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蓓与张小丸两位骑手之间罪与罚,这也是网络暴力与“抑郁症”之间,究竟谁应该承担主体责任的问题。
先看一下此事件的时间线。
1989年7月,张小丸出生。
2008年,张小丸考入河北地质大学会计专业。
2009年,张小丸试图在宿舍自杀未成,被诊断为重度抑郁。
2016年年底,张小丸再度住院。
2018年5月19日至20日,张小丸想去福州的西湖跳湖自杀。
2018年5月25日,张小丸在家自杀,未成功。
2018年5月27日至当年7月5日,张小丸住院治疗,出院诊断为抑郁障碍。
2019年1月7日至31日,再次住院,出院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自此,连续三年,张小丸一直在吃抗抑郁药物。
2021年4月28日,张小丸被诊断为心境障碍。
2023年年初,张小丸最后一次去医院检查。
2023年2月11日晚上,张小丸和意大利教练以及几个骑友聚餐,杨蓓当时是现场的翻译人员,因为杨蓓谦逊有礼和英语流利,张小丸对杨蓓印象很好。
2023年2月12日,张小丸主动添加杨蓓为微信好友。
此后,张小丸曾请杨蓓吃饭。
2023年3月21日,张小丸在微信上删除了杨蓓。张小丸从这时起备考高级会计师证,计划在6月18日去福州考试。张小丸不仅删除了杨蓓,也删除了一些其他人,据杨蓓讲述,张小丸删人后发了朋友圈:“净化朋友圈,少一些乌烟瘴气。”不久,张小丸删除了这条朋友圈。
两个人虽然互删了,但是隔空“骂战”开始。
2023年3月22日早上,在得知被删除后,杨蓓发朋友圈,指张小丸这样的行为的人是“垃圾”,原话是“主动加人还主动删人的人是什么垃圾哦”。
同样是在2023年3月22日,张小丸也发了长文朋友圈,亦指责杨蓓“一些人得到她的帮助,但不懂得感恩”。
2023年4月下旬,杨蓓在微信群看到张小丸的摔车视频,张小丸在视频中只有背影。杨蓓将这一视频发到了自己名下的视频号和抖音号里,配文“嘴硬容易见阿明”。在福建话里,阿明指殡仪馆来运送遗体的司机。视频号视频被转发210次,抖音号视频被转发47次。
随后,张小丸也有在社交平台发视频,是一个练拳的视频,配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2023年5月4日,张小丸写了投诉杨蓓的信件,让其父亲寄至市纪委监委。
2023年5月22日,张小丸提交民事诉状,要求杨蓓删除4月发布的视频,公开道歉,并赔偿经济损失和律师费。
2023年6月初,单位领导要求杨蓓谨言慎行。
2023年6月6日,杨蓓改抖音号为“菜丸子宇宙第一名”,同时使用了张小丸的照片为账号头像。随后,杨蓓再度转发4月发布的视频。此时,杨蓓也将此视频设置为仅好友可见。
2023年6月16日,张小丸给某位骑友的微信表示,她从15日起,感觉情绪低落,并指出杨蓓在搞她,处于EMO状态。同时这一天,张小丸对杨蓓的民间诉讼诉前调解,赔礼道歉和赔偿4万元的要求被杨蓓拒绝,因为杨蓓想知道法院会如何判决。
2023年6月17日,杨蓓第三次转发4月发布的视频。
2023年6月17晚上到2023日6月18日凌晨这一段时间,张小丸留下遗书,指杨蓓一直在网络辱骂她,对她阴阳怪气。并说她活得太累了。
2023年6月18日凌晨4点,张小丸在厦门筼筜湖投湖身亡,准确来讲,应该是自己主动沉湖自杀。张小丸会游泳。生前,张小丸从岸边到湖中心,又从湖中心到岸边,来来回回40多分钟。
2024年11月18日,厦门中院二宣判定杨蓓犯侮辱罪,判处杨蓓有期徒刑一年。
回溯整个过程,我觉得张小丸的心理病症一直未能治愈才是她自杀的主因。但是杨蓓和张小丸的相处中,多次在网络平台对张小丸发难,一定程度上也加快了张小丸的心理病症的进程。
社会公众应该加强对心理病症的认知,不要歧视有心理病症的人。其实抑郁症是广泛存在的心理病症,理应被社会各界尊重和理解。
杨蓓其实一直不知道张小丸有心理病症,这也导致她一直在网络隔空和张小丸骂战。
当然,杨蓓也存在好胜心强的问题,仿佛一只好斗的蟋蟀一样,总是想赢。在以上时间线里,杨蓓有多次机会将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结束,但是每一次,杨蓓不仅没有平息怒火,反而一步步升级二人矛盾。
同时,张小丸可能是处于心理病症中,一直未能正常处理二人矛盾,甚至将此事诉诸法院,寄希望于法律。
前前后后,尽是人间悲剧。这一次,悲剧的源头,是歧视,以及被歧视后引发的一连串误会和仇恨。同时,这悲剧另一个源头是,人与人之间,将个人的愤怒与仇恨尽情展现,也足见人性的残忍,在同理心缺乏的基础上,竟愈演愈烈。
(木田之光写于2024年1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