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为、孙文这两位清末著名改革人士,从相爱到相杀,为我们上演一场中国历史上屡见不鲜的“党争”。今天就来聊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话说大清帝国走过了250余年了,由于饱受西方列强的欺辱,一些有识之士力求变改,其中就有由光绪皇帝支持,在“体制”内进行改革的康有为,与在“体制”外进行武装起义的孙文。两位都旨在振兴中华,不受外辱,所以两派人员在一开始相互赏识、相处融洽。但是一个主旨是“挽救大清”,另一个主旨是“挽救中华”,这两个人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不一致,所以这一和谐局面仅仅持续到1899年。
1898年,戊戌变法遭遇阻碍,康有为等人便谋划刺杀慈禧,史称“围园杀后”。事情败露后,慈禧重掌大权,康有为逃到了日本,之后由日本逃亡加拿大。康有为一到加拿大,就弄起了保皇会,从此风生水起,家财万贯,此是后话。
以慈禧的性格,怎么会放过康有为,但是康有为逃离大清,慈禧也是鞭长莫及,一筹莫展。而此时,杨崇伊突然让密折说:康、梁两人是孙文的羽翼,孙文现在在日本,康、梁肯定会投靠他。我这里有个人可以替老佛爷除了心头之患。
杨崇伊推荐的这个人叫刘学询,与孙文是同乡密友。百日维新期间,曾遭到康有为弹劾,刘学询花了巨银才摆平这事,因此对康有为怀恨在心。
同年,孙文就在日本,并且早已在横滨开设了兴中会在海外分会,这是继檀香山外重要的据点。当时康有为、梁启超刚从大清出逃至日本东京,孙文、陈少白亲往慰问,并商以后合作问题。
但此时康有为自持“帝师”,认为革命党为大逆不道,深恐为其所牵累,因此避而不见。至此两派出现了裂缝。
1899年3月,由日方出资,康有为流亡加拿大。
康有为离开日本后,梁启超与孙文等人有了频繁的接触,并且有了两派合并的计划。拟推孙文为会长,梁启超副会长。当时梁启超还有些犹豫,还对孙文说:“我当副会长,那么置康先生于何地”。
孙文回道:“他的弟子都当上了副会长了,那么当老师的地位不就更显尊贵了嘛。”梁启超这才接受。
不过康有为并不知晓孙、梁合并两派的计划。康有为当时一直期盼的是光绪能够亲政,召他回京,那么他就能居功自傲,掌握大权。如今两派合并,并且屈居人下,他如何能忍。所以当他在新加坡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立刻派叶觉迈携款赴日,勒令梁即赴檀岛办理保皇会事务,不许稽延。
同年7月,由刘学询率领的大清使团赴日。刘学询到了日本后,很快就和孙文打得火热,多次密谈至深夜。
1899年9月23日上海的《字林沪报》刊出的“密使(刘学询)之近状”曾报道:“刘氏……及至东京,辄复嫖娼酗酒,至所奉公事,却置之不问。且伊与孙文(孙逸仙),谊属同乡旧交,堪称莫逆,故每逢夜深人静之际,刘学询则于私处会孙。刘氏至,二人则户闭密谈。故日本人闻之,举国哗然,诮谤腾沸……且刘学询在日本所作所为,日本警察署在外部派人,密探详报,朝夕动静,纤细无遗。并闻都载于一册,因太秽乱不堪,故未向日人传播。据称,其与孙文私会往复,每至深更,往往电话相约,至其昵所。妓女阿菊,乃私门女子,暗中招待,合住吉亭。每当阿菊赴刘、孙之幽会,其间所议何事?警察署事后对阿菊审问,据阿菊申诉:刘欲孙在日本将梁启超刺杀立功,刘则保举推荐孙,招抚孙手下人马,保证孙氏必得大权,然后创成大事。又据云:孙有党徒数十万人,刘学询答应给饷二十万两,作起事之资,以成大事。”
虽然这篇报道里说刘学询和孙文要刺杀的是梁启超,不过刘学询接的“密令”是杀康有为,梁启超可能是一个幌子,或者是第二目标。
我们不知道孙文当时是在敷衍刘学询还是真的有心刺杀康有为、梁启超。不过1900年传出孙文的友人,曾去香港迎接康有为赴日本的日本人宫崎滔天,在新加坡刺杀康有为一事来看,可能孙文当时或多或少有对付康有为的打算。
1899年11月,梁启超至檀香山兴办保皇会。当时康、梁在国际华人圈有着非凡的声望,因此大量华侨的革命捐款资金流入保皇会,如此一来兴中会被逐步蚕食。直接导致革命党与保皇会的分裂,形如水火。之后双方开始长达十余年的论战,甚至大打出手。革命党曾多次打砸保皇会分会和会场。并打伤保皇会成员。
1904年4月,孙文抵达美国旧金山,保皇党极力阻其止入境,未果。
同年下半年,梁启超写信告诉康有为,孙中山要派留日学生进京刺杀光绪皇帝。这大大地刺激了对光绪“忠心耿耿”的康有为。
10月,康有为通过保皇会成员的密报,得知孙文即将到达纽约,为了遏制孙文在华人社团和部分保皇会成员中进行革命宣传,康有为策划了趁此机会除掉孙文的计划。其具体安排是,由康同璧利用与容闳的良好关系,请容闳约出孙文,在预先已安排了保皇会敢死队杀手的地点见面,立即实施暗杀。如纽约行动不顺利,即派人跟踪孙文,随时伺机下手。康有为在信中使用了十分激烈的言辞,甚至给康同璧下达了“穷我财力,必除之”的死命令。不过最后为什么计划没有实施,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康有为说要杀孙文并非是气话,当时康有为培养了很多刺客。1904年秋时,康有为的兄长康有仪曾写信给梁鼎芬,说保皇会在北京、上海、陕西一带布置刺客的规模相当惊人。仅仅派驻上海的刺客就有一百一十人。在北京,开店铺的、开茶馆的那些两广的人士,十有八九是康有为布置的刺客。
我们站在后世,很难评判康、孙谁对谁错。只是对于与自己信念不同的人,便要夺其生命,让整个进程失去了理解、包容、妥协,失去了弹性。那么只能说,一开始便注定了结局,那个悲哀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