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平遥这座世人瞩目的千年古城,仿佛推开了一扇厚重的历史大门,擦去史书尘封、融入春秋岁月。蜿蜒的旧城墙上青苔丛丛、枯草轻轻摇动,依旧吟颂着一段不老的传说,静下来,慢慢回顾、细细品味……
世路悠悠,风尘渺渺,问天上云雀,谯楼安在,将台依旧?青砖灰瓦、朱栏剥落,暗思往事,唤起闲愁。每一方条石脊沿,每一块吻兽翘角,每一片筒瓦花边,虽没有精雕细琢,略感粗糙笨拙,在青砖夯土、坚如磐石的城墙映衬下,却尽显古朴大方和岁月沧桑。朵朵白云飘过、阵阵微风拂面,怀古幽思、萌生遐想,这段古老的城墙就这样固守着,默默地沐浴着星光日月的洗礼,静静地聆听着时光老人的倾诉。凭吊追昔,往事如烟、岁月如歌,亦如天边的云,被风轻轻拨动,弹奏出浑厚空旷的晋腔晋调,在茫茫苍穹久久回荡。
凝神静虑,仿佛与历史邂逅,轻风浮云中,还带着古战场的一丝诡异,思绪悠悠,早已飞向那个逝去的刀兵血刃、战事连连的年代。徘徊在城垣雄关、炮台兵洞遗迹前。高高的瞭望口、隐蔽的射击孔,铁人火炮锈迹斑斑、威武犹存,方寸之间浸染可歌可泣的殊死较量,盔甲之上尚遗惊天动地的腥风血雨。攻城夺池的惨烈、鼓角争鸣的撕杀再显眼帘。放眼远眺,狼烟四起,城外,对天盟约、祭旗出征,黑云压城城欲摧,旌旗遮天蔽日猎猎飘荡。城内,撒豆成兵、严阵以待。甲光向日金鳞开,长矛飞舞长空万箭待发。10米夯土之上刀光剑影,战云翻飞;百米旷野之中鼓声如雷,杀声震天,“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声嘶力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兵器撞击声、拼杀声、战马嘶叫声划破长空、不绝于耳。须臾间,惊心动魄,血流成河,胜负终见分晓。城上一鼓作气、化守为攻,十里方圆势如破竹。城下败兵如潮、势难阻抑,荒郊野外望风逃遁……夜幕降临、大帐之外,星光点点、篝火连片,“醉卧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思乡的士卒们醉眼朦胧、吆天喝地,在清冷的月光之下,踉跄跌撞,搀扶返营……
龟前戏水、山水朝阳,仪门犹存、翁城如故,登高远眺,心旷神怡。城内房舍密布,纵横有序、曲折幽深的街巷象八卦龟纹排列。驻足静默,城外芳草连天,孔圣人领着三千门人、七十二弟子车马受阻。“人贵有二,生而知之与学而知之”。君不见那长衫读书人虔诚的面孔?君不闻那众门人弟子的朗朗读书声?袅袅香火、幽幽宅门,长满苔藓的石阶,堂前高悬的牌匾,无不透出古香古色,折射出智慧的光芒。看月落花开,山还在,水依旧,往事已矣、前尘今忆,多少文人骚客远去、唯有诗词凌越古今。望滚滚东流水,叹逝者如斯夫。在这里,随便轻叩一块青石板,都能听到岁月久久的回响。千年易过,日月永恒,在心灵的深处缄默,触摸到、看得见的是时光的深遂久远,学不透、思不够的却是智者的真知灼见。
入城向西,东望风水楼,南观照壁,一步就跨进了默然肃立的县衙大门。百姓击鼓告状、喊冤叫屈。大堂之上,衙役分立两旁、手举大棒虎视眈眈,老爷威坐上方,断案如神。封建专治之下,尚有黎民百姓津津乐道、洁身自好的“清天”,某些高调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就不为之汗颜?“与百姓有缘才来到此;期寸心无愧不负斯民”,其意不言自明。异地为官,“愧”字少一点,而“民”字多一点。难道就不能给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父母官”一点启迪?前事不忘,后世之师,世事变幻无常,人生如戏,又有几人能宠辱不惊、坦然应对?
在条石铺就的小巷深处款款漫步,敲击尘世的足音在空寂的胡同里回响。古典的沿街店铺,错落有致、如展画卷;层叠的屋檐庙宇,外雄内秀、浑然一体;风格各异的四合院群,青瓦灰墙,紧密呼应;此起彼伏的轮廓造型,美仑美奂的石雕木刻。高高的门槛,发黄的影壁,穿行其中,一路缄然无语。时光如行云流水、芳菲悠然。细细品味、余味悠长,点滴细节之中领略千年古韵。秦砖汉瓦古貌犹在,票号商行却荡然无存。人去矣,物还在!往事如烟,弹指已过数百年。光阴似流水,人生何其短……追寻远逝的风采,禁不住唏嘘,感慨世间沧桑,昔日金融行业的开山鼻祖,随着王朝的覆亡由盛而衰,最终淡出人们的视野。史志记载的辉煌,遗迹延续的记忆。在全球陷入经济危机的今天,面对平遥票号所创造的商海奇迹和神话,思古之幽情不禁又悠然而生,那曾经无可挑剔的商业声誉和职业操守,让人感叹不已。这块金字招牌在历史的长河里,任凭风浪冲刷洗涤,却仍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出城数里,一丝无名的感叹和惆怅却依然犹存。深宅大院之内,还有没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人生传奇?兴盛衰败的昨日,是不是更能警醒世人能乐观豁达、淡泊名利?多年以后,那走在城内,一种日月更迭的幽思,始终像一阙怀旧的老歌,在心中回响,总能令人于尘世的喧嚣中安祥从容。也许,能够走出的只是那些高大的古老城墙,永远走不出的是对古城那份沁入灵魂的牵挂和守望。也许,有一天在这片沐浴千年风雨的土地上神游,还会意外地收获更多的心灵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