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一位九十岁高龄的老八路离开了人世。
火化后,大家竟在他的骨灰里找到了28处残存的弹片。这名老八路,便是“铁打的英雄”刘竹溪。
刘竹溪自1938年参军,在淄博、滨州、东营三市交界,顽强抵抗日军,壮大了山东清河抗日根据地。
解放战争,刘竹溪率部参加了豫东战役、济南战役、渡江战役,从齐鲁大地,一直打到八闽山区。
可是,刘竹溪从1955年被授予上校军衔后,就再也不符合军衔晋升的条件。
所以,45岁的刘竹溪就选择了离休,在家休养了整整45年。
老八路:“我要自尽,绝不能当俘虏!”
1940年刚入伍两年的刘竹溪,升任山东纵队三支队一营一连指导员,对此有不少老战士都提出了质疑:“来了个‘白面书生’,给咱们当指导员,这能行吗?”
面对那些流言,刘竹溪从不辩驳,始终用行动说话。
当时,日军通过抢修公路、修建据点等方式,妄图将八路军困毙在小清河北面。
作为连指导员的刘竹溪,决定变被动为主动,以淄博市高青县东面的魏家堡为突破口,围歼日军。
刘竹溪的一连在三连的配合下,对日军形成了前后包夹之势。而日军趁着浓烟四起,退到了一座无人居住的民房里。
刘竹溪瞅准机会,往里面投掷手榴弹。扔到第八颗时,突然感到右胳膊剧痛无比。抬起来一看,殷红的鲜血,早已浸湿的军装。
情况紧急,刘竹溪来不及处理伤口,继续指挥战斗。
这伙日军,意欲顽抗到底,直接在门口架起了机枪,大有死战到底之意。
刘竹溪不惧危险,带头冲锋,可敌人火力太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拿下阵地。
刘竹溪灵机一动,干脆点燃火把往里面扔。这招引蛇出洞,果然管用,没一会儿里面的日军就狼狈的跑了出来。
刘竹溪和全连官兵,换上刺刀,与敌人展开白刃战。
此一役,我军大获全胜,全歼日军永田文部酒见小队30多人,俘虏日军上等兵卫生员大喜正滨和一名朝鲜翻译,缴获许多武器。
自那以后,日军只能退出田镇、小营、史家口、阎家庄一带。
一纵的首长徐向前,得知战果后,通电全军,嘉奖表扬。此时的刘竹溪,才想起胳膊上中了一颗子弹。子弹钻进了骨头里,又没有及时处理,很容易引发感染。
为了以绝后患,军医用镊子夹住一条碘酒纱布,从伤口一头捅进去,再从另一头拉出来,刘竹溪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战友们都说,这是刮骨疗毒的抗战版,而刘竹溪是“关二爷转世”。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说过刘竹溪是“白面书生”。
进入1942年,抗战局势进入白热化阶段。
日军实行“坚壁清野”策略,集结重兵,对刘竹溪所在的清河根据地,展开“围剿”和“扫荡”。
这时的刘竹溪已经成了营长,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由于日军的封锁太过严密,刘竹溪他们已经没有了生存空间。刘竹溪熟读毛主席的“论游击战”,决定实行“敌进我退”战术。
于是,他带着全营官兵,跨过“封锁沟”,进入沾(化)利(津)滨(县)三县边区。这里已经沦陷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我党的力量。
但刘竹溪知道,敌占区的群众,也是中国的百姓。
刘竹溪广泛发动群众,宣传八路军的抗日救国主张。只用了3个月的时间,就建立起了游击根据地。
很快,沾利滨游击大队成立,队长自然非刘竹溪莫属。
为了配合主力突围,刘竹溪带着游击队,吸引日军三路主力。打到堤圈村,一颗流弹,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刘竹溪的左手臂。
卫生员要给他包扎,他却说,只是被蚊子咬了一口,无妨。说完,又继续投身战斗。
刘竹溪忍着剧痛,屏住呼吸,一枪打中了日军小队长滨城的脑袋。可以撤退时,刘竹溪的血,已经流了一地,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战友们架着刘竹溪走,刘竹溪表示不能拖累他们,更是准备掏枪自裁:“我要自尽,不能当俘虏!”
等到1945年日军投降时,游击大队已经成了独立团,而刘竹溪也成了团长。
当地百姓人人称颂:“从东来了刘营长,可见抗日有真心。人民大众齐奋起,打到鬼子投了降!”
一场战斗,50多处受伤
“打进济南府,活捉王耀武!”1948年9月,粟裕号召发起济南战役。
这时,刘竹溪的职务是华东野战军第十纵队29师85团副团长。85团的任务,是攻打敌左翼突击部队。
刘竹溪一马当先,带着一个营的兵力,充当“敢死队”。
作为先头部队,刘竹溪要杜绝商埠守军,退往城内的去路,达到逐个击破的目的。
刘竹溪还是那个刘竹溪,他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不光是战士,就连炊事员、卫生员都上了战场。
刘竹溪他们来回穿插,如同一把钢刃,楔在了敌军的胸口。
他们的奋勇作战,为攻城的大部队,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枪炮无眼,身先士卒的刘竹溪,再次负伤。
刘竹溪竟然中了三枚手榴弹,右下颌连同7颗牙齿被炸弹损毁,连话都说不出来。
刘竹溪果然是铁人硬汉,即使如此痛苦,他都依然坚持指挥战斗。既然口不能言,那就用石头写。
刘竹溪一直撑到战斗结束才昏倒过去,军医从刘竹溪的身上取消了30多处弹片。还有20多处,因钻得太深而无法取出。
团里面都已经给刘竹溪准备好了棺材,没想到他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老八路为何一直是上校?
1949年4月,毛主席一声令下,二、三两个野战军,联合发起渡江战役。
这时的刘竹溪已经升任247团团长,上级命令他率领全团官兵承担突击任务。
尽管伤势未愈,尽管已经成了干部,可刘竹溪并未改变百战当先的习惯。此次作战,他依旧带着三营,冲在最前面。
当月21日,刘竹溪所部乘木帆船,开赴战场。
刚要开拔,忽然刮起一阵东风,船工高兴地说:“毛主席真是洪福齐天,东风也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刘竹溪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戏文里“诸葛亮借东风”的唱段。
21时30分,刘竹溪率领的三营,在申港与新沟之间登陆,以凌厉的攻势击溃当面之敌,迅速建立了滩头阵地,并向两侧发展。
刘竹溪亲自点燃了汽灯,又烧起三把烈火,向后续部队示意登陆成功。
当天夜里,247团就拿下了舜歌山、马鞍山、大山等多个阵地。
我军大部队登陆后,国民党守军四散奔逃。全团官兵长途奔袭,星夜兼程,冒雨追击逃敌,连克数座县城。
干部战士脚上磨起了血泡,眼睛布满了血丝,有的还感冒发高烧,但大家毫无怨言,士气异常高涨。
247团在吴兴休整几天后,前往常熟集结,准备攻打上海。
上海是当时的第一大城市,国民党汤恩伯部,集结20万兵力,构筑了4000多个混凝土工事,妄图顽抗到底。
刘竹溪接到命令,率247团拿下国际无线电台。
国际无线电台外围,是星罗棋布的梅花堡,堡垒与堡垒之间,有战壕相连。
247团没有打梅花堡的经验,而且火力不足,一连几次冲锋,都败下阵来。
兵团首长,见伤亡惨重,便令刘竹溪暂时停止进攻。
为了攻破梅花堡,247团所在的第八十三师,特地召开了干部会议。
在众人的集思广益下,最终采用了稳扎稳打、迫近作业、小群动作、逐堡夺取的战术。
这次作战,刘竹溪依旧深入前线。首长为他们调来了增援部队,又配上了火炮、火箭筒,轻重机枪等重武器猛烈摧毁和压制敌火力。
爆破队扛着10公斤的炸药包,轮番上阵,不断的摧毁敌人堡垒。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激战,国际无线电台终于被我军夺回。
接着,刘竹溪又率部赶往蕴藻浜横扫残敌。
1949年5月27日,随着我军南线部队,攻入上海市,上海战役正式结束。
此后,刘竹溪又率队参加了福州战役和平潭海战。
刘竹溪自1938年参军以来,经历了战斗达160余次,负伤4次,从山东渤海之滨向南一直打到福建武夷山下。
新中国成立后的1950年9月,刘竹溪升任第二十八军第八十四师参谋长。
此后,刘竹溪历任第二十八军炮兵主任、炮兵司令,1953年出任二十八军炮兵副军长。
在1955年授衔仪式上,刘竹溪被授予了上校军衔。
有人认为,刘竹溪应该被授予大校。不过,刘竹溪觉得自己资历不够,他的一些老领导都才只是大校军衔。
四年以后即1959年,军委开始进行军衔调整,主要就是军衔晋升问题。此后,每年部队的校级军官,都有所调整。
但是,刘竹溪还一直是上校。
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刘竹溪身体里的弹片,已经跟肉长在了一起,所以断断续续的一直在疗养。
1965年,身体已经非常虚弱的刘竹溪,选择了离休。那年,刘竹溪45岁。
而45年后,刘竹溪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残留的弹片遍布刘竹溪的骨灰,家人们只能用磁铁硬生生地给吸出来。
参考文献:
渤海革命老区纪念园丨二十八粒弹片 人民网
【百年党史·滨州英杰】“铁打英雄”刘竹溪:28块弹片见证对党的忠诚 滨州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