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剧场新作《风中的火焰》开分6.8,这出西北故事,火焰似乎有点哑火。

反倒是路数朴素的《我是刑警》,证明古早画风依旧挺能打。

悬疑剧是永远的大势热门,简单做一个从22到24年的三年悬疑盘点,不沿用经典的“社会派推理”等分类法,纯粹从个人观感出发。

来,展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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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写实派”的内与外

看《我是刑警》,总感觉于和伟很诚恳想教会我如何破案(bushi)。

能为常人所不能、能破常人所难见,但开局并不是金手指开挂的奇模式,他的观察思路、苦功夫笨办法,都有迹可循。

不是金光加身然后一夜成圣,而是用你我都能掌握的小细节,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堆出我们都不曾到达的通天高塔。

人物朴素,思路也朴素。

没有悬浮的智力快感,主打扎实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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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剧情也被一部分看惯奇案的观众嫌弃慢、寡淡。

但与其说《我是刑警》的路数是清汤寡水,不如说是小火慢炖的真大餐,用寻常食材熬出难得真味。

我觉得这部剧真正的短板,是上情感光环的手法略生硬。

比如写曹老师伟大、老伴生病他依旧工作等等,歌颂痕迹重、戏剧冲突硬,不够平实朴素。

(没有任何质疑他们不伟大的意思,形容剧作表现手法瑕疵)

但瑕不掩瑜,《我是刑警》依旧是古早朴素写实路线的一道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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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英雄》中第一单元《现场》,路数很接近,很老派的写实手法,只是多了一笔塑造“不服老的老头”可爱的一面。

再向外延展,“写实悬疑”的另一种广义变体,是扫黑+悬疑,或者说悬疑+民生模式。

从《人民的名义》到《破冰行动》再到《扫黑行动》,剧中的悬疑线并非古早写实模式,但对民生问题的终极叩问,或许是另一种更深层意义上的写实落地

“实”不在手法皮面、而在人心落点。

《冰雨火》从禁毒切入,《重生之门》以偷画入手,《他是谁》似乎是想拍扎实刑侦、想要高级视听语言,但走势复杂断裂,四舍五入都算是“局部写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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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写实派形成截然对比的,或许是《猎罪图鉴2》这样的“写意派”。没有走扎实破案的路线,以画人画骨画心为切入点,更注重人心人性挣扎病变。

重点不在破案的实,而在入局的罪

特别值得提及的另一种“不写实”路数是《开端》,将扎实落地的人性情感,放在轻科幻皮面中。

某种意义上,是既写实又写魂的双面优质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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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出奇异表的另一枝是《欢颜》,高度写实但又不仅仅写实,在“悬疑+公路+红色”的范式之外,踏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路。

《二十一天》企图以“二十一天密室”模式解锁密室案的新玩法,但略有点换汤不换药。

新有新的漂亮,老有老的质朴,就怕老的不上不下、新的不伦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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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烟火派”的正与反

《警察荣誉》中超级恶性大案含量并不高,时常出现派出所的鸡零狗碎。

但事儿碎、气不碎,案子小、心不小,成功构建起可亲可爱的八里河群像

某种意义上,这是刑侦的“类家庭式”转向,或者说“类邻里化”转向。

将重心从对罪的审视,转向警务职能和普通人的并重。

四舍五入,这或许可以描述为一种烟火派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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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档1月5日的《驻站》,从公开物料来看,似乎和《警察荣誉》异曲同工。

不完全聚焦于大案要案奇案,同时也注重“作为普通人的他们”烟火气的一面。

如果说《警察荣誉》是从小派出所的小切口、切入烟火气群像,那么《雪迷宫》则是在冷冽肃杀中、多了一条日常烟火气的腿

《雪迷宫》依旧有常见的东北悬疑N件套,白茫茫一片雪、冷冽一片冬,荡悠悠转型期下岗潮中,冰天雪地大案萧瑟起。但同时,剧作又将相当多笔触放在温暖烟火日常中。

与其说这只是调剂品、不如说是主食材之一。他们嗑着瓜子、啃着鸡架、聊着闲天的日常,也是出生入死守护对象的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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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装剧中类似的思路,是近期的《清明上河图密码》,剧作构建起日常烟火气的大宋一家人。

男主角赵不尤,从小说中的文武双全神奇模式,被更改为更落地、更“东京城不易居”、更普通的模式。

一面是奇诡案件、浮尸满汴河,一面又是寻常巷陌温馨人家的烟火气,二者互为表里。

蝼蚁们涕泪流不尽、血色以命反击,那一点点小家小日子小确幸的“寻常幸福”,不正是生死以求的“光和温暖”的具象化吗。

但不同于《警察荣誉》的成功,《清明上河图密码》对神探身份做大刀阔斧的日常烟火气改编,毁誉参半

(豆瓣6.8,险胜5.3的《大唐狄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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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回来的女儿》《看不见影子的少年》《消失的小孩》,四舍五入都都可以看成“反烟火气”的“日常恐怖”路数。

家不家、亲不亲、母不母、女不女,父不父、子不子,本该是幸福的日常烟火气,却深藏爱恨得失离别悲欢的“罪与惊恐”之气。

《回响》悬疑和婚姻双轨,只是冯小刚拍婚恋让人不适。而《错位》把写作、谋杀、婚姻、悬疑一锅大杂烩,什么都像唯独不像松本清张。

《江照黎明》是悬疑皮面下的婚姻恐怖故事,虽被质疑烂尾,但对烟火气背面“地狱式婚姻图景”的描摹,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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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在渣男脸谱下反转,实则是写被困婚恋围城中的她们,恋爱甜蜜婚姻幸福都是假、“烟火牢笼”才是真

隔壁的大爆款《狂飙》,乍看和烟火气关系不大,但被逼上梁山的高启强,不是脸谱化反派、而是活生生的烟火气反派,柴米油盐被欺辱的日常里,有和无数普通人共情的烟火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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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奇观派”的表与里

此处“烟火派”“奇观派”的划分,也不是严格的不重叠切割,而是从或许交叉的不同视角来看悬疑片,比如《清明上河图密码》同时也挺奇诡。

《尘封十三载》办案走扎实路线,但犯罪现场布置恍若油画,上线大打“奇”牌。

奇诡悬疑的典型代表,或许是两部《唐朝诡事录》。

第一部“鬼鬼祟祟”出现成为黑马,第二部制作升级但依旧保留诡气十足的画风,很注重视听奇观效果

前有鬼魅般的驿卒甘棠驿操控大蛇,后有魔王持陌刀冷雨夜森然杀人,鬼是人所扮、但依旧诡气四溢。

某种意义上,悬疑故事也是“大尺度暴力情 色惊悚”的某种变体,本就承载着“奇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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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关于民生的讨论空间越来越狭窄,内容故事上的尺度感越来越瓶颈,那么感官刺激上的重盐重油重味,似乎就成了更易得的突围路径。

这其中的优秀代表,是在做到形诡的同时没有放弃“人心鬼蜮”。

让手法皮面的诡异,和罪犯动机、惩罚手段高度合一,换句话说,让“奇情景观”成为“罪与罚”的具象化。

或者说,奇观为表、罪罚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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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繁城之下》,死法很表演化,人均有个被动的行为艺术小舞台。

冷无情被做成稻草人、枯立稻田里,夫子口含小鸡仔、半埋院落下,程神医和药材一起被装大锅中。

每一个精心布置的凶案现场,都是审判和呐喊本身。

这就不仅仅是皮面奇诡,而是以血为眼、以泪为声、以罚为歌的孤魂鬼夜哭。正是江南好风景,碧水青花小桥流水人杳杳,此中一出出“震惊死法”、格外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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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边水往事》更接近冒险闯关模式,但也同样有悬疑元素。

此前《淘金》没成功的,《边水往事》做到了。

某种意义上,《繁城之下》和《边水往事》看似毫无联系、其实或许又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一个是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末年、蛀虫丛生的小县城,一个是虚构的某边境交界、各处火并势力五毒俱全、你方唱罢我登场。

都在森冷奇诡的血色里,讲生死跌宕的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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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水往事》罂粟园里稻草人上种着真人的头颅,死气的稻草真人、和热烈的漫山毒花,动静生死间无声对比让人起鸡皮疙瘩。

宋典使终是不能诗酒杏花了此生,拓子哥被猜叔亲手割喉。

血色漫过岁月眉目,恩怨是非长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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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伤痕背景、共振路数”的今与昔

《不完美受害人》与其说是一个常规悬疑故事,不如说是创伤中的“我与我周旋久”,她们在“内在恐惧和外在压力”下缓慢治愈伤痕,勇敢泣诉如歌。

《九异人》中女主鼓舞起九位异人,为被欺辱的她们,在暗夜点起灯,临风怀故人、擂鼓诉冤屈,以羸弱之躯、起金石之音。

控诉的状纸雪片般飞来,可最终恶人的刑罚却很轻,这其间的创伤感和不屈的力量,狠狠戳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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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上述剧作是女性的伤痕与反抗,那么诸多东北悬疑故事,或许是有地域感和时代感双重“伤痕”小宇宙。

东北自然景观、人文景观、时代景观三合一,“共和国长子”历经巨变,时代沧桑中个人命运跌托,这块“天选悬疑之土”生出不少流离四下的悲歌。

《胆小鬼》是青年回望少年时代的“胆小”悲剧,爱与惧、恋与愁之间,一出纵横交错的人性悲剧。

《黑土无言》的若干年时空交叉东北叙事,和《漫长的季节》思路其实很接近,只是节奏被认为略有些“不得劲”。《双探》也打造了很典型的东北悬疑景观,局部质感也不错,但如果说东北悬疑的最佳代表,那毫无疑问《漫长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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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是最佳悬疑,同时又远远走出了悬疑之外

往深处走的一大步,或许在于传统悬疑故事是“罪犯和受害者们”的专属病变、是一小部分局部的血色,而《漫长》延展出了众人共同的叹息

不仅仅关乎命案,更是时代车轮滚滚之下,你我共同的白发生两鬓、欲语泪先流。

从拍“罪”、拍“守护”,到拍一群人,拍出了无声但又山呼海啸的伤痕。

王响一句“往前走”,喊出了多少人深藏大半辈子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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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漫长的季节》又和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伤痕文学”不同,前者有明确的批驳对象,后者是一种阅尽世事的无言沧桑,更含蓄更内敛。

虽然剧作实拍地很大一部分是云南,虽然东北悬疑常见的“雪景+废弃工业景象”在剧中出现频率不算特别高,但漫长依旧是东北悬疑故事中的扛鼎之作。

矗立风雪东北中,是极其有力量的时代文本,是东北儿女的眼中泪心头血,是烟囱的一缕叹息、大地的一丝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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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心结语

2017年《白夜追凶》《无证之罪》横空出世,开启悬疑剧网络精品化的新纪元。

若干年后《白夜追凶2》未能重续辉煌,但白夜剧场《边水往事》《新生》等各有长板。桃的迷雾剧场数年前一度创造出《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等高口碑巅峰之作,纵使巅峰未必年年有。反倒是迷雾剧场之外画风古早的《我是刑警》,昭示了“流行是个圈”的审美轮回新可能。

芒果季风剧场同样有数部涉足悬疑,腾讯X剧场《漫长的季节》大爆开局,后续数部水平有波动、但整体实力依旧强悍,如今终于官宣强悍回归,《棋士》《人之初》入驻。

丰富斑斓的悬疑大世界,2025又会有怎样的繁花相继?期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