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我竟有点不敢推开那扇门。

这是一套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子——两居室的格局,阳台朝南,每天下午都能晒到一片温暖的阳光。 可如今,门里传出来的不是阳光的气息,而是一阵阵刺耳的声音——装修的声音

锤子的敲打声,木板的摩擦声,还有隐约的笑声和说话声。 一股莫名的不安从脚底窜上来,我的手犹豫着放在门把上,心里翻腾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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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我还是拧开了门锁。

门一开,我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彻底击碎了我对这套房子的最后一点温情。

墙上贴满了大红的“囍”字,桌子上摆着精心装裱的婚纱照,沙发被换成了全新的米白色真皮沙发,连地板也铺上了光滑的木地板。 原本属于我的房子,此刻被装扮成了别人的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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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站在梯子上,手里拿着彩带,正准备往天花板上挂。 他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彩带啪地掉在了地上。

“表哥……你怎么来了?”他尴尬地笑着,声音里透着心虚。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动,目光冷冷地扫过整个房间。 原本墙角的书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镶满红色花纹的婚礼背景墙。 阳台上原本用来摆放绿植的空间,被放上了一台崭新的跑步机。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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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允许你装修的?”我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表弟还想说什么,厨房里突然传来了舅妈的声音:“志强啊,你来了? 刚好,我做了点饭,过来吃吧!”

舅妈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脸上的笑容僵硬而不自然,看得出她已经注意到我的态度。 她放下碗筷,挤出笑容说道:“表弟要结婚了,他女朋友家条件不好,咱们……咱们亲戚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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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表弟,语气冷得像冬天的寒风:“所以你们就把我的房子当成你们的婚房了?”

表弟低着头不敢说话,舅妈急了:“志强,这房子你又不住,空着也是空着。 表弟刚工作,哪有钱买房? 你们年轻人不都讲究互相帮衬吗? 你这当表哥的,怎么能这么小气?”

我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出门,重重地把门甩上。

我站在走廊里,心里的怒火翻涌不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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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年前他们搬进这套房子开始,我就知道,表弟一家从来都没有把这当成是“借住”。他们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家,而我这个房主,似乎成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五年前,表弟大学刚毕业,找不到工作,跑来求我:“表哥,你的房子空着呢,能不能借我住一阵子? 等我找到工作,攒了钱就搬出去。”

我当时犹豫了很久。 这房子是父亲在我大学毕业时买给我的,说是以后在城里工作娶妻都用得上。 虽然那时候我已经和妻子一起贷款买了新房,但这套房子算是我的一份重要资产,本打算出租,贴补点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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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母亲劝我:“你表弟家条件不好,他刚毕业你就帮帮他吧,亲戚之间不就是应该互相帮衬吗?”

我心软了,同意让他住进来。

可谁能想到,这“一阵子”就是五年。

刚开始只有表弟一个人住,后来舅舅舅妈也搬了进来,说是“照顾表弟”。 再后来,连表弟的女朋友都住了进来。 我每次提起房子的事,他们都打哈哈:“再住一阵子吧,表弟还在攒钱。”

他们住得越来越安稳,我却越来越不安。

每次回去看房子,我都觉得陌生。 客厅里摆满了他们的东西,墙上挂着他们的照片,甚至连厨房的碗碟都换成了他们的款式。 我试过提让他们搬出去,可每次都被母亲劝住:“再等等吧,他们家日子不好过。”

可这一次,我忍无可忍。

回到车里,我气得手都在发抖。 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从小时候到现在,表弟一家对我们的“理所当然”,就像是一根根刺,扎得我生疼。

小时候,表弟总是抢我的东西,每次我去找母亲告状,母亲总是说:“他们家条件不好,你多让让他吧。”

表弟上学时,外公外婆总是跟我们家借钱,说是给表弟交学费。 父亲无奈,每次都答应,可家里的日子也因此过得紧巴巴的。 我记得有一次,母亲为了省钱,连冬天的厚被子都没舍得换新的,盖着薄薄的被子硬熬了一个冬天。

而现在,表弟一家竟然把我辛辛苦苦攒下的房子,装修成了他们的婚房。

几天后,我再次敲开了那扇门。 这一次,我带着已经签好的卖房合同。

表弟看到我,脸色一下子白了:“表哥,你又来干什么?”

我平静地说:“我决定了,这房子要卖了。 你们尽快搬出去吧。”

舅妈急了,拉着我的手哀求:“志强啊,你表弟马上就要结婚了! 你现在卖房子,让他们住哪儿啊? 你这是逼死我们啊!”

我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我不是在逼你们,是你们太过分了。 这房子是我的,不是你们的。”

表弟涨红了脸,声音里透着不甘:“表哥,我一直把你当亲哥看。 你现在卖房子,不就是见死不救吗?”

我看着他,语气淡淡的:“亲情是建立在尊重和理解上的,而不是无休止的索取。 你们住了五年,已经够了。”

舅舅听说这事后,跑去找我母亲求情。 可让我意外的是,这一次,母亲站在了我这边。

“志强说得对。 这房子是他的,他有权处理。”母亲的话让舅舅一家哑口无言。

一周后,我再次来到房子。 门开了,房子里空荡荡的,表弟一家已经搬走了。 我站在客厅里,感到一阵轻松。 妻子走过来,轻声问我:“后悔吗?”

我握住她的手,笑了笑:“不后悔。 这是我们的财产,我们有权决定它的归属。”

34岁的我,终于学会了为自己而活。 亲情固然重要,但亲情不是无底线的妥协和退让。 保护自己的权益,不是冷血,而是成长。

从那一天起,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亲情,是平等和尊重,而不是一味的索取和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