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两代实际上对于西方科学并不排斥,起码来说并没有阻止,但区别在于明朝在民间,而清朝在皇帝和宗室。但问题在于,当科学一旦威胁到皇权的时候,再伟大的科学家的脑袋都得祭旗。
明末和清初西方科学的传播主要的依靠基督,也就是传教士。明末的代表人物是利玛窦,利玛窦字西泰,意大利人。天主教耶稣会传教士、著名学者。在明万历十年被派往中国传教,在华传教28年,直至1610年在北京逝世。利玛窦开创了西方在中国传教的方式,用自然科学知识来博取中国人的好感并以此传教。利玛窦的传教策略和方式,一直为之后跟随他到中国的耶稣会传教士所遵从,称为“利玛窦规矩”。1610 年5月11日,利玛窦因病卒于北京,终年59岁。
利玛窦有许多的学生,其中最有名和最有出息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崇祯朝内阁首辅徐光启,另外一个就是汤若望,汤若望原名约翰.亚当.绍尔.冯.贝尔,汤若望是德国一个贵族出身,二十五岁的时候,他正式晋升为神父,也成为了最优秀的修士之一,各方面都十分优异。就是在这个时候,汤若望和其它二十余名传教士一起,搭上了前往中国的帆船,肩负起在中国传教的任务。虽然他和利玛窦没有见过面,但他自称是利玛窦的学生。
28岁的汤若望在明朝万历四十八年经澳门,来到中国传教。从此,他在中国度过了近半个世纪的时光,再未离开过,直到去世。明清两代之所以重视这些而传教士,很大程度上在于这些传教士能够计算历法,和中国本土钦天监的官员相比,他们的计算历法方式更加精确,便捷。
大明王朝使用的历法,是根据元朝大科学家天郭守敬制定的《授时历》,朱元璋经过小幅度修改,起名叫《大统历》。这个历法从洪武年间一直用到了明朝末年,二百多年没怎么修改过,错误一大堆,根本没法用了。在这种情况下,礼部尚书徐光启就是在利玛窦帮助下,决定用西方历法的标准来为大明修订一部新的历法。
万历三十八年,利玛窦去世后十年,徐光启又在汤若望帮助下继续制定历法,直到崇祯七年,两人把新的历法全部编纂完成,取名《崇祯历书》。但由于争议太大《崇祯历书》没有被公布实施,一直到大明朝都灭亡了新历法也没能实行。但在期间汤若望为大明王朝的军队铸造了20尊大炮和500门轻型小炮,这无疑是当时最先进的武器,可惜,再先进的火炮也无法拯救摇摇欲坠的大明王朝。
满清入关之后,并不影响到汤若望,此时汤若望希望应该《崇祯历书》当敲门砖,让新兴的王朝继续让他传教和提供经济上的支持。当汤若望他拿着《崇祯历书》去拜见摄政王多尔衮,给多尔衮讲了一通西洋历法的好处。多尔衮当即采纳,毕竟新朝用新历法,这是新朝新气象,于是,《崇祯历书》改名《时宪历》,第二年开始全国颁行。
同时,汤若望还被多尔衮封为钦天监的监正,也就是国家天文台的台长,掌握着为全中国制定历法的权力,正五品官员。钦天监监这个官员虽然没有实权,但意义非常重大,历法事关国家根本,是皇权的重要象征。汤若望是第一个担任钦天监监正的西方人。
在当时,中国的历法官员基本上采用阿拉伯历法计算天象。但多尔衮的这一举措,遭到了钦天监其他中国官员的一致抵制和反对。尤其是汤若望用西洋历法计算天象,准确度远比阿拉伯历法的准确度高,更是让某些只会传统历法,并依靠祖传手艺吃饭中国同行嫉妒。
顺治十分信任汤若望,在和汤若望学习西方现代科学的同时,一度把汤若望叫“玛法”,也就是义父。当时的汤若望不仅是钦天监的主官,还受封一品,可谓是荣极一时。也正因如此,信仰天主教的中国百姓越来越多,1658年就多达十几万人。有人说,孝庄也接受了洗礼。
顺治十四年,顺治帝下旨,把钦天监里阿拉伯历法计算天象的部门给撤销了,毕竟光吃饭不干活,皇帝银子也不能白给,当时被裁撤的主官叫吴明炫,吴家祖上从是隋朝就干这项工作,祖祖辈辈靠在钦天监混饭吃。这下吃了一千多年的祖传饭碗被砸,换谁都得急,吴明炫不敢对皇帝这么样,于是就把怒气撒到了汤若望的身上。
就此吴明炫上本参奏参了汤若望,说汤若望计算天象有错误,又“乞上复存臣科,庶绝学获传”。顺治皇帝看完后,立即让人调查,结果证明汤若望计算得没有错误,顺治立即下旨将吴明炫问了个死罪,但在礼部的求情之下被赦免,但被罢黜永不录用。
顺治十六年,一个叫杨光先的老儒生上书朝廷,说汤若望搞的西洋历法是不尊古训,乃是“邪术”,荒谬至极,在给顺治的上书里甚至表示“宁可使中夏无好历法,不可使中夏有西洋人”。对于这种胡说八道的事情,顺治都懒得去看。
顺治十八年顺治驾崩,玄烨继位,当时掌控朝局的是四大辅政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新君登基,这让杨光先感觉机会终于来了。于是他再次上书朝廷,说汤若望是“假以修历为名,阴行邪教,延至今日,逆谋渐张”。给汤若望安排很多可笑的罪名。比如,汤若望的历法只编了二百年,这是在诅咒大清只能坐二百年六十江山。还别说,这一点算得还真准。此时的汤若望的政治环境也就越发恶劣。
这里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顺治仰慕汉族文化,排斥满人文化,这自然引起了以四大辅政大臣为首的守旧满洲贵族的不满,因此在康熙继位初期,汉官地位再次降低,满人官员还屡兴大狱,对汉族官员和士子进行残酷打压。而汤若望作为天主教中国教区的大主教,自然就成了许多信奉天主教的汉族官员们的精神偶像。他们经常一起去汤若望的教堂里做礼拜,同时也向汤若望倾诉心中的苦闷。言辞之中自然有许多“大不敬”的言语。
就此汤若望也变成了辅政四大臣的眼中钉。因此汤若望大案就成为新旧两派大臣斗争的焦点。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汤若望被打入大牢,他所率领的钦天监团队也被一网打尽。就在这个时候,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向四大辅政大臣提出请求,要求当众进行一次天文观测比赛,看看西洋历法是不是比传统历法更准确。
而杨光先也很有信心,马上答应下来,因为这样以让大家无话可说。康熙四年一月十六,根据历法计算,这一天将会出现月食。南怀仁用西洋历法、杨光先用明朝的《大统历》,早被革职的“回回科”主官吴明炫,这次也参加了比赛,负责作为比赛监督的大臣们登上钦天监的观象台,开始监督和观测天象。
根据吴明炫计算的时间点,结果毫无动静。十五分钟之后,杨光先计算的时间点,还是毫无动静。又过了十五分钟,来到了南怀仁计算的时间点,月食果然准时发生了,面对众目睽睽之下的比赛,无可争辩地说明,西洋历法比大统历和回回历都要精确。可结果,刑部还是判汤若望以及其他官员一律凌迟。
康熙四年四月,当孝庄太后看到刑部的批文之后,当即把辅政四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召到宫里是一顿臭骂。恰在此时,由于当时北京发生地震,孝庄以此为名大赦天下,在此情况下,辅政四大臣只能将汤若望赦免,但李祖白、宋可成等被杀,信奉天主教官员被革职。轰动一时的钦天监大案,就此落下帷幕。
而杨光先被任命为了新的钦天监监正,吴明炫当了钦天监二把手,西洋历法被全面停止使用,错误百出的《大统历》重新登堂入室。康熙五年八月,这位把西洋历法引入中国的德国人汤若望,在贫病交加中默默无闻地去世了。
康熙帝亲政后,为汤若望平反,恢复“通玄教师”之名,并拨给524两银子,重建坟墓,还亲自撰写一篇祭文。并赐地重葬汤若望于利玛窦墓旁。任命南怀仁为钦天监监正,恢复时宪历。康熙九年,在广州圈禁的传教士获准返回本堂。凡被查封的教堂一律交还,如被拆毁者,皆令赔偿维修。至此,一场以修历为导火线的教案才逐渐平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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