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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1 年金田起义爆发,太平天国运动如汹涌浪潮席卷而来,成为我国历史上规模浩大的农民起义之一。起义初期洪秀全虽位居天王掌控大权,但其才能并非出类拔萃。相较而言他所分封的诸王,如东王杨秀清等,能力更为出众。
杨秀清于 1823 年出生在广西桂平的一个客家家庭,命运对他极为严苛,五岁丧父九岁丧母,家境贫寒的他只能以耕种和烧炭为生。艰苦的生活环境致使他身材瘦弱、体质孱弱,还伴有听力不佳和单眼失明的残疾。但正是这些磨难,铸就了他坚毅、倔强且要强的性格,使他立志改变命运。杨秀清深知自己生活的困苦虽有家庭因素,但根源在于清朝的腐朽统治。因此他心怀异志,早年便用自己辛苦挣来的钱,招待那些同样对清朝统治不满的江湖豪杰。
1843 年洪秀全以基督教理论为基石创立拜上帝会,并在广东、广西一带传教。众多穷苦百姓,尤其是客家人纷纷崇信此教,1845 年冯云山前往广西桂平传教,次年杨秀清与同乡萧朝贵经人介绍加入拜上帝会。起初杨秀清不过是普通会员,然当冯云山被捕、洪秀全返回广东后,广西的拜上帝会组织面临瓦解危机。在此关键时刻,杨秀清勇敢地站了出来,他巧妙利用广西山区人民对 “降童巫术” 的信仰,首次假托 “天父(耶和华)下凡”,凭借出色的口才,成功收拢人心,保住了组织。此后他对 “天父下凡” 这一手段运用得炉火纯青,并借此为自己谋取了巨大利益。半年后在他的帮助下,萧朝贵也通过假托 “天兄(耶稣)下凡”,成为众人膜拜的对象。
基于拜上帝会的理论,“天父”“天兄” 等神灵只会通过特定之人下凡。杨秀清和萧朝贵抢占先机,当洪秀全返回广西时,不得不承认他们作为 “天父”“天兄” 代言人的权力。此后拜上帝会内部形成了独特的地位排序:洪秀全作为上帝次子居首,冯云山为上帝第三子次之,杨秀清排第三,萧朝贵第四。后来冯云山战死,杨秀清的地位升至第二,仅次于洪秀全。金田起义前杨秀清在拜上帝会中已颇具话语权,他是唯一能假托 “天父下凡” 之人,连洪秀全也得对他礼让三分。洪秀全虽是拜上帝会的创建者,但因失去先机,仅以上帝第二子身份统领教会,且其领导才能有限,权力逐渐向杨秀清和萧朝贵转移。1851 年金田起义爆发,洪秀全自称天王并分封诸王,杨秀清被封为东王,地位最高称九千岁,还被授予节制其他四王的权力,成为太平天国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的关键人物。实际上从那时起,洪秀全已难以指挥杨秀清,诸多决策皆由杨秀清主导。
冯云山死后杨秀清负责管理军政事务,萧朝贵、石达开等人协助。杨秀清虽文化程度不高,但他具备卓越的统筹全局和用人能力且勤奋努力。他实施了一系列政策,如废除男女别营制度,允许男女自由婚配,提高了办事效率,赢得了百姓支持。太平天国前期能屡战屡胜,离不开杨秀清对人才的任用和政策的推动。此外,他多次借助 “天父下凡” 化解危机。例如起义初期,农民军纪律散漫影响战斗力,杨秀清便假托 “天父下凡” 进行说教,传达必胜信念成功提升了全军的意志和战斗力。还有一次他察觉到军帅周锡能已投降清军并准备里应外合,苦于无证据时,通过 “天父下凡” 揭露其叛徒身份,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1852 年太平军在广西受挫后转进湖南,杨秀清适时提出 “略城堡、舍要害、专意金陵、据为根本” 的战略方针,并号召汉族人民投身反清事业,引领太平天国走向康庄大道,攻克多座重要城池,最终定都金陵(天京)。
定都天京成为太平天国的重要转折点,杨秀清的威望也随之达到新高度,但他的 “抢班夺权” 行动才刚刚拉开帷幕。当时洪秀全虽是名义上的最高领袖,但杨秀清的决策权更大,多数时候仅需尊重洪秀全的意见。杨秀清野心勃勃,虽无法取代洪秀全成为天王,却试图架空他以掌控实权。为此杨秀清采取了一系列手段,一方面他居中调度军事行动,将亲信安插在要害岗位改革制度,如奏章需经他盖章才能呈送洪秀全,上朝时他站在洪秀全身旁,其他王必须下跪等,从而垄断权力,将洪秀全彻底架空。另一方面他通过 “天父下凡” 为自己添加 “禾乃师”“赎病主”“劝慰师”“圣神风” 等宗教封号,使自己在拜上帝会中的地位逼近洪秀全,巩固自身权势。经此操作杨秀清成为太平天国的实际发号施令者,洪秀全则沦为盖章的傀儡,洪秀全之所以失去权力,主要因其自身才能不足,太平天国的发展决策大多并非由他主导,其作用更多体现在精神层面。事实证明杨秀清领导时期,太平天国虽北伐失败,但西征获胜,攻克江南、江北大营,使 “规取江北,长驱苏杭” 的战略成为可能。而杨秀清死后洪秀全主政,太平天国败多胜少,转为防御直至灭亡。
起初杨秀清抢夺洪秀全权力之举并未引起将领们的强烈反感,因为权力集中提高了太平天国的运行效率,军事上不断取得突破。而且杨秀清表面上仍尊重洪秀全,维护了内部团结。随着功勋日隆,杨秀清的野心逐渐膨胀,变得目中无人。他频繁假托 “天父下凡”,肆意羞辱洪秀全以彰显自己的地位,对待政敌或稍有不满之人,他极尽打压之能事,如以天父名义处死天官正丞相曾水源、东府吏部尚书李寿春等人,还将洪秀全之兄洪仁达打入大牢。杨秀清的专横跋扈引起了秦日纲、石达开、韦昌辉等众多人的不满,尤其是韦昌辉他曾效忠杨秀清,却未得到尊重。一次韦昌辉部下与水师将士冲突,杨秀清不分青红皂白,冲入北王府对韦昌辉杖责数百。韦昌辉虽未当场怨恨,但杨秀清此后越发轻视他多次羞辱,令韦昌辉怀恨在心。石达开才能出众战功赫赫,却遭杨秀清嫉妒排挤,愤懑不已。秦日纲的遭遇与石达开相似,也因杨秀清的打压而心生不满。洪秀全、石达开、韦昌辉和秦日纲等人虽对杨秀清敢怒不敢言,但内心都渴望改变现状。
1856 年江南、江北大营先后被击破,外部形势好转,杨秀清的野心愈发膨胀。8 月 15 日他再次 “天父下凡”,强调自己功劳最大,九千岁已不足以体现其地位,要求洪秀全封他为 “万岁”,且东王世子乃至万代皆封万岁。这一举动触动了洪秀全的底线,此前杨秀清称九千岁,地位低于他尚可容忍,如今要求封万岁,下一步极可能篡位。洪秀全虽迫于 “天父” 威严表面同意,内心却决定铲除杨秀清。
此时佐天侯陈承镕成为关键人物,陈承镕早入拜上帝会,粗通文墨谋略过人心机深沉。他曾受杨秀清和韦昌辉倚重,与韦昌辉关系密切,与秦日纲更是结为死党。杨秀清野心膨胀后,多次处罚羞辱韦昌辉和秦日纲等人,陈承镕也受牵连,对杨秀清心生不满渐起反心。杨秀清 “逼封万岁” 事件发生后,陈承镕意识到机会来临,入宫告知洪秀全杨秀清准备篡位夺权。洪秀全决定诛杀杨秀清,在陈承镕串联下,分别给石达开、韦昌辉和秦日纲送信,邀他们率军进京。9 月 1 日晚韦昌辉和秦日纲率军抵达天京城下,陈承镕以内应身份打开城门,二人入城后先见洪秀全,得诛杀杨秀清诏书后,于次日清晨攻入东王府。数千将士展开屠杀,杨秀清家人几乎被杀光。杨秀清逃跑时因匆忙掉鞋,被士兵发现后拖出,最终被秦日纲所杀,一同遇难的还有他的 27 位亲兵、54 个妻妾及数名怀孕侍女。此后,秦日纲和韦昌辉以搜捕 “东党” 为名铲除异己,又杀害一万多人,天京陷入血海,这便是著名的 “天京事变”。随后石达开责备韦昌辉,韦昌辉围攻天王府并杀石达开全家,洪秀全又杀韦昌辉和秦日纲,石达开出走。太平天国在短时间内损失惨重人心涣散,军事形势逆转,由盛转衰直至灭亡。
杨秀清一生充满矛盾。从功劳角度看,他为太平天国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其贡献不可磨灭。然而,受农民阶层局限性影响,他封建特权意识严重,决策失误不断,骄傲自大、麻痹大意,最终导致自己身死族灭,也使太平天国走向覆灭。他的崛起与陨落,深刻反映了农民运动的复杂性和局限性,成为历史长河中一个令人深思的悲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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