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40回,贾母、薛姨妈等人行酒令,这次行的是骨牌令,鸳鸯做令官。

鸳鸯道:“有了一副。左边是个‘大长五’。”

薛姨妈道:“梅花朵朵风前舞。”

鸳鸯道:“右边还是个‘大五长’。”

薛姨妈道:“十月梅花岭上香。”

鸳鸯道:“当中‘二五’是杂七。”

薛姨妈道:“织女牛郎会七夕。”

鸳鸯道:“凑成‘二郎游五岳’。”

薛姨妈道:“世人不及神仙乐。”

文中的附图,就是鸳鸯给薛姨妈发的三张牌。下面的解读,节选自梁归智老师的《红楼赏诗》一书。

“大长五”是说第一张牌上下都是五点。梅花五瓣,两个五点相当于两朵梅花,所以薛姨妈答以“梅花朵朵风前舞”。“大五长”是说第二张牌仍然是上下五点,把“大长五”说成“大五长”,是为了押韵。又多了两个五点,也就是梅花又多了两朵,所以薛姨妈答语用“十月梅花”作比喻。“岭上”是指大庾岭,五岭之一,在今江西省大庾县之南,广东省南雄县之北,岭上多有梅花。历代诗词中多有说岭南梅花的,如唐朝樊晃《南中感怀》中有“四时不变江头草,十月先开岭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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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是杂七”是说第三张牌是上面两点下面五点,加起来就是七点。传说阴历七月初七织女星和牛郎星鹊桥相会,薛姨妈的答语就是关合“七”说的。 《荆楚岁时记》说;“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子也,年年织抒劳役,织成云锦天衣。天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维。天帝怒,责令归河东,唯每年七月七日夜渡河一会。”

“凑成二郎游五岳”是总括三张牌的名称。“二郎”指其中的一个二点,“五岳”指其中的五个五点。二郎是传说中的神仙,所谓灌口二郎神,或说是秦代蜀郡守李冰次子,曾经除灭都江的妖怪;或说是隋州太守赵昱,曾灭蚊龙除水患; 《封神演义》中则说他是玉鼎真人的徒弟杨戬,曾帮助姜子牙兴周灭商。二郎是神仙,又游五岳,所以薛姨妈回答“世人不及神仙乐”。

薛姨妈牙牌令的隐喻意味在于,梅雪往往相连,这就暗暗与薛家的“薛”谐音挂钩。梅花岭上香,当然可以说是象征薛家的富贵,所谓“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但将来也会很快雪化梅谢,故云“梅花朵朵风前舞”。“二郎游五岳” 暗示“宝二爷”贾宝玉后来出家,撇下妻子宝钗,夫妻分离,所以又用牛郎和织女的故事打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