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爹爹把「岁安」二字用作我的名,是希望我一生顺遂平安。

奈何我做女儿的不争气。

这一生既没做到顺遂也没过的平安,年仅二十就丧了命。

死前,被人绑在泼了油的柱子上,滔天的火焰把我吞噬。

别说全尸了,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眼前尽是充满敌意的面孔和一声声憎恶的……

「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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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突厥三王子率十万大军包围了太子沈云止所在的孤城。

只要他一声令下,能让太子哥哥身首异处,让孤城百姓流离失所。

噩耗传来,皇帝伯伯冷静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下一秒,失重,摔倒在地上。

我和小公主沈云微同时伸手去扶,却快我一步。

兄长生死未卜,父亲气急攻心,沈云微再也不顾什么皇家公主的姿态,跪在地上一点点地爬过去,慌乱地握住皇帝伯伯的手,「父皇,你别吓我。」

「父皇……」

沈云微嘶哑地哭了起来,脸上的泪痕黏着碎发,她也顾不及去擦。

「阿微,岁安。」

皇帝伯伯慈爱地看着我们,轻声呼唤着。

我轻轻握住皇帝伯伯的手,眼睛蓦地一酸。

他也在颤抖。

他也会害怕。

这个时候了,皇帝伯伯还不忘安慰我们。

「别怕,没亲眼看你们出嫁。」

「朕,不会倒的。」

他扭过头来望着我,拍了拍我的手,「岁安,朕一定会让云止活着回来与你成婚。」

「你的夫君,朕得全头全尾地还给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低下头,不愿让他看见我落泪。

2.

我和太子沈云止,门不当户不对。

与他的这门婚事,其实是我高攀了。

虽然,江家是整个大晋王朝数一数二的武将世家,到了我父兄这一辈更是达到了鼎盛。

但是,十年前,大晋与突厥的一场战役,大晋险胜。

而代价是,江家儿郎尽数陨落于塞北。

国是保住了,江家没了。

一夜之间,我从备受宠爱的江家幺女变成了家破人亡的孤女。

皇帝伯伯仁厚,听闻江家仍有一息血脉尚存,派人将我接入长安城,养于自己膝下。

嬷嬷牵着我,走入虽富丽堂皇但极为陌生的宫殿,迎面一个雪球向我砸来。

凉意,从脸蔓延到周身,从里到外,冷透了。

「皇兄!你看看你!」

沈云微瞪了沈云止一眼,提着裙摆小步跑来,掏出手帕,轻柔地为我擦去脸上雪水。

沈云止头顶玉冠,身披蟒袍,逆着雪色向我走来。有皇族与生俱来的高傲,又带点儒生的谦卑有礼,别别扭扭地道,

「孤,不是有意的。」

他们兄妹二人齐刷刷地盯着我,我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说话。

「你…不会说话吗?」

沈云微凑过来,仔细打量了我。

我摇摇头,茫然地看着漫天的雪色,发出内心的疑问。

「为什么……」

「长安城的雪……是……白色的?」

3.

我的父兄各个有勇有谋,聪慧绝顶,可到了我这里,天赋像是被狗啃了似的。

书读不好,字认不全,除了舞刀弄枪什么也不会。

江家还在的时候,我曾为此事偷偷躲在房里哭。

父亲和两位兄长围着我,调侃道,「岁安学不会就学不会吧,大不了日后为你招以赘婿。」

「有父兄在,无人敢欺你。」

可是,现在没有人会在乎我哭不哭了。

「江小姐,你……怎么了?」

沈云止提着灯笼,挥退了身后仆从。

我抿了抿唇,这种丢脸的事自然是不肯让别人知晓,摇摇头不再吱声。

沈云止看见我放在桌案上的课业,了然地笑了笑,随即在我身边坐下,「正好,孤的课业也未做完,江小姐应该不介意用一下你的本子吧?」

他笑起来,嘴角的梨涡浅浅,昏暗的灯火下显得格外温柔。

他长得,真好看。

我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可心慌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太子坐在身边,我一动不敢动,不知不觉,趴在案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他已经不在了。

我的课业上全是他留下的注解。

沈云止知我基础浅薄,打着监督沈云微的幌子,每天抽出那么一点时间辅导我的课业。

一来二去,我们三人渐渐熟了起来。

身为太子,除了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还要和皇帝伯伯学习帝王之道。

记得有一日,沈云止累得趴在案上小憩了一会,沈云微趁他不注意偷偷溜出殿中,殿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见四下无人,我悄悄地走近他,靠得越近,想起自己要干的事,心慌得越厉害。

我隔着空气,拂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峰,最后视线落在他的薄唇上。

大胆地,在上面落下清浅一吻。

我看到沈云止睫毛轻颤,后脑勺上突如其来的力道再次加深了这个吻。

我心下一紧,又慌又乱。

他趴在我的肩上说了一句话,直接让我彻底红了脸,慌了神。

他说,岁安,做我的太子妃吧。

温热的呼吸,像羽毛,轻轻地挠在耳廓,钻心地痒。

4.

现在,敌军压境,离孤城最近的军队赶过去至少也要十天。

根本来不及!

皇帝伯伯表现得异常沉静,只是鬓角的黑发变成了华发。

他是一国之君,他不能乱。

即便身处险境的那个人是他唯一的亲儿子!

文武百官对此一筹莫展。

这个时候,由于突厥深入晋地,粮草、军队的补给跟不上。

犹豫再三,三王子派人送了封求和信。

信中,唯一的要求,是求娶崇昌郡主。

而我的封号是——崇昌。

满朝文武乌泱泱地跪倒一片,请皇帝伯伯答应三王子的要求。

也是。

以一女子的亲事换得两国暂时的安宁。值!

以微不足道的女子换得大晋储君的性命。

值!

「我不同意!」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伯伯破天荒地当众发了脾气。

「突厥为什么不选阿微,选岁安?你们当真不知道吗?」

「江家戍守边疆数十年,屡次坏了突厥南下的计划!突厥人对江家恨之入骨!江家父子的尸骨至今还挂在突厥城门之上!把岁安送过去,你们给岁安留活路了吗?」

「江家儿郎为大晋尽数陨落于塞北,现在你们居然还妄想躲在一个弱女子的裙下苟且偷生!」

「朕,这个皇帝就算当得再窝囊,也不至于把一个女子推出去!」

文武百官羞愧地不敢抬头,却还是固执地跪在地上,借此方式给皇帝伯伯施压。

气得皇帝伯伯抄起桌上的砚台,随手掷了出去。

无人敢躲,无人敢呼痛。

鲜血顺着他们的脸颊滴落在大殿上。

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走上大殿。

「陛下,臣女……」

「愿意和亲!」

5.

沈云微过来的时候,我正在绣嫁衣。

这一身,本是用在我和沈云止大婚那一天的。

沈云微急急忙忙地闯进来,我抬起眸,她又不说话了。

「岁安,对不起。」

沈云微一把抱住我,埋在我的怀里嚎啕大哭。我轻轻地拍拍她的头,有一搭没一搭地为她顺发。

真是的,今天怎么都爱哭鼻子。

「岁安,」沈云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如果那天我没有拉着你出宫,没有带你去茶楼听人说书,你就不会被突厥人盯上了。」

「岁安,换我去和亲吧。」

我当即赏了她一个爆栗,沉下脸,「胡闹!」

「你当和亲是儿戏吗?说换人就换人!」

沈云微不服气地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那太子哥哥呢?」

「你走了,太子哥哥怎么办?」

我一怔,针尖刺破了食指,血迹隐没于嫁衣之上。

嫁衣染血,乃不祥之兆。

算了,又不是自己的意中人,管它祥不祥呢。

哎。

我在心里叹息一声。

「那我和云止,只能算……」

「有缘,无分。」

6.

话说回来,为什么三王子指名道姓地要我和亲。

细细想来,恐怕除了我是江家遗孤外,还有那次偶然撞破了他们的大计。

沈云微性情跳脱,最不耐烦皇宫里的条条框框,逮着机会就往外面跑。

「岁安,出宫玩吗?」

沈云微支走了随行的侍女,作贼心虚地与我咬耳朵。

「你忘了你上次逛青楼被云止当场抓获了?要是又被你兄长知道了……」

「哎呀,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嘛。」

「好嫂嫂,你就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我受不得这招,加上又确实抵挡不住出宫的诱惑,便点头应下。

沈云微带我来酒楼听书,约了一座雅间。刚落座,隐隐觉得不对。

既是来酒楼听书,为何隔壁雅间闭门不开?为何门外守护的侍卫眼含戒备?

看侍卫所佩戴的刀剑,想必里面的主人定不简单。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突厥人!

大晋都城出现一名突厥贵人。

我不得不多想。

两座雅间的隔墙刚好有一个洞,我示意沈云微不要出声,凑上去看看这个突厥人到底想干什么。

好家伙,不得了了。

坐在突厥人对面的居然是个熟面孔,皇帝伯伯的亲弟弟——城阳王。

隔得有些远,我听的不太真切,大致猜出了他们的意思。

城阳王不满当年夺嫡失败,想和突厥里应外合,逼皇帝伯伯下台。

事成之后,割让塞北十二城,向突厥俯首称臣。

荒唐!

塞北十二城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是大晋天然的护国屏障!

若塞北十二城不在,突厥吞并大晋易如反掌!怎可以说送人就送人!

这事不是小事,我当即拉着沈云微向门外走去,却因过于慌乱,沈云微不慎带翻茶水。

「哐当」

隔壁警戒地喊了一声,「谁!」

门外还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刀剑声。

糟了,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