要记住这份恩情要永世不忘!要不是你叔叔婶婶的鼎力相助,你爸就没有了,咱们这个家就垮了!”
经过三年的恢复期,我爸能跟我妈一块去庄稼地里干活,有时农闲时去建筑工地上找个小工做,做两天歇两天,我们家也算能勉强糊口。叔叔是个技术高超的砌墙工,跟包工头关系好,我爸零零散散把去工地上干,包工头也不说什么。
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哥哥无心上学,学习一踏糊涂,初二那年便退学了,在家帮爸妈做些庄稼地里的活。十七岁那年他便跟着几个好朋友一起去南方打工去了,其间第一年春节回来过,之后一连三年没回家,也没给家里寄过钱。二十一岁那一年,他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女朋友,说是想结婚。女孩也是本地人,因我哥长得帅,就算我家条件不好,娘家阻止,她也死心踏地地要嫁我哥。
婶婶笑着说:"这姑娘求之不得啊!赶快给他们办婚礼!现在的男孩不好找老婆,这飞上门的凤凰是咱家的福气啊!”
我们家的事几乎一半都是我叔叔婶婶承担的,我爸脑子不好使,不顶事。一年当中收庄稼种庄稼,叔叔婶婶都是抢收抢种,然后给我们家帮忙,怕我爸累着。
婶婶说,我们家有我爸在,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娘仨个就不可怜,我妈也不会孤单,毕竟我爸是我们家顶门立户的男人,有了他家才有温暖。
我从小学到中学,学习成绩一直很出色。婶婶常常鼓励我,“妞妞,要好好学习啊!农村孩子只有考上大学才有翻身改命的机会,你别怕家里没钱供你上学,叔叔婶婶保证,到时一定供你上完大学!”
有了婶婶的话,我的学习劲头更足了。每次班级考试,我都力争在前三名。若是后退一步,我会更加勤奋,走路上厕所我都在默记英语单词。
当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兴高采烈地把通知书递给我妈看。我妈默默地接过通知书,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脸色有些发愁。
我的傻爸爸嘟嘟囔囔着,"咱们家哪有钱供你上学啊!让我说你这学就别去上了,跟你哥一起出去打工挣钱去!”
我爸的话让我高涨的心情从云端一下子跌落在谷底,沮丧极了!
当我婶婶得到消息后,跟我爸妈说,“妞妞这孩子真争气,给咱们家长脸了!咱农村孩子只有通过上大学,将来在社会上才有发展前途。你让她放弃学业出去打工,不是毁了孩子的前程吗?你们放心,妞妞上大学的学费我们出,我视妞妞如亲生,只要她愿意去上学,四年学费我们承担!”
叔叔婶婶践行了诺言,我的大学是叔叔婶婶供出来的,叔叔婶婶对我的无私的爱,让我感动,让我铭记一辈子!
大学毕业后,我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工作两年后遇到了现在的老公。老公的爸妈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在国家机关工作,都是明事理的老人。不嫌弃我家是农村的,爸爸是半个残疾人,妈妈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相反很尊重我,真心对待我。老公的姐姐是个医生,在省城的三甲医院上班,一家人相处得很融洽,我和公婆和大姑姐之间从没发生过矛盾。
在我结婚那天,婶婶高高兴兴地给了我一个大红包,红包里有一万块。
婶婶说:“妞,收下吧!你公婆都是有身份的人,婶怕你在婆家受委屈。咱是农村人,帮不了你什么,但婶婶这颗心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婶婶的话让我泪崩了,出嫁那天,我扑在她怀里哭得唏哩哗啦地,舍不得离开家离开婶婶。
婶婶的住院费手术费以及后续治疗费用,一直是我交的,堂弟要交,被我拦下了,我说等老人出院再说。
婶婶出院后,身体还需要恢复,我接婶婶去我家里住了一个星期。
叔叔说:“如雪,让你弟弟把住院费用给你一并结了吧!来时你弟弟拿的有,这一段时间,你婶婶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女婿也是好人,你们俩口子对你婶婶的付出我们看在眼里,你们俩都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叔叔已是感激不尽,不能让医药费也让你出啊!”
我说:“叔叔,要说感谢的话应该是我爸我妈我哥和我说,我们家如果没有你和我婶婶的无私相助,我们家不知会过成什么样子。我也读不了大学,只能当一名种地的农民去一些小工厂做苦力工。哪来今天的成就,更没有今天的社会地位,过上高质量的生活。当年你和婶婶为了帮助我们家,花费了不少钱财,日子也一直过得紧巴巴的,是我们家拖累了你们,可你和婶婶还有弟弟从没说过什么!
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和婶婶当做亲生父母,我就是你们的亲闺女。你养我小,我养你老,如今婶婶住院,我当出这份力。我现在有能力承担这些费用,弟弟和弟媳现在生活也过得不好,不能再给他们增加生活负担了!叔叔,四年的大学费用,你和婶婶坚决不让我还一分钱,这份恩情,何其沉重!只有对你二老行之以孝道,我才能对得起二老当年对我的付出!所以叔叔,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叔婶善良有担当,叔婶对我们家的付出和奉献,人间真情不过如此。所以说情感这种东西不是凭空而来的,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需要双方共同经营,你付出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只有真诚相待,用心待人,我们才能得到别人或亲人的回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生活中要常怀感恩之心,让我们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份给予,这种爱才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所谓福报,就是这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