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我叫徐国栋,1962年生于辽宁抚顺的一个铁路工人家庭。1980年12月,我应征入伍,被分配到沈阳军区某集团军文工团。那时我18岁,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

1981年初春,我在文工团第一次见到了柳青。她是77级的老兵,比我大两岁,是我们文工团最出色的笛子演奏员。

那时的她,总穿着叠得棱角分明的军装,束着一条齐耳的短发,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刚入伍时,我是文工团的小号手,也是新兵中唯一会乐理的。连长把我分到柳青负责的小组,让她带我熟悉军营生活。

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我们要先去操场集合跑操,然后是内务整理。柳青教我叠"豆腐块"被子,告诉我军装上的扣子要擦得锃亮。

那时的军营生活虽然艰苦,却充满欢声笑语。宿舍里还在用煤球炉取暖,一个搪瓷茶缸就是我们最好的杯具。

每到周末,文工团会组织露天电影放映,《英雄儿女》《地道战》总能引来满营区的战士。我和柳青常常坐在露天场地的后排,一边看电影一边练习乐谱。

1981年夏天,我们文工团到基层部队慰问演出。

节目结束后的篝火晚会上,我用小号独奏了一曲《军港之夜》,柳青用笛子配合,赢得了阵阵掌声。就在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我们约定要一起在军营追逐音乐梦想。

1982年春节刚过,团里传来消息:军队院校扩招,沈阳音乐学院军事指挥系计划招收现役军人。

这个消息让我们都很兴奋,我和柳青约定要一起报考。那段时间,我们废寝忘食地准备,她教我视唱练耳的技巧,我教她军事理论知识。

春天来临时,杨絮纷飞,我们常在营区的老杨树下练习。她笛子吹得好,尤其是《军营之恋》那段独奏,音符里仿佛注入了特殊的感情。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但在那个年代,我们都把情愫默默藏在心底。

然而变故在考试前两周突然发生。柳青的父亲因病住院,家里只有一个上高中的妹妹。作为长女的她必须申请转业回乡。

那天晚上,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眼圈通红:"国栋,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我知道她内心的挣扎。那个年代的军人,家庭和责任永远是最重的牵绊。我说:"我理解,家里确实需要你。"

临走前一天,她塞给我一个包裹:"这是给你准备的考试用品,还有一些补品。我不能陪你去考试了,但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等你当上军队指挥家那天,别忘了请我去听你的演出。"

最终,我考上了军校。多年后,我真的成为了军队文工团的指挥,而她在家乡成了一名中学音乐教师,后来还自己组建了少年军乐队。

1990年,我们文工团到她所在的城市演出,我特意指挥了《军营之恋》。散场后,我在后台看到她带着一群穿着少先队服的孩子。她依旧是那么爱笑,只是眼角多了几条淡淡的纹路。

她说:"你指挥的《军营之恋》比原来更有感觉了。"

我说:"因为指挥的人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思念。"

岁月匆匆,转眼已过去太久。但每当我站上指挥台,挥动指挥棒的瞬间,总能想起在那个杨絮纷飞的军营,有个姑娘陪我练习乐谱的日子。

情之所至,痛在不能相守。但军营的青春,却让我们懂得了责任和选择的分量。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深藏心底的情,都化作了军旅生涯最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