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衡阳市南岳区,流传着一个关于铁拐李的传奇故事。在祝融峰的会仙桥,八大神仙常常聚集,分享他们云游四海的奇闻异事。这一次,张果老讲述了南岳以南十里,一个名叫石门的地方,那里住着一个名叫旷子廉的大财主。他拥有万顷良田,九十八厅的豪宅,金银珠宝之多,要用谷箩来挑。旷子廉财大气粗,喜欢炫耀。最近,他为了庆祝自己的六十大寿,竟然用谷子铺路,用红毯装饰,极尽奢华。
神仙们听了都感到惊讶,唯独铁拐李愤愤不平:“这样浪费粮食,简直是罪过!我倒要去看看。”他决定亲自下凡,一探究竟。
铁拐李化作一个跛脚的乞丐,拄着拐棍,带着葫芦变成的汤罐,一瘸一拐地来到了石门大屋。眼前的景象果然如张果老所言,麻石砌成的大门前面,人来人往,轿马拥挤。屋内摆满了朱红桌椅,男男女女穿着华丽的衣服穿梭其间。铁拐李低头一看,半里长的路面上铺着一层黄澄澄的谷子,从大门口一直铺到第九进,全都覆盖着红艳艳的毯子。角门外,百十来个乞丐默默地站在一起,无人问津。
铁拐李上前询问了几句,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向大门口,想要挤进去。守门的家丁立刻围了上来,大声呵斥:“老乞丐,你挤什么挤!”铁拐李哀求道:“旷老爷的喜事已经办了几天,让我们讨点剩菜剩饭回去吧!”家丁们却说:“我们老爷有令,宁愿喂猪,也不给你们这些穷乞丐,免得冲了老爷的喜气。”铁拐李再次恳求:“我家中有老有小,求求你们发发慈悲吧!”家丁们不由分说,一人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鼻青眼肿。
铁拐李怒目而视,说了一句:“富人莫把穷人欺,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说完,他又走到大门前的路上,弯腰去捡路上的谷子。守路的家丁也围了上来,大声喝止:“老乞丐,不准动手!”铁拐李说:“这里浪费的谷子成千石,让我带点回去养老喂小吧!”家丁们却说:“老爷有令,宁愿踩碎烂掉,也不给你们这些穷乞丐,免得失了老爷的排场。”铁拐李再次怒目而视:“富人莫把穷人气,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家丁们骂道:“老乞丐,看你敢教训老爷!”一人给了他一脚,踢得铁拐李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站在门角外的乞丐们慌忙跑上来,把他抬开,劝他说:“老人家,我们送你回家去吧,人家有钱有势,你怎能奈何得了他?”铁拐李说:“我偏要教训教训他!”
这时,石门大屋内响起了吆喝声,几百桌山珍海味开席了。寿星旷子廉由几个豪绅陪着,坐在首席,大鱼大肉,寿面寿酒像车水一样送上桌来。里里外外一片猜拳行令的声音。突然,首席的菜碗里一拱一拱的,好像底下在烧火一样,旷子廉仔细一看,天哪,里面竟有无数条蛆虫在翻动。他瞟了几个豪绅一眼,知道他们也已发现了,只是伸着筷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好作声。旷子廉不好意思地慌忙叫人把菜撤了,气喘吁吁地跑到厨房,打了厨师几个耳光,连声吼道:“快!快给我换菜!”一声令下,好菜马上端到桌子上来了。
可是,刚刚端上来的菜香喷喷的,一动筷子,活生生的蛆虫又翻上翻下,把菜碗都爬满了!几个绅士又惊又怕,连声说:“奇事!奇事!”旁边几桌客人不知出了什么事,也纷纷停下筷子过来询问。旷子廉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珠一转,心想:早听说老乞丐头子有使饭菜生蛆的法术,现在这几百桌菜都好端端的,唯有首席出,一定是外面刁泼的乞丐在捣鬼。于是手一挥,带着几个打手气冲冲地向外面闯去。闯到大门,果然看到一个鼻青眼肿的乞丐坐在角门外面,旁边还站着一大群乞丐。他哪里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铁拐李,以为只是闯过几州几县的乞丐头。于是杀气腾腾冲上前去喝道:“何方老乞丐,赖在此地?”铁拐李见旷子廉亲自出来了,正合心愿,也不起身,不慌不忙地说:“老夫见你家这般豪华,特意远道赶来,只要你打发点剩饭剩菜,让我捧点垫脚的谷子回家,我就心满意足了,谁知你的家丁不但不准,还将我打成这副模样……”没等他说完,旷子廉就吼道:“老乞丐,我家豪华本是我的福份,谁叫你眼红,还不赶快给我滚开!”铁拐李翻着眼睛不看他,仍然不紧不慢地说:“富人莫把穷人逼,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旷子廉气得浑身冒火,一边骂道:“你这个无赖之徒,要弄邪术,扰乱我的宴席,还要教训老爷,老爷叫你尝尝厉害!”一边扑上去,在铁拐李的腰子上狠狠踢了一脚。只听得“咔嚓”一声,围在旁边的乞丐忍不住惊叫道:“哎呀,肋骨断了!”铁拐李眉头都不皱一下,还是不紧不慢地说:“路不平有人填,事不平有人管。”旷子廉一听,气得双脚直跺,发狂地叫喊道:“哎呀!你管的好事!左右,还不赶快动手给我狠狠地打!”
几个打手如狼似虎地扑上去,乱棍像雨点一样打在铁拐李头上、身上。他既不喊痛,也不逃走,只是圆睁怒目,指着旷子廉喝道:“不怕你有万顷田,我叫你赔不起偿命钱。”说罢两眼一闭,口吐鲜血,倒在打手的棍棒之下,竟然一命呜呼。
眼看活活打死了人,旷子廉却不在乎地说:“死个把乞丐有什么了不起,用破席子一卷,埋掉完事!”屁股一拍,进屋继续吃酒席去了。这边百多个乞丐气不过,于是一窝蜂到南岳找巡抚老爷赵申乔去告状了。赵申乔正在监修南岳大庙,他听了讼词后,心想:本官早已访得旷子廉横行霸道,今天胆敢打死人命,是惩治他的时候了。立即命令备轿,向石门进发。走到石门大屋,只见一大群人围在那角门外面。原来有几个家丁奉了旷子廉的命令,要立即将铁拐李草草埋掉,谁知那尸体竟直挺挺地摆在地上,任你怎么抬也抬不动,就像被生漆粘住一样,因此引得越来越多的人赶来看热闹。旷子廉听到这个消息,赶出来一看,心里也忍不住敲起了小鼓。
这时,一声高喊:“巡抚大人到!”于是大家一齐跪在地上迎接。赵申乔也不跟旷子廉打招呼,径直走到铁拐李的尸体面前,令人立即去验尸。说也奇怪,那尸体再也不粘在地上,可以搬动了。差官验罢尸,并且从身上搜出一张纸条,赵申乔接过纸条,见上面写道:“敬告巡抚赵公祖,李翁不索偿命头,旷家扫地出门去,教训富豪记千秋。”他看后,想起乞丐们禀告的经过,又端详了一会尸体,知道死者就是铁拐李,于是不声不响地将纸条收下,喝道:“将旷子廉拿下!”差人拥上去将旷子廉用铁枷铐了起来。赵申乔即问道:“旷子廉,杀人应抵命,你到底愿意抵命,还是愿意受罚?”旷子廉吓得面无人色,连声说:“情愿受罚!情愿受罚!”赵申乔听了,冷笑几声,说:“哼哼!旷子廉你自恃豪富,无恶不作,本官今天要判你扫地出门。田地家产一律充公!”旁边看热闹的老百姓听了,无不怕手称快。
旷子廉虽然留下了一条老命,但是,家人离散,两手空空,只得拄起讨米棍,也变成了乞丐。
在一个三九寒天,这老家伙终于冻死在离石门大屋不远的大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