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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 1276 年 12 月 28 日,福建兴化城陷,守城官员陈文龙因叛徒出卖被元军俘获。彼时兴化城内元军肆虐,百姓惨遭屠戮血流成河。陈文龙见此惨状,痛心疾首,怒喝元军速杀自己,莫要伤害百姓,然而其呐喊被百姓的惨叫声所淹没。
在元军大帐中,元将董文炳妄图迫使陈文龙归降,命军士对他拳脚相加,陈文龙坚贞不屈,手指腹部道:“此节义文章,可相逼耶!” 董文炳仍不死心,继续劝降,陈文龙正色回应:“国家若亡,我只求速死!” 元军见劝降无果,只好将他关押数月后押送杭州。自离开兴化起,陈文龙便绝食抗争。
抵达杭州后陈文龙提出拜谒岳飞的请求,1277 年阴历 4 月 25 日,获元军许可后,他拖着虚弱之躯走进褒忠衍福禅寺(今杭州西湖岳王庙前身)。岳飞乃一代名将,百余年前于国家危亡之际,率岳家军横扫金军收复失地,却遭奸人陷害致死,其忠义精神传颂千古。陈文龙虽为一介书生无统军之才,但岳飞一直是他心中的信仰。此时国家境遇相似他抚碑痛哭,感慨世间再无岳元帅这般英雄,当晚便怀着悲愤与遗憾逝于庙内。陈母彼时被拘禁于福州尼姑庵中,闻儿子死讯悲痛欲绝,本就重病在身经此打击,气若游丝拒绝服药,弥留之际称:“我与我儿同死,又有何恨?” 庵中众人皆为之感动落泪,赞道:“有这样的母亲,必然有这样的儿子。” 陈文龙死后葬于西湖畔,距岳飞墓仅千余米,生前身后之愿皆得圆满。明清两代他被加封水部尚书、镇海王,成为闽台及东南亚等地的海上保护神,至今祭祀不断。
陈文龙出身莆田名门陈氏宗族,本名子龙,五世叔祖是南宋抗金名相陈俊卿。1268 年三十七岁的他高中状元,此时距大宋灭亡仅剩十一年,元军正围困襄阳,襄阳防线关乎南宋存亡。琼林宴上荒淫无度的宋度宗赐名 “文龙”,并与参政马廷鸾对联,彼时氛围祥和,然讽刺的是,南宋灭亡时,陈文龙宁死不屈流芳百世,而与他同被提及的孙虎臣、范文虎却投降元朝,为世人唾弃。
陈文龙初入仕途,任越州宣义郎镇东军节度判官,虽官职低微,但处理事务 “不屈不挠,不可干以私”,令人忌惮。后得贾似道赏识,贾似道权倾朝野,视陈文龙为掌控朝政的关键棋子,将他提拔为监察御史。此职品位虽不高,权力却极大,可监察内外官吏。然陈文龙正直无私,上任半月便弹劾贾似道推行公田法不当的亲信浙西漕史洪起畏,后又弹劾襄阳被围时玩忽职守的范文虎、缺乏经验的赵溍及懒散的黄万石。虽弹劾未阻止任命,却彻底激怒贾似道,被逐出御史台,调任抚州知府。贾似道仍不罢休,指使他人弹劾陈文龙 “催科峻急”,1274 年 5 月陈文龙被罢官返乡,同年襄阳城破,南宋岌岌可危。
1275 年 2 月贾似道兵败,元军南下逼近临安,知枢密陈宜中号召勤王,陈文龙率先响应。出发前从叔陈瓒建议他招兵屯聚要害,陈文龙感慨道:“叔之策非不善,然柄国者非人,恐终不能用,是行也,我必死之。” 明知此去九死一生,他仍毅然前往。当时临安氛围绝望官员纷纷外逃,太皇太后谢道清悲愤控诉士大夫的无情。陈文龙的到来给谢道清带来一丝希望,朝廷授予他高官,然南宋气数已尽。7 月张世杰兵败焦山,10 月文天祥兵败独松关,保卫临安的力量殆尽。众人商议对策,陈文龙建议张世杰出关一战,遭拒后又因文天祥等人主张议和而一气之下辞官回乡,最终谢太后带宋恭帝开城投降,南宋王朝覆灭。
1276 年 5 月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等拥立七岁的益王赵昰在福州称帝,陈文龙被任命为闽广宣抚大使。11 月元军攻至福建,宋端宗南逃,陈文龙奉命坚守兴化。兴化众人劝降,他坚决回绝:“我岂不知大厦将倾,非一木能支,顾世荷国恩,官至三府。国何负余,而余负国?设吾贪生畏死,已屈辱于杭州矣!汝等要降自降,吾自死耳,愿勿复言。” 并在城头竖旗明志:“生为宋人;死为宋鬼。”12 月,兴化城被元军合围,元军四次劝降,陈文龙皆杀使者,并回信表明与城共存亡之志。然部将林华叛变,引元军入城,通判曹澄孙开城投降兴化城破。
陈文龙一介书生在国破家亡之际,却以铮铮铁骨诠释了忠义的真谛,其精神如璀璨星辰,永远高悬于历史长河之上,激励着后世之人秉持气节,为正义与信念奋勇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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