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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轻人刚走出校门、参加工作之初,往往会捅一些娄子;也许这些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是一些特殊岗位、比如“救死扶伤”的医生,他若捅下娄子就可能会是致命的,他万一做错事情、就可能会毁了一个家庭。
小生曾经看到过一篇文章,是一个年轻医生对其刚参加工作时捅下的三个娄子的回忆。他说,这三个娄子让他一直刻骨铭心、不敢稍忘。究竟是什么样的娄子呢,大家看一下吧。
一、我知道,是自己,造成这么重的后果
大四暑假。那时刚刚开始见习,我去了心外。见习嘛,自然要带我们手术体验一下。当时正好科里也缺人,就时不时派我上去打打下手。那是我人生上的第二台手术。第一次上手术台时,手术衣都不会穿。这一次,穿手术衣差点碰到了无菌区域。在二助位置上,我连最简单的打结都不太会,只负责帮器械护士递递东西。
主任和助手行云流水地缝合着,我把用完的针拿给器械护士重新穿线,再拿给主任。就在拿的时候,突然左手食指痛了一下。我看了看,没发现问题。仔细把手套扒拉了一下,发现上面破了一个非常小的小洞,而手没有出血、只是戳到皮肤了。
根据无菌原则,必须换手套和戳到我的针头。但当时我怕了,担心犯错会被赶下手术台;而且没有出血,上台前也按规定彻底洗手三遍。这么小的一个洞,感染只是小概率事件,而且最多也就发发烧吧,应该没事。
现在回头再想,确实是无知者无畏。我没有对别人说自己的手指被扎。后面的手术过程中,我也尽量避免使用左手,基本只用右手干活。直到手术结束,平安无事。
第二天监护室交班时,我一直胆战心惊,听到呼吸平稳、体温正常时终于松了一口气。但第四天交班时,值班医生汇报:患者昨夜突然开始发热,最高温度39℃。第五天时仍然高热。又过了几天,验血、心超,确诊为感染性心内膜炎。
主任交班时特地问助手——也就是带我的老师,是不是手术中手套破了。老师想了想,说没印象,可能破了没发现。主任发了通火,又在全科强调了一遍手术规范。我躲在角落。主任忘了有个见习生也上了这台手术。
一周后,ICU治疗无效,患者自动出院。这自动出院,通俗点的说法叫做“回家等死”。这件事也没引起太大注意,毕竟科里每年一两千台手术,治疗无效或死个几十个太正常了。大家也就当作是个医疗意外过去了。只有我知道,是自己,造成这么重的后果。
从那以后我对手套及器械的无菌异常敏感,稍微感觉不对立刻就换,甚至干出过连换三次手套、被护士长骂的狗血淋头也毫不悔改。
二、到现在,我都忘不了那个艰难地笑容
正式实习时,是在泌尿外科。一个肾癌的阿姨以前是影像科医生,已经退休。这次是儿子和媳妇陪着来看病的。
一个手术日的下午,我们组的手术做完,其他人被拖去别的组帮忙。我上来写病历,她儿子拿着病理报告过来了。医院里,每天下午,都会有工人从检验科、病理科、影像科、超声科等辅助科室拿所有的检查报告,分发至全院各病区的医生办公室。
当时我很奇怪,怎么病理报告在他儿子手里?他儿子说,大夫你帮忙看看,这样能看得出来是癌症不?我拿过报告,看了一下。病理活检报告是诊断肿瘤最关键也是最权威的检查。那份检查上,所有的相关肿瘤指标都疯狂增高,基本都是强阳性,表明这是一个100%的恶性组织,但是结论却是“良性肿瘤”。
我感到非常奇怪,再三确认了这确实是我们医院病理科专用的报告纸之后,跟他说,这个只要学过医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癌症。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说这是我找病理科的朋友改的。那么,怎么才能改成良性呢?
我就给他详细地解释了一下,哪些指标应该怎么改才符合“良性”。他拿本子记下来之后,匆匆离开去病理科了。结果却把这一份报告留在了我这里。我当时也许是手术做的脑子昏了,第一想法竟然是,他是不是要骗保险公司或者工作单位?因为阿姨一直情绪稳定,配合治疗,自己又是医生,看起来不像不知道病情的样子。
我没有很在意,正好这时该去病房分发CT和X线片了,就把病理报告顺手拿去、想给她媳妇。结果她媳妇不在,我就随手给了患者本人。回到办公室继续写病历。
过了一刻钟,他儿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拿出一份最新的伪造报告给我,说,大夫你看看这份成不成?我看了看,点点头、很完美。他说:好的,原来那份呢,我去处理掉。我说,给你妈妈了。他脸色大变,赶紧往病房冲了过去。我愣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也赶忙往病房跑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照在阿姨身上,阿姨戴着老花镜,正在认真地看病理报告。看到儿子和我,抬起头、艰难地笑了笑。我的心坠入了谷底。后来,他们并没有太为难我,很快就出院了。我一直在责备自己,没有去和患者及家属交流一下,犯下了这么致命的错误。
到现在,我都忘不了那个艰难的笑容。
三、一直到现在,每次想起来那个往外喷血的引流管
后来的一次,还是在泌尿外科。这是一个肾移植手术。亲体肾移植,母亲捐肾给21岁的儿子。手术是在两个手术室同时进行的,一个组负责取母亲的肾,一个组负责把肾给儿子安上去。我在儿子那组。手术顺利,大概下午三四点就基本结束了,我因为一直在台上没吃中饭、饿的难受,只想着快点收尾吃饭。
主任把肾装上、血管输尿管接上,就下台了。主治带着我们扫完出血点、插好引流管、把最里面的筋膜层关上,也下台去了。留下我和另一个住院医最后关肚子。这是种几乎毫无技术含量的活。我们俩飞快地把肚子关上、缝好。
在缝肌肉层的时候,里面有血渗了出来。我看了一下身前的引流管,流出血好像也有点多,颜色也比较鲜艳。我也没太在意,年轻人嘛,积血多一点很正常;而且我们一直压着他肚子,引流管又是腹内积液唯一出口,引流多是好事啊。我和住院医交流了一下,都觉得没什么事。
这种肌肉出血很常见,可能是针缝合时扎破了内层肌肉上的小血管,关好肚子就没事了。缝完皮肤最后一针,我看了一眼身前,放引流管的手术贴膜袋子,血更多了,引流管被泡在血里。
我还是没在意,贴好保护胶布,准备搬人。器械护士已经麻利地把手术器械全部撤下台,只留了一把用来剪胶布的剪刀还在台上,她自己也脱掉了手术衣。麻醉去把接手术病人的病床推了过来,资历最老的巡回护士把引流袋拿给我,准备搬人。
这时候,她说了一句:这血怎么这么多?我低下头,盯着看了五秒钟,袋中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涨。我把引流管拿起来,管子在往外喷鲜血。这代表着肚子里有血管正在活动性出血。所有人都吓傻了,呆在那。
一秒钟之后,我立刻大喊:快喊X老师和主任!体内出血,用手堵管子肯定是没用的。我立刻开始撕胶布,准备重新打开切口。所有的器械都撤了,巡回护士赶紧出去找消毒过的器械。
不幸中的万幸是:主治去吃饭,刚好路过手术室门口,他马上冲了过来。手术衣也来不及穿,找出一副无菌手套戴上、抄起台上那把唯一的剪刀。我们三人靠着六只手和一把剪刀,硬生生撕开了三层严密缝合的切口。
肚子里已经是一片汪洋血海。吸引器早就被扔了,我们只有把手伸进血水里找出血点,一阵摸索后,主治终于找到了出血的血管,死死按住。从我大喊开始到主治压住血管,不超过2分钟。
麻醉给他测了血压,40/20,正常是120/70;还测了血红素,这次更加干脆,已经完全测不出来了。又过了2分钟,巡回护士拿来了手术器械,重新接上了引流管。我们把血吸干净,才发现是用来封闭静脉的血管夹脱落了。
主任事后赶来,感慨说:自己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关肚子了、血管夹还能脱落。好在本市血站就在我们医院,迅速拿来了血输上,血压逐渐恢复。就这样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结束。我下台后,发现自己腿已经彻底软了,照镜子,脸色惨白。
把患者送到肾移植专用监护室时,他母亲早已在里面。外面,他们一大家子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我记得,那天我坐在办公室,一直呆滞地在重复一句话:要是再晚发现十秒钟,这家人就彻底地毁在我手上了。
一直到现在,每次想起来那个往外喷血的引流管,背后都是一阵阵的冷汗。我有三次机会检查,都因为自己盲目自信,以为是肌肉上的小血管出血、三次机会都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