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是咱们刘家的独苗，以后养老只能靠他了。”电话那头，刘志萍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些许疲惫，却夹杂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意味。
听到这句话，我手指微微一抖，心里一阵复杂。
姑姐丁克十五年，一直过着自己选择的潇洒日子，什么家庭责任、养老义务，她从来不曾挂在心上。
可如今，她病了，孤身一人，却突然把目光投向了我的儿子。
她的要求如同一颗石子，猛地砸进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
“姐，这养老的事……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吧。”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压住心头的不快，试探着开口。
“商量什么？晨晨是你们的儿子，也是刘家的男丁，照顾长辈是天经地义的事。”她的语气带着一贯的强硬，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要求哪里不妥。
我握紧了手机，沉默了几秒，终于鼓足勇气说：“可晨晨还小呢，他才刚上大学，哪有能力照顾您？再说了……”话到嘴边，我欲言又止，心里翻江倒海，却还是忍住了没把心底的不满说出来。
“再说什么？”电话那头，她的声音陡然提高，显然是预感到我要提条件。
“姐，您要是真觉得晨晨以后能照顾您，那您也得拿点诚意出来啊。”我斟酌着措辞，语气尽量平静，“晨晨以后毕业了要买房，咱家条件不好，首付还差二十万。如果您愿意资助晨晨，我可以让他以后多照顾您。”
话一出口，我心里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冷静。张口提钱或许显得势利，但对我们这个普通家庭来说，这个要求既现实又必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一声冷笑：“他又不是我亲生的，凭什么让我拿钱给他买房？”
我攥紧电话，心里一阵恼火。
这些年，她从未真正把我们当成亲人，可现在生病了，却觉得我们应该照顾她。
我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地回了一句：“姐，您说得对，晨晨不是您亲生的，可您也不是他妈，凭什么指望他伺候您？”
说完这句话，我挂了电话，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这场争执让我想起了与姑姐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她的强势，她的疏离，她的孤独……还有我积压多年的不满。
刘志萍是我丈夫的亲姐姐，比他大五岁。
她从小聪明伶俐，长得漂亮，也很有主见。
二十多岁时，她就已经在一家外企做到高管，收入比丈夫刘志强高出好几倍。
丈夫常说：“我姐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人。”可也正因为她事业心强，性格又太强势，与家人的关系渐渐疏远。
27岁那年，刘志萍突然宣布自己要丁克。“我这辈子不想生孩子，也不想结婚。”她坐在饭桌前，语气平静地抛出这句话，全家人却像炸了锅。
“萍萍，不生孩子你以后老了怎么办？”婆婆气得直抹眼泪，公公更是拍着桌子训斥：“咱们刘家还指望你添个孙子呢！你不生孩子，将来谁给你养老？”
“养老？我有钱就行了，哪用得着孩子！”刘志萍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语气轻描淡写。
那天，婆婆哭了一整夜，丈夫也劝过她：“姐，你再考虑考虑吧。咱爸妈年纪大了，他们也想抱孙子，你这样想过他们的感受吗？”可姑姐一点没妥协，她强硬地说：“这是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你们别管我！”
从那以后，家里人对她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公婆虽然嘴上不再说什么，但心里显然对她有了怨气。丈夫和姑姐的关系也渐渐疏远了，每次见面不过是寒暄几句，表面上客气，内里却带着隔阂。
至于我，虽然没经历过当年的争执，但跟姑姐的相处也从来不算融洽。
她性格太强势，总是站在高处指点我们的一切，却从不真正关心我们。
她会在饭桌上挑我做菜的毛病，会当着众人的面拿我儿子开玩笑，却从来没问过我们生活过得怎么样。
有一年春节，我们一家回老家过年。吃饭时，我特意给儿子晨晨夹了一块红烧肉，没想到姑姐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晨晨都胖成这样了，你还给他夹肉？小心以后胖得娶不到媳妇！”
儿子当时才十二岁，被这话刺激得脸都红了，饭也没吃几口。我心里一阵委屈，回家后忍不住对丈夫抱怨：“你姐说话也太冲了，晨晨才多大啊，她就这么打击他！”
丈夫劝我：“行了，她就那性格，刀子嘴豆腐心，别跟她一般见识。”可我心里还是有了疙瘩。
这些年，姑姐虽然偶尔会给我们转点钱，但从来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她的钱像是施舍，而不是亲情的纽带。
儿子刘晨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小就知道家里条件一般，很少向我们要东西。
去年他考上大学时，我们凑了很久才凑够学费和生活费。
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有压力。
有一次，他突然问我：“妈，大姑是不是很有钱啊？
她为什么从来不帮咱们多一点呢？”
我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晨晨，咱们不靠别人，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就行了。”他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但我知道，这个孩子心里其实有很多疑问。
现在，姑姐病了，孤身一人，想到了我们。她的病并不算太严重，但对于一个长期独居的人来说，恐怕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打击。她开始频繁地打电话给我们，有时是问候，有时是要求。她甚至提出以后要搬到我们家住。
“姐，咱家条件本来就一般，您要真过来了，我怕是伺候不了您。”我没直接拒绝，但话里已经带了推辞。
她却不依不饶：“你们家那么大地方，我过去住一间房怎么了？还是你们嫌弃我？”
我忍不住火了：“您要是想住，可以，但晨晨的房子需要首付，您能不能帮衬点？”
她一下子炸了：“我有病，才是最需要钱的时候！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
可她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她又为我们做过什么呢？
几天后，姑姐突然找上门来。我以为她是来闹的，没想到她却递给我们一张银行卡。
“这里有二十万，算是我给晨晨的资助。但以后，他得记住，我是他的姑姑。”
我接过卡的手有些僵硬，心里五味杂陈。她终究还是妥协了，可我知道，这并不意味着问题的解决，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那天晚上，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儿子。他抬头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妈，我会尽力照顾大姑，但有些感情，可能永远回不去了。”
我点点头，心里说不清是轻松还是沉重。亲情，有时是最难解的难题。
“责任和亲情并不是对立的，但它们需要平衡。”我想起一句话，“人生的路上，每个人都需要承担选择的后果。”姑姐选择了丁克，这条路注定孤独，但家人又岂能完全置身事外？
亲情是个复杂的命题，它需要宽容、理解，也需要彼此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