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肃宗至德年间,参与平定安史之乱的将士都得到了奖赏。书生章恨秋因为科举失意,被人举荐到将军府当了文书,跟随将军参加了平叛。平息叛乱后,在将军的举荐下,他被朝廷任命为八品官员,仍在将军府效力。
州城里有一座宅院,原是姓孔的富商旧宅,被叛军霸占。如今富商的后代不知所踪,宅院空置着,将军就把它赏赐给章恨秋居住。章恨秋满心欢喜,带着家小住了进去。同僚们都来祝贺,章恨秋在宅院里摆了三桌酒宴,宴请同僚们,一直闹腾到三更临近才散去。
章恨秋酒意上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过了不久,他被一阵大笑声惊醒,侧耳细听,似乎是在前院里,是一位老者的笑声,一直不停地大笑。他疑心顿起,他家老父早已去世多年,家里也没有老仆,这是哪里来的老人?为何要在半夜里大笑不止呢?于是披衣下床,去前院查看。
到了前院,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忽然后院里响起了大笑声。章恨秋快步赶到后院,又发现笑声到了前院。章恨秋怒从心头起,仰天高喊道:“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不要打搅我的清静,还让人睡不睡觉啊!”笑声戛然而止,章恨秋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章恨秋召集家人询问,原来他们都听到了大笑声。章恨秋心知有异,没有声张,去将军府办事去了。
到了晚上,章恨秋没有睡觉,坐在屋里等着。到了半夜里,前院果然传来了大笑声,他摘下宝剑,悄悄地来到前院,探头张望,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像一团气体一样飘来飘去,不断地发出大笑声。
章恨秋仗剑跳到院子里,还没有发话,人影不见了。不一会儿,后院响起了笑声。他仗剑赶到后院,后院里什么也没有。很快,大笑声在前院里响了起来,一直到四更左右,大笑声才消失,庭院里恢复了安静,章恨秋睡觉去了。
天亮后,章恨秋派人去将军府告了假,骑着马去了城外,到高山脚下拜访姓张的术士。姓张的术士听他讲了怪异之事,跟着他来到了宅院。姓张的术士燃起一炷香,朝天祷告了一番,然后闭起了眼睛。
片刻后,术士睁开了眼睛,摇摇头说:“这是一座福星宅,里面住着福星,那个发出大笑声音的,就是福星。你福气浅薄,接不住福星,因此被福星驱赶。你还是搬走吧,时间长了,会出灾祸的。”
章恨秋听后,惊讶不已,说道:“我是朝廷命官,难道福气还不够吗?”术士笑着说:“朝廷命官禄米比较高,但是福气不一定就好,这是大福之人的福地,一般人住不进来。”
听了术士的话,章恨秋带着术士到了将军府,把宅院的怪事以及术士之言都讲了。将军也觉得怪异,问道:“先生,你看看我能不能接住福星?我可以住进去吗?”
术士沉默片刻,说道:“我不敢言,唯恐惹怒了将军。”将军大笑着说:“但言无妨,恕你无罪。”术士点点头说:“多谢将军宽宏大量,我就直说了。将军一生征战,杀伐无数,早已伤了福气和寿数。”
将军闻言,脸色阴晴不定,继而叹息说:“既然如此,我只能承受天意了,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居住这座宅院。”他另外赏赐给章恨秋一座宅院,让他搬走,然后留术士在将军府小住几日,一起闲话。
这一天,将军穿着便服,带着术士,在城里闲逛。术士忽然指着街边的一个小乞丐说:“将军大人,此人就是大福之人,宅院适合他居住。”
将军皱眉说:“一个小乞丐而已,哪里来的福气?”术士笑着说:“将军大人,此人祖上积累了大量福报,他只不过遭逢了叛乱,才沦落为乞丐的,捡来必定是大富之人。”将军来了兴趣,唤来小乞丐询问,原来他家原本是经商的人,逃难途中都去世了,只剩下他一人乞讨为生。将军就把宅院赏赐给了小乞丐,还赏赐给他两贯钱。
小乞丐住进了宅院,晚上没有出现大笑声。他用两贯钱做本钱,推着小车贩卖水果。几年后,他开起了店铺。十几年后,他在州城里开了十几家店铺,还在都城里开了三家,在江南开了五家。二十年后,他成了州城里的首富。
将军在三年后因病去世,没有看见小乞丐发迹。但是,章恨秋见证了小乞丐发迹的过程,常常暗叹,各人命不同,不服不行啊!
做人要以善为本,多积福报,不但福及自身,还能福泽后代。本故事采用了荒诞的笔法,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与封建迷信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