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是第五个出场的梁山好汉,他前面的四位分别是九纹龙史进、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

朱武、陈达、杨春这三个人为何先出场,明眼人自然能看出那是在影射大明开国君臣洪武皇帝朱元璋、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春,而史进的历史原型,则是在四川割据称帝的史斌,《宋史》有六处关于史斌的记载,《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的记载跟详细:“建炎元年七月,贼史斌据兴州,僭号称帝。斌本宋江之党,至是作乱,守臣向子宠望风逃去。”

宋高宗赵构建炎元年是公元1127年,宋江跟着童贯征方腊是宋徽宗赵佶宣和三年,也就是公元1121年,史进招安六年后已经有了割据称帝的资本,鲁智深和杨志在史料中也能找到历史原型和没改名字的本人,尤其是“招安巨寇杨志”,更是坑死小众经略相公种师中的临阵脱逃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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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浒传》中,鲁智深刚出场的时候名字叫鲁达,身穿“鹦哥绿纻丝战袍”,自我介绍是“经略府提辖”。青面兽杨志在大名府与“正牌军”急先锋索超打成平手后,同时被大名府留守司留守梁世杰提拔为“管军提辖使”。

梁世杰挂着中书侍郎衔到大名府任留守,是穿大红袍的正三品高官,他手下的天王李成和大刀闻达都是兵马督监,在兵马督监之下,就是管军提辖,再往下,是正牌军、副牌军,那些“牌军”,可能就是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旗牌官”,属于比较基层的武职,基本相当于连排长或带尉官军衔的侍卫、警卫。

宋朝不但地方有提辖,军中也有提辖这一级,地方提辖和军中提辖的职权是有区别的:地方提辖分好多种,有提辖榷货务、提辖仓修所、提辖东西库,病尉迟孙立在登州是“提辖兵甲”,“掌按练军旅,督捕盗贼,以清境内”,所以他弟弟小尉迟孙新这样替哥哥吹嘘:“如今登州只有他一个了得,几番草寇临城,都是他杀散了,到处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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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没有找到关于病尉迟孙立的史料,所以就把他放在一边,只比较杨志与鲁智深的军衔——孙立可能在史料中也有记载,只不过是笔者没有找到而已。

孙立是登州厢军头目,跟属于禁军的大名府留守司、渭州经略府这两支禁军的提辖是不一样的——宋朝确有八十万禁军,却并不都驻扎在京城,这在《宋史·卷一百八十七·志第一百四十·兵一》中有明确记载。

宋朝开国之初军队分三等:“宋之兵制,大概有三:天子之卫兵,以守京师,备征戍,曰禁军;诸州之镇兵,以分给役使,曰厢军;选于户籍或应募,使之团结训练,以为在所防守,则曰乡兵。”

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为防止其他人依样画葫芦,就搞了个“强干弱枝”,所以宋朝禁军员额远超厢军和乡兵:宋太祖赵匡胤开宝年间,全国有总兵力三十七万八千,其中禁军马步十九万三千;宋太宗赵光义至道年间全国总兵力六十六万六千,其中禁军马步三十五万八千;宋真宗赵恒天禧年间全国总兵力九十一万二千,其中禁军马步四十三万二千;宋仁宗赵祯庆历年间全国总兵力一百二十五万九千,其中禁军马步八十二万六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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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数量一直超过全国总兵力的一半,最高能达到百分之七十,八十万禁军之说也并非虚构,但是这八十多万禁军是不可能都驻扎在京城的,所以各地军事重镇的留守司、安抚使司、经略使司管辖的,也是禁军。

宋神宗赵顼熙宁三年十二月枢密使文彦博划定的禁军驻防区域及员额就是这样的:“开封府界定六万二千人,京东五万一千二百人,两浙四千人,江东五千二百人,江西六千八百人,湖南八千三百人,湖北万二千人,福建四千五百人,广南东、西千二百人,川峡三路四千四百人……”

宋徽宗宣和年间,大名府留守司和渭州安抚使司有多少兵马且不去管他,咱们还是来看提辖杨志和提辖鲁智深(其实应该称其为鲁达,但还是叫鲁智深大家更熟悉)在军中的地位。

我们细看水浒原著就会发现,杨志这个提辖,也就比正牌军高一级,一个没有任何品级的老管家,就可以指着鼻子骂他“草芥子大小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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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和鲁智深一样,都是手下没兵的副官、卫士一样的低级军官,但是很显然,鲁智深有品级,而杨志没有,也就是说,杨志这个提辖属于梁中书自己任命的,并不需要朝廷批准,所以杨志并没有品级官服。

前面咱们说过,鲁智深一出场的时候,穿的是绿战袍、牛皮靴,这两件行头,就足以证明鲁智深至少是七品武官,而且是“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洺州防御使”种师道麾下的得力干将,这才派到渭州来帮扶小种经略相公。

老种和小种在史书中是兄弟,在小说中是兄弟,但我们看种师道传记,就会发现他们可能是同一个人——种师道是当过“知渭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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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一百五十三· 志第一百六》对文武官员的“常服”有明确规定:“宋因唐制,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朱,七品以上服绿,九品以上服青。”

鲁智深可以穿的“鹰爪皮四缝干黄靴”,在宋朝,朝请郎、武功郎、从义郎、宣教郎等低级武官是没资格穿的。

综合起来分析,鲁智深应该是七品到六品武官,所以可以穿绿战袍和有装饰的皮靴而不是布履。渭州府尹是没有权利直接抓他的,这一点小种经略说得很清楚:“鲁达这人,原是我父亲老经略处军官。为因俺这里无人帮护,拨他来做提辖。既然犯了人命罪过,你可拿他依法度取问。如若供招明白,拟罪已定,也须教我父亲知道,方可断决。怕日后父亲处边上要这个人时,却不好看。”

府尹跟小种回话那叫“禀”:“下官问了情由,合行申禀老经略相公知道,方敢断遣。”

这二人的对话表明,鲁智深是正牌军官,只不过是到渭州挂职而已,地方官对他是没有完全的审判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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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分析,我们就会发现杨志跟鲁智深虽然同为提辖,但却并不在一个档次上:杨志是梁中书任命的、没有官品的不在编人员,而鲁智深则是久经沙场有过战功、有明确品级的正式军官,他的编制在老种经略军中,即使是在文高武低的宋朝,最终处分权也在军中而不在地方。

杨志与鲁智深最后一个官职都是提辖,但是打下二龙山后,鲁智深却毫无争议地当了寨主——在任何一个山寨中,大寨主和二寨主虽然可以并肩而坐,但地位却有天壤之别:晁盖坐头把交椅,梁山就姓晁,宋江坐头把交椅,梁山就姓宋,宋江卢俊义坐第二把交椅的时候,都没有最终拍板权,同样道理,二龙山也是鲁智深的,杨志和武松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手下。

杨志当提辖,梁中书随口一说就行,而鲁智深这个提辖,连渭州府尹都没有权力直接处置,这是不是说明鲁智深的级别,比杨志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比如陈大雷虽然名为司令,他的级别跟独立团团长李云龙,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