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多方回忆文章,这四名开国大校,在强渡大渡河战斗时各自的战斗位置和职务是:
第一船;丁振愈55大校(时任红一团一营二连一排排长)
第二船:廖志山60大校(时任红一团一营传令兵)
担任掩护的重机枪组:
李德才55大校(时任红一团一营重机枪排排长)
金行生55大校(时任红一师政治部巡视员,原红二团重机枪连指导员)
第一船是由二连连长熊尚林带队的17勇士,包含丁振愈(当时名字叫丁留民),第二船是由营长孙继先带队,主要是火力组(1挺重机枪和若干轻机枪)过河。经过考证,李德才大校作为最著名的重机枪手,并不在第二船上,仍然在岸边执行掩护任务。时任三连指导员的李衍福曾回忆,三连过河时还是李德才在掩护。廖志山大校,作为营部传令兵,与营长孙继先一同在第二船过河,并押船返回,成为全军唯一三渡大渡河的战斗员。
担任掩护的重机枪组有六组,按照营长孙继先的回忆:“六挺重机枪、几十挺轻机枪一字布置在河岸上。连军团炮兵连的三门迫击炮也用上了。”金行生大校时任红一师政治部巡视员,战前被派到红一团帮助工作,因为他之前就是二团重机枪连的指导员,此时直接披挂上阵担任重机枪组的掩护、指挥工作。
渡河战斗的过程精彩无比,还原了各岗位人员,可以使我们更真实的体会到战斗的激烈。比如少将王耀南回忆,“李德才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机枪的威力,把射击位置一再前移,一直移到靠水边的河滩上,用卵石垒了一个简易工事,跪卧在渗了半坑水的工事里,警惕地监视敌人,静等着射击命令。”
“红军长征路上,我们通过了彝族地区,经过一百四十里路的强行军,我们红一团在安顺场前一个大镇子上停下来。这里离大渡河安顺场渡口约有二十多里路,中间隔一座大山。团部和三营就地宿营了;二营在团政委黎林同志带领下,向大渡河的下游佯动;我们一营由军委刘伯承总参谋长、军团聂荣臻政委和本团杨得志团长亲自带领,继续前进。任务是:消灭安顺场的守敌,找到船只,抢渡天险大渡河,为整个长征的红军部队打出一条路来。
当夜八九点钟,我们翻过了这座大山。刚走下山顶,就听见一片轰隆轰隆的响声,那就是横亘在我们面前的大渡河。站在山腰上向前望去,透过迷迷蒙蒙的雨雾,可以看见山脚下星星点点的灯光,那就是我们要夺取的渡口安顺场。
我把各连干部找了来,扼要地谈了谈情况,把部队部署了一下:一连走前面,从安顺场西边冲,三连从西南面冲,二连和营部重机枪排从东南沿河边冲,二连并负责搞船。
这时,我们对这个天险才有了准确的了解,河面虽然不算宽,不过三百来米,但水流却实在
急得惊人,每秒钟流速大约有四五米。站在河边上看河水,那水势陡得连水面也有个斜坡。急浪涌起的漩涡,一个接一个;不知谁扔进了一个小木棍,眨眼功夫,丈把远下去了。特别是那几块礁石,像狗熊似的蹲在河心里,更是令人惊心,急浪撞在上面,激起很高的浪花,弄得整个河面都有些雾蒙蒙的。
敌情、地形也很复杂,对岸是几十米高的峭壁,石壁被劈开,用石块砌成一条孔道,这便是渡口,一条立陡的台阶直通上去。阶梯约有一间房子那么宽,共四十多级,每一层有二尺高、一尺宽,可以平平地躺下一个人;上的时候则需用手扶一下才能跨上去。突击部队就必须沿这条孔道冲上去。在阶梯的顶端,就是敌人的工事,三个独立房屋,由半人高的围墙围着,四个碉堡俯视着整个河面和台阶,周围满布着散兵壕。敌人一个营的兵力就据守在这里。
要夺下渡口,必须选择精悍部队,乘那只唯一的小船,渡过急流,冲上台阶,夺取整个敌人的工事。
”哒哒的......“清亮的冲锋号声响了。”哒!哒!哒!“轻重机枪一齐向敌人的工事射击了。“轰!轰!”两发炮弹在敌人的碉堡上爆炸了。二连连长一招手,系在岸上的绳索解开了,小船一颠一簸地向河心斜漂过去。
一时间,同志们的目光都一齐集中在这只在激浪中颠簸的小船上了。不知怎的,小船似乎走得特别慢;敌人的枪弹也好像特别密,在船的四周激起一团团的浪花。有时,浪花把整个小船遮住了,我们的心里就登时冷起来;当浪头又把小船推出来时,我们又高兴得欢呼起来,我们的心就这样随着小船的起伏跳动着。渐渐地,大家都忘掉了自己,陆续地爬出了壕沟,站到岸上来。
我看看,刘总参谋长、聂政委也挤到暴露的前面来了,但很快,几个战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们;号声突然停住了,萧华部长几步跑上去,从司号员手里抢下号来,甩两甩,挺起胸膛吹起来。我知道,从首长到每个战斗员这会儿大概都和我有一样的心情:打吧,向我们打吧,只要不打中我们的船,哪怕我们的血能减少船上的一枪也是好的!
小船在破浪中前进,驶过了中流,接近了崖下的死角,危险渐渐减少了。很快,小船靠上了对岸。突击队的勇士们从船上跳下来,我紧张的望着他们,看看有多少伤亡。一个,两个......八个,九个,个个都生龙活虎地扑上敌方渡口。“好!全活着!”我不由惊得叫起来。
当空船往回返的时候,勇士们已经冲上了台阶。敌人慌乱地把滚雷和手榴弹乱扔下来。顿时,勇士们的身影被一团浓烟和岸边被炸起来的水花遮住了,我们刚松下来的心又紧张起来:他们还在不在?打了一阵以后,大概敌人以为把我们的人都消灭了,滚雷停止了。
这时,好像故意回答我们的疑问似的,硝烟里又出现了一群人影,射击着向敌人的碉堡冲去。后来我上去时才发现,原来渡口很陡,台阶又高,正好成了战士们隐蔽的死角,敌人的滚雷、手榴弹从战士们的身上滚过,然后在岸边爆炸,因此没有伤亡。
突击队快要接近碉堡时,二百多敌人跃出工事,开始反冲锋了。我正想命令火力掩护,那边杨团长早已下了命令:“给我轰!”赵章成同志把仅有的两发炮弹打出去了。炮弹真准啊!正好落在敌人堆里,敌人一乱,勇士们冲进碉堡,控制了主要工事,和敌人厮打起来。
渡口上的战斗更紧张了,我们第一批战士据守住碉堡,敌人正进行着一次次反击,我们上去的正是时候。我一招手,一排甩出八九个手榴弹,敌人两个班被打垮了,我们和熊尚林同志带的几个同志会合了。查查人数,我们十八个人,除了一两个负轻伤的,一个也不少。我向熊尚林喊了声:”赶快往前打!”我们十几支快火器一压,守敌全垮了,分作两路,一路退到北面的山上,一路沿河逃走了。
渡口完全被我们占领了。我伏在小围墙上,向对岸望望,第三船已经平稳地驶过了中流,正向岸边疾进。船上几挺重机枪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坐在船头上的,正是红一团杨得志团长。岸上,还继续传来震天动地的喊声,我把驳壳枪往皮带上一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蒋介石继续做他那消灭红军的迷梦吧!我们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永不做石达开!我们胜利了!
回忆文章的文笔很流畅,根据相关回忆,此文写于建军30周年前夕,孙继先中将正担任南京军事学院战役系副主任,星火燎原编辑部派来了一批编辑来帮助军校的将军们写作,协助孙将军记述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军旅作家王愿坚。
扯远了,回归主题,我们来看看李德才、金行生、廖志山这三位大校后续的发展情况。
李德才(1904--1960),江西省芦溪县宣风镇沂源村人,原保定军分区司令员。
李德才自幼家境贫寒,祖辈世代务农。1926年,李德才参加萍乡东农民自卫军,后转为中国工农红军。1930年入团,1933年入党。不久,任红三军七师二十团机枪连连长,参加第一至第五次苏区反"围剿"。在红军长征中,李德才曾率领一个重机枪排,掩护17名勇士强渡大渡河,立下了卓越战功。
1938年1月,李德才任晋察冀军区一分区一团二营营长,在抗日战争中,先后参加平型关战役、南波关战役、黄土岭战役和著名的百团大战。1945年2月,任晋察冀中十分区七十五团团长。1948年11月,任晋察冀军区十七旅旅长,1949年8月,任人民解放军二十兵团六十八军二0三师副师长,在解放战争中,参加清风店战役、张家口战役、太原战役,活捉国民党军3名师长、3名军长。
1951年5月,李德才任中国人民志愿军六十八军二0三师副师长,参加了抗美援朝。回国后,李德才担任保定军分区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1960年,因战争年代负伤较多,工作劳累过度,心脏病复发,在河北保定病逝,终年56岁。
金行生(1911-1955):江西樟树人,1925年参加赤卫队,1930年参加工农红军。1930年加入共青团,同年转入中国共产党。1934年参加长征。土地革命时期,历任红一师政治部宣传队队长、红一师二团二连政治指导员、红一师二团重机枪连指导员、红一师政治部组织干事等职。抗日战争时期,历任晋察冀军区一分区一团一营教导员、晋察冀军区四分区特务团政委、晋察冀军区二分区政委兼政治部主任等职。解放战争时期,历任晋察冀军区独一旅政委、晋察冀军区北岳军区后勤部主任、南下干部纵队四支队司令员等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池州军分区司令员、安庆军分区司令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当年12月即因心脏病突发去世,年仅44岁。
廖志山(1919-1988),江西瑞金壬田镇长胜村人。
1931年12岁时投奔红军兵工厂做学徒,1932年9月正式参加红军。1932年入团,1935年入党。
长征初期,廖志山在红一军团医院三所,任卫生员。湘江战役后,红军各部进行整编,廖志山调到红一团,先后任营部和团部传令兵。1935年5月,强渡大渡河战斗时,随营长孙继先第二船渡过大渡河,又受命押船二渡大渡河。渡口被我军完全控制,廖志山又随团部三渡大渡河。
到达陕北后,调红军总卫生部卫生学校学习,后先后任红军大学军委卫生所司药、抗大卫生部司药、司药主任、助理员等职。1938年,任抗大总校卫生部材料科科长。1945年随部分抗大干部进军东北,次年任东北军政大学卫生部政治委员。1949年调任第四野战军卫生部药厂政治委员。
建国后,1950年2月,任中南军区卫生部药材处处长,1954年,任总后勤部卫生部药材局副局长;1958年,调军事医学科学院毒物药物研究所副所长,政治委员(正师级)。1960年,晋升为大校军衔。
1970年1月,任军事医学科学院副院长,兼院务部部长,政治委员(军级)。1971年至1973年7月,任中医研究院,中医学院军管会主任。1973年,回军事医学科学院任副院长(正军级)。1982年离休,1988年病逝,享年70岁。
前文写过的丁振愈大校是1978年61岁时病逝的,这四位参加过强渡大渡河战斗的老红军都不算高寿,大抵都是长期的军旅生涯负伤、辛劳所致。新中国的诞生正是无数这样的革命前辈流血牺牲换来的,值得我们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