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侵当晚，拜登和泽连斯基通过电话交谈。对于身处遭受残酷攻击的首都的年轻乌克兰人来说，这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时刻。在本周对乌克兰的访问中，拜登回忆了他们的对话。
“你告诉我你能听到爆炸声的背景，”拜登回忆道。“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世界即将改变。我还记得那时非常清晰，因为我接下来问你：‘总统先生，那里发生了什么？我能为你做什么？我怎样才能帮忙？’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对我说了什么，但你说了一句话，我引用一下：‘召集世界领袖。要求他们支持乌克兰。’”
“你还说你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通话，”拜登继续说。“在那个黑暗的夜晚，一年前，你作为一位年轻的乌克兰领导人在首都面对残酷的攻击。回想起来，世界当时正在为基辅的崩溃做准备，这似乎比一年前还要久远，甚至可能意味着乌克兰的终结。”
华盛顿——去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拜登总统私下回顾了他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远程对话。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也许永远都不会认识。一些人记得他冷静地观察到，想到自己可能正在与一个死人交谈，这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拜登并不是唯一一个认为泽连斯基可能无法在俄罗斯的攻势中幸存下来的人，因为克里姆林宫将他作为目标。但美国总统很高兴证明自己错了，并惊讶地发现，就像全世界其他人一样，泽连斯基不仅是一位前喜剧演员，而且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更坚强。
在拜登本周突然未经通告地访问战时基辅时，两人已经足够亲近，以老朋友的轻松熟悉方式问候彼此。 "孩子们好吗？"拜登问道。 "见到你真是太棒了，"他补充道，或许他仍然震惊于乌克兰总统逃脱了俄罗斯的刺杀行动。泽连斯基问起了吉尔·拜登。“她过得很好，”总统回答道。“她还在教书。”
这种融洽的关系并非一直如此。根据两个阵营的官员（不愿透露姓名），自从一年前星期五的入侵以来，两位领导人一起经历了一段非凡的旅程，建立了一种对国际秩序的未来至关重要的伙伴关系，但有时也充满摩擦。拜登已经为乌克兰获得了1130亿美元的军事和其他援助，但在他们的电话交谈中，这还不够泽连斯基的需求，他要求更多，更快。双方花费了数月时间，发展出更好的相互理解并消除了紧张情绪。
这是一种必要但不平等的关系，是互惠但优先级不同的关系。如果泽连斯基就像他的崇拜者常说的现代丘吉尔，那么拜登就像珍珠港事件前的罗斯福，集合所谓的民主武器库，向欧洲盟友提供武器支持而不让美国直接卷入战争。
虽然拜登和泽连斯基共同的目标是驱逐俄罗斯侵略者，但他担心激怒普京总统，使战争升级到乌克兰以外的地区或导致核冲突。拜登不愿提供最先进的武器技术，这令泽连斯基感到烦恼，但他学会了如何缓慢消除阻力，最终获得了他想要的东西。
“两位领导人都非常坚定和强大，”曾担任泽连斯基美国事务顾问的伊戈尔·诺维科夫说，“当他们的利益一致时，这是最好的关系。如果有误解或不同的观点，情绪就会爆发。我将其归类为一种复杂的关系，不是消极的意义，但它确实很复杂。”
紧张情绪是由他们不同的职位和责任所固有的。迈克尔·麦克福尔是奥巴马总统时期的驻俄罗斯大使，他与乌克兰领导人经常保持联系，他表示：“这里只有一个基本的结构性问题，与拜登或泽连斯基的个性无关。”
麦克福尔先生说：“泽连斯基试图拯救他的国家。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在一天结束时获得死亡人数的报告。没人应该感到惊讶，他总是想要更多。他认为，而我认为他是正确的，这是这场战争结束的方式。”
至于美国总统，麦克福尔说：“拜登感到，他动员了全世界，动员了美国，五角大楼做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的事情，他感到沮丧的是，他没有得到更多的赞扬。”
作为战时盟友，拜登和泽连斯基是一个历史上的奇怪组合，一个80岁的职业政治家，曾成为他国政治体系的支柱，和一个45岁的讽刺演员，曾在电视上扮演过总统，但在当选领导国家之前从未担任过公职。拜登在冷战时期成长，并在泽连斯基出生5年前首次宣誓就职于参议院。泽连斯基的国家是在苏联解体后独立出现的，当时他才13岁。
他们的关系在相遇之前就背负着重担。在泽连斯基2019年当选之后不久，前总统唐纳德·J·特朗普向他施压调查拜登，这一要求导致了弹劾。作为政府新手，泽连斯基感到被烧伤了，认为这种拜占庭式的策略对美国政治来说是正常的，并对拜登击败特朗普后自己处境的不确定性感到警惕。
在基辅，人们注意到拜登在就职后仅六天即与普京通电话，而直到四月才与泽连斯基通话。拜登甚至直到一年后才提名驻乌克兰大使，这发生在俄罗斯入侵两个月之后。2021年夏季，当拜登在日内瓦会见普京时，乌克兰人抨击访问美国官员没有对德国新的与俄罗斯有关的“北溪-2”管道实施制裁。
到了冬天，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边境集结，美国情报部门得出了普京计划入侵的结论，但泽连斯基仍对拜登的公开警告持怀疑态度。
当乌克兰领导人决定在去年2月前往慕尼黑安全会议时，拜登的团队建议他不要离开乌克兰，以防其遭受袭击。但泽连斯基仍然前往，并获得了国际支持，最后在入侵之前回到乌克兰。
拜登政府官员还私下敦促泽连斯基制定一项继任计划，以防发生意外情况，因为乌克兰宪法规定只有议会议长才能填补空缺，并没有列出其他人选。
在入侵当晚，拜登和泽连斯基通过电话交谈。对于身处遭受残酷攻击的首都的年轻乌克兰人来说，这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时刻。在本周对乌克兰的访问中，拜登回忆了他们的对话。
“你告诉我你能听到爆炸声的背景，”拜登回忆道。“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世界即将改变。我还记得那时非常清晰，因为我接下来问你：‘总统先生，那里发生了什么？我能为你做什么？我怎样才能帮忙？’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对我说了什么，但你说了一句话，我引用一下：‘召集世界领袖。要求他们支持乌克兰。’”
“你还说你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通话，”拜登继续说。“在那个黑暗的夜晚，一年前，你作为一位年轻的乌克兰领导人在首都面对残酷的攻击。回想起来，世界当时正在为基辅的崩溃做准备，这似乎比一年前还要久远，甚至可能意味着乌克兰的终结。”
拜登团队认为，泽连斯基将要么被杀，要么领导一个流亡政府。但身穿橄榄绿色运动衫的他拒绝了离开基辅的建议，愤怒于美国人对乌克兰的决心表示怀疑。
乌克兰官员传播了这个故事，称泽连斯基用一句难忘的话拒绝了这个建议：“我需要的是弹药，不是顺风车。”一名前政府官员表示，拜登团队认为这个故事是虚构的，但对这个神话的创造印象深刻，这是战争中常用的工具。
入侵不到一周后，拜登告诉参加非公开午餐会议的电视主播们，他看不到任何可以让普京停止行动的出路。他认为俄罗斯将能够击败乌克兰，占领主要城市，并预计会有很多人死亡，根据在场人士的说法。拜登表示，乌克兰能够击败俄罗斯“是不可能的”。他承认，占领和控制乌克兰是一个更为艰巨的挑战，但他认为普京唯一的游戏计划是推翻泽连斯基并建立一个傀儡政府。
这种莫斯科很快获胜的假设影响了拜登的战略决策，这也成为泽连斯基持续不满的源头。美国官员担心向乌克兰提供可能落入俄罗斯手中的先进武器，就像去年拜登在阿富汗撤军时一样。因此，他们在提供物资方面保持克制。
然而，在与拜登的定期对话中，泽连斯基始终推动更多援助，经常轻描淡写地跳过对美国提供的援助表示感激，并代之以列出美国未提供的物品清单。
据政府官员透露，拜登对总统被视为供应军需官感到不悦，他认为应该由他们的助手讨论这些清单，而两国领导人应该关注更高层次的问题。
据NBC新闻报道，去年夏天至少有一次，拜登打电话告诉泽连斯基他刚刚批准了10亿美元的援助，结果立即被乌克兰领导人列出了他需要的其他东西，这让拜登非常生气。
“泽连斯基很早就学会了，不提供列表是一个错误。”麦克福尔说，“他学会了让体系运作的最佳方式是提供清单。但拜登完全不喜欢。”
泽连斯基的方法源于居住在一个经常受到轰炸的首都。“在泽连斯基看来，武器交付是受到赞赏但是极其缓慢的，”诺维科夫说。“我们用乌克兰的血在为这些延迟付出代价。”
拜登政府官员对泽连斯基的处境表示同情。
“如果我处于你的位置，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据一名高级官员称，拜登总统会告诉泽连斯基总统。在战争的早期几周，这位官员说，泽连斯基总统会在与拜登总统通话结束时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
但是拜登政府官员私下向泽连斯基团队呼吁以不同的方式处理电话。布里吉特·A·布林克(Bridget A. Brink)去年春季到任后，情况有所改善。拜登最终同意发送最初被拒绝的 HIMARS 导弹发射器、爱国者反导弹系统和 M1阿布拉姆斯坦克，显示出对泽连斯基的妥协。
近几个月来，两国关系变得更加紧密。泽连斯基在圣诞节前访问华盛顿，给拜登和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留下了深刻印象。沙利文称自己是乌克兰战争的军需长，并与泽连斯基的高级顾问安德烈·耶尔马克密切合作。拜登回到基辅的访问凸显了他们的团结，泽连斯基对拜登的帮助表示了热烈的感谢，并温和地敦促提供更多武器。
“一开始，两国关系很不稳定，现在还是有些不稳定，但比以前好了很多，”曾担任美国驻乌克兰大使的约翰·赫布斯特（John Herbst）表示。他赞扬拜登提供的援助，但认为速度太慢。“直到今天，政府还在抱怨乌克兰人不感恩，这是因为他们拒绝批判自己的政策。”
赫布斯特先生通过电话从乌克兰谈起，他说拜登的访问在巩固与泽连斯基的伙伴关系方面起了很大作用，但有一个限度。“我知道乌克兰人喜欢这次访问，”他说。“拜登在基辅的街头漫步产生了真正的共鸣，表明了他们希望看到的支持。但精英们仍在问，什么才是实质性的帮助？”
本文由彼得·贝克（Peter Baker）从华盛顿发回，安德鲁·克雷默（Andrew E. Kramer）从乌克兰基辅发回。凯蒂·罗杰斯（Katie Rogers）在华盛顿进行了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