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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再怎么完美,也要依托于经验,否则念书最多让自己变成两脚书橱罢了。

——傅佩荣

孔子说:“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故”是指古人留下的书册,也可以指自己早已熟悉的材料;那么,“新”自然是指领悟新的道理了。

为什么温故可以知新呢?

因为书本上的知识与日常生活的经验相互印证之后,可以引发不同的心得。

孔子的话提醒我们:

经典再怎么完美,也要依托于经验,否则书念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最多让自己变成两脚书橱罢了。

1

庄子论读书

相对的,庄子虽是道家,却无书不观。

他对于“读书”的评论十分精湛。

《庄子 · 天道》记载了“桓公读书”的一段趣事。

开篇,庄子先提出他的观点,他说:

“世人认为道可贵,是因为书本的记载。书本不过是话语而已,所以话语是可贵的。话语可贵之处在于意义,意义有它的根据。

意义的根据不能靠谈论来传递,而世人却因为重视言论而传述成书。

世人虽认为书本可贵,其实并不是那么可贵,因为他们认为可贵的并不是真正可贵的部分。

可悲啊!世人以为靠形状、颜色、名称、声音就可以掌握意义的真实根据。靠颜色、形状、名称、声音实在不足以掌握意义的真实根据。

所以,懂的人不说,说的人不懂;那么世人又要从何处去认清这一点呢?”

我们至今还在使用“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这句成语,而它完全符合庄子的上述评论。

既然如此,书本离开意义,不是更远了一层吗?

有朋友问我:“古人讲话,真的像文言文那样的之乎者也吗?”

我回答:“今日所谓的文言文,在古代其实是通行的白话文,尤其在先秦时代更是如此。”

于是,我们今日读《庄子》,是又隔了一层了。

我之所以用白话译文来叙述庄子思想,正是希望减少隔阂。

2

你读的可能是糟粕

接着,“桓公读书”的精彩情节开场了。

齐桓公在堂上读书,轮扁(制作车轮的工人,名扁)在堂下做车轮。

轮扁放下锥凿,上堂去问桓公说:

“请教大人:大人所读的是什么人的言论?”

桓公说:“圣人的言论。”

轮扁说:“圣人还活着吗?”

桓公说:“已经死了。”

轮扁说:“那么大人所读的,不过是古人的糟粕罢了!”

桓公说:“寡人读书,做轮子的人怎么可以随便议论!说得出理由就算了,说不出理由就处你死罪。”

轮扁说:“我是从我做的事来看。

做轮子,下手慢了就会松动而不牢固,下手快了就会紧涩而嵌不进。要不慢不快,得之于手而应之于心。

有口也说不出,但是这中间是有奥妙技术的。

我不能传授给我儿子,我儿子也不能从我这里继承,所以我七十岁了还在做轮子。

古人与他们不可传授的心得都已经消失了,那么君上所读的,不过是古人的糟粕罢了。”

这个故事到此结束。

3

合理的读书观

齐桓公满意轮扁的说法吗?

他最后有没有杀轮扁呢?

应该没有,因为连我们两千多年以后的人都会为轮扁的话喝彩鼓掌。

人的理性是相同的,对于合情合理的说法都会认可。

除非遇到利害关系的考虑,譬如“指鹿为马”之类的闹剧,否则怎么会不认可轮扁的见解呢?

但是,欣赏完轮扁的论述,我们却不禁要问:

既然如此,那应该如何看待读书这件事呢?

像轮扁那样,完全依赖个人经验,也不是办法。

难道每个人都要在自己的经验中探索,到了七十岁才可“得之于手,应之于心”?

也许在工艺方面,确有这种情况;

但是读书却不尽相同,一般书本所载的“古人做人处事的心得”仍有阅读的必要。

譬如,我们现在念《庄子》,几乎不可能一念就懂。

那么,不妨先看几段寓言,驰骋自己的想象力,培养一种幽默而富于感情的生活态度,换个眼光,看待自然界的万物以及人间世的复杂处境。

等你到了一定的年龄,累积了一定的体验,再回头省思庄子的话语,也许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发出会心的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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