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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在访华时,特意向邓小平询问一位晚清人物的墓地。这位让撒切尔念念不忘的人,正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任驻外公使、走向世界的先行者——郭嵩焘。

但令人唏嘘的是,这位在西方备受敬仰的外交官,却在当时的中国遭遇了举国的唾骂,背负“汉奸”的骂名。更为遗憾的是,直至100年后的今天,许多人依然对他知之甚少,郭嵩焘的名字在大众记忆中几乎消失。

郭嵩焘生长的时代,经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四朝,几乎见证了整个19世纪。这个世纪的中国,面临三千年未有之变局。鸦片战争后,门户洞开;太平天国,造成空前的政治与社会动荡;英法联军入侵,京师失陷、圆明园焚毁......

在这个旧秩序崩塌的时代,西方文明以势不可挡之势冲击着中国。作为传统士大夫,郭嵩焘却以惊人的远见提出:中国不能闭目塞听,必须开门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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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嵩焘从小接受儒家教育,却与大多数士大夫的保守、封闭截然不同:他认为士人与商人在人格上平等,一生尊重商人,甚至为商人立传;他主张民营商业,痛批官办低效,洞悉腐败根源;他不仅开眼看世界,更以行动力主“正眼看世界”。

1876年,因“马嘉理案”,60岁的郭嵩焘奉命出使英国,成为中国第一任驻英公使。登舟时,他满怀期待;然而,这次远行却成了他悲剧的起点。

从上海到伦敦,郭嵩焘途经十八国,所见所闻彻底颠覆了他对西方的认知。在日记《使西纪程》中,他写下了这些见闻:电灯取代蜡烛;电话跨越距离;火车极大提升了效率;英国的法律体系、社会管理,展现出一种与中国完全不同的文明形态……

郭嵩焘感慨:“此乃新文明之象。”他将这些观察和思考带回中国,希望国人也能睁开眼睛,“正眼看世界”,打破“天朝上国”的迷梦。

然而,这本日记一经传回,迎来的却是举国上下的漫骂:清流文人指控他“媚外”,质问其“何居心”;湘江沿岸士绅贴满大字报,指责他“勾结洋人”;朝堂上下以李鸿藻为首,强烈要求将其下狱审判。郭嵩焘悲愤地写道:“说的人多,做的人少;做的人被说的人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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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的一生,曾亲身参加了抗御外国侵略的两次鸦片战争;太平天国农民起义爆发以后,他是曾同藩创办湘军的重要谋士,并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洋务运动中,他是积极的倡导者和支持者……

然而在那个时代,他却成了祖国的敌人。“人生都是可怜虫,苦把蹉跎笑乃公。”在孤独中蛰居十余年,直到病逝,他再也没有走出这片拒绝他的故土。

这就是大清外交官的普遍困局:明明知道世界是什么样的,却只告诉国内“外面一片漆黑”,不痛批,不唱高调,就是“居心叵测”。

从近代史看,新的世界观非常重要,如果方向没走对,越求事功,结果就越具灾难性。对于一个转型中的国家来说,应先求正确方向,再谈事功,否则事功越大,结果反而更危险。

事实是,我们仍生活在郭嵩焘的延长线上,今天的中国,虽已步入全球化,但仍需“正眼看世界”。

对于郭嵩焘的定位,不仅关系到我们如何看待晚清史,也预示着现代中国外交与发展的方向,在全球化背景下,如何保持清醒,如何平衡传统与现代,仍是需要持续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