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冯晓晖

2011-2024年,庐山植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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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2011年9月

2003年6月16日,国学大师陈寅恪与夫人唐筼(音yún)合葬墓揭幕仪式在庐山植物园举行。在此之前,陈家后人为了将陈寅恪夫妻骨灰归葬江西之事,奔波呼吁了十年。如今这段故事已广为传颂,这座合葬墓已成为人文庐山最具代表性的当代文化符号。笔者曾写过一篇文章讲述此事,读者可点击阅读《》)。

2004-2007年,是我上山最频繁的一个阶段。在庐山电大任课,每隔两周从好汉坡爬上山教两天书,再走下山,暑假也总在山上住。去过几次植物园,对这座墓有挺深的印象。那时候手上没相机,手机的拍照功能还不堪用,因此没留下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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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2011年9月

二十年前 陈寅恪在民众中影响力与现在相距甚远 ,二十年前 我还在专注于 计算机技术, 没读过他 的著作 。

后来从计算机转向艺术教育,在人文科学的涉猎更多了些,但对陈寅恪个人思想和成就的了解依然很浅薄。只知他是个传奇,是有风骨的人,大师中的大师。

2011年9月,带艺术设计的学生到庐山采风实习,在这墓前拍下了第一张照片。我不喜欢在景观前出镜,不知为何,却少有地在墓前拍了几张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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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2012年5月

当时只是从环境艺术的角度来欣赏,觉得这座墓的风格极为独特: 无坟茔,不设碑额,以砾石搭就,简朴却又硬朗,与“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这句宣言很契合。

2012年5月,再一次上山带实习,又来到植物园。那一次我对园内飘忽的云雾和盛开的雏菊更感兴趣,在墓前匆匆地“咔擦”了两张,走个形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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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2013年4月

2013年春,和几个朋友上山,又来到植物园。那天挺冷的,坐在墓前缩着脖子拍了一张,起身准备离开,我注意到墓前那排灌木丛上,有点不一样的东西,请注意照片右侧的灌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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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2013年4月

那里有两三朵杜鹃花,花都有些枯萎,花蕊依然香甜挺立着。显然它们是被人为插在这里,正是 杜鹃花开的时节,庐山植物园有杜鹃园。不知是哪位游客,在左近采了几朵花,供奉在大师的墓前。

一时受到触动,我就挑选了当中一朵,以墓碑为背景拍了这张照片。我刻意虚化了墓碑,突出了这朵杜鹃。后来这张照片在某个摄影大赛中获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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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2021年8月

2014年起,我开启了走遍中国的暴走式旅行,不再上庐山闲游了。之后的好多年里,也上过好几次山,都是为了给外地来亲戚朋友做导游,没回只有一个白天。由于庐山东线的交通管制,私家车无法驶近,就只能放弃游览植物园。虽然我总是向亲友们宣称,植物园是庐山最值得逗留的景点,这回没时间,下次再来吧。

后来有几年不在九江,偶尔回来一趟,也不会考虑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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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儿 摄于2021年8月

一晃过去好年来,在我的心中, 那座墓、 那朵花的影像非但没有淡化,反而愈发浓重、清晰。

或许是因为走的多了,写的多了;或许是因为专注点从旅游、美食逐步转向了历史;或许是因为曾耐下心来一字一句研读陈寅恪的《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唐代政治史述论稿》。大概有两个月的时间,我要求自己每天仅读十页,仔细琢磨作者的治史方法。必须承认,大师就是大师,叹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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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2013年4月

2021年暑假,与家人在庐山上度假,一起来到阔别8年的陈寅恪墓前。 墓地周边有不少变化,墓后树木不知是改种还是长大了,高且密,颇是深郁。 前排 灌木改种了柏树,却有些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摘来几朵雏菊,插在墓前,又完成 了一次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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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2022年8月

次年同月,再到庐山度假,重返植物园。和往常一样,少有游客来此。 陈寅恪墓的名气虽然越来越大,在植物园也有明确的指示牌,但它的影响仍是小众的。

我又找了几朵雏菊插在前面,却怎么看都觉得无趣。 墓前的这排柏树已是一片死一片活,参差且杂乱,显然 有段时间没人打理为何如此?这可是植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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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2024年8月

今年8月,带着大女儿和小外孙又来到植物园。

与前年相比,墓地周边绿植明显的变化是那一排半死半活的矮丛被替换成了球形的灌木。我还是觉得十几年前那样好,如一堵矮墙,齐整,有形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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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儿和小外孙 摄于2024年8月

这回不用我找附近的野花,每一团灌木上都开着黄色的雏菊,抻得挺高,在娇艳的阳光下无精打采。 选了几个角度 都拍不出效果,也就放弃了。

陪我来的是大女儿和小外孙。大女儿是故地重游,一岁多的小外孙当然是第一次被抱过来,但我相信他还会再来的。

那天我在朋友圈里写了这么一段话:

2011-2024年,植物园的同一个地方。大女儿、小女儿、小外孙。十几年,有的人老了,有的人长大了,有的人出生了。这就是传承,血脉和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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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2024年8月

最后说说为什么十几年来总要来到这墓前,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借用司马迁书中介绍孔子的一句话吧:

“《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 《史记·孔子世家》

【后记】

老读者会记得我写的《影像记忆》,这个系列有一年多没有更新了。从 2019 年开始,到 2021 年时时刻刻地写 70 多篇,全部采用自己拍摄的照片,多是人文摄影,文字是简述和感悟,篇幅也不长,小散文罢了。2022 年开始投入到《九江历史上的今天》中,包括《影像记忆》的几个系列都停了。

还是挺喜欢讲照片故事的,想哪儿写哪儿。还可以用“我”这个人称。写文史不能太个人化,只能用“笔者”“编者”。写散文,就要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