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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的长河中,汉唐等朝代的远征大漠之举,常常被后人以自豪与憧憬的目光所注视。那些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宏大叙事,仿佛是一幅幅壮丽的画卷,在岁月的尘埃中熠熠生辉。当我们拨开历史的浪漫迷雾,以理性的眼光去审视这些远征行动时,就会发现背后隐藏着诸多令人触目惊心的现实困境,那是一场军事后勤学上的艰难挑战,更是无数士兵所承受的苦难历程。

先看现代战争中的例子,二战时期北非战场上的隆美尔及其非洲军团。尽管他们拥有机械化的运力优势,但在沙漠环境中,依然深陷后勤补给的泥沼。受气候、地形的限制以及高昂的交通运输成本影响,其士兵每天仅食物和饮水的消耗就高达 6000 吨,这一数字是同期入侵苏联各集团军的 10 倍之多。如此巨大的消耗,甚至引起了远在狼穴的希特勒的关注,希特勒不得不几次出面干涉,禁止隆美尔发动大规模进攻。由此可见即便在现代战争条件下,沙漠作战的后勤保障都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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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古代军队在远征大漠时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古代军队主要依靠骡马畜力运输物资,其运输效率远远低于现代机械化运输。据近代工程师计算,每 200 吨面粉通过陆路运输,至少需要 600 辆四轮大马车。而那些号称动辄十余万人的远征军队伍,每天消耗的粮草数以百吨计,所需车辆数量数以千计。随着征战距离的拉长,输送效率会呈反比递减。这就意味着后勤补给线越长,物资到达前线的难度就越大因此,历代远征大漠都尽量依靠随军携带物资,以减少对漫长补给线的依赖。但这样做的结果是,广大基层士兵不得不面对物资匮乏的困境,他们的远征岁月既无浪漫可言,也毫无舒适可言,更多的是饥馑与困苦,与其说是壮丽的史诗,不如说是一场残酷的受难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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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食物方面士兵们面临着严重的匮乏,古代缺乏食物保存技术,长距离行军的配给口粮主要以不易变质的食物为主。能吃到腌肉的士兵只是极少数幸运儿,大多数人只能依靠酱菜来满足味蕾。新鲜蔬菜和水果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永乐年间的明军远征塞北时,士兵们沿途采集野韭、沙葱等野菜食用,尽管味道不及栽培作物,但好歹能给单调的口粮增添一点花样。野菜并非随处可得,一旦遇到粮食短缺的情况,士兵们就只能忍受饥饿。甚至在朱棣时期,有明军因绕路迷路导致随军粮消耗超出预期,大批军士被饿死在关外。

有人可能会认为草原上有丰富的牛马羊群,可以作为食物来源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在远征过程中,即使能够缴获牲畜,这些战利品多半也会成为将领的个人战功,普通士兵很难分到。而且只有在大军断粮甚至深陷重围的绝境下,才会考虑将牛羊作为食物发放给士兵。此外在荒漠地带行军,牲畜的生存同样面临挑战,士兵们往往需要优先照顾牲畜,因为牲畜是他们重要的运输工具和食物储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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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水问题更是行军途中的一大难题,以蒙古高原为例,这里属于典型的温带大陆性气候,降水量偏少,境内水源多为咸水,无法直接汲取饮用,饮用后反而会导致脱水甚至中毒。士兵们运气好的时候,可能会遇到雨雪天气,或者沿着分布着泉眼、淡水河的固定线路行军,但运气不好时,可能连续多日都看不到一滴淡水。虽然理论上大军深入不毛之地应该事先摸清沿途水源,制定安全的行军计划,但实际作战中行军作战与普通旅行不同,军队需要与时间赛跑,以追上行动迅速的游牧部落。因此远征军经常会临时改变路线,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安全的水源,这无疑增加了士兵们面临缺水危机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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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食物和饮水恶劣的气候条件也给士兵们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例如汉朝军队出塞多在 3 - 4 月,此时长城以南已是宜人的春季,但北方大漠却是另一番景象。白天温度虽与关内相差不大,但夜间气温能降至 -15℃。在简陋帐篷中过夜的底层士兵,难以抵御这样的严寒,历代远征大漠都有大批士兵被冻死的情况。而到了夏天蒙古高原的气温又能飙升到 35℃以上,强烈的紫外线迫使士兵们必须用头巾、长袍、披风等衣物包裹自己,否则就会被晒伤。在这样的高温下,身披重铠的精锐部队更是苦不堪言,铁甲比热容低,冬天冰冷刺骨,夏天则滚烫如炉,士兵们仿佛抱着刚出炉的馒头行军,这种体验让人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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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民们擅长的游击战术也让远征军疲惫不堪,远征大漠的士兵们渴望早日结束战斗,但牧民对手们却偏偏喜欢跟他们打游击。大军出塞数月可能才碰到小股斥候,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枯燥的行军上,而游牧主力则在暗中等待时机,利用农耕部队的松懈发动猛攻。他们的侦查兵无处不在,不仅时刻监视着远征军的动向,还会伺机截杀落单者,传递极具杀伤力的情报。这种游击战术使得远征军防不胜防,历史上的大漠远征虽然不乏胜仗,但惨痛的败仗也屡见不鲜。西汉在汉武帝时期有过辉煌阶段,但其余时间也面临诸多困境;唐朝情况稍好,但也因不同势力的起伏而疲于奔命;明朝则更为难堪,仅经历几代人便放弃了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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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战争对士兵个人生活的影响也不容忽视,每次远征动辄数月,士兵们长期离家,留守家中的妻子不免寂寞难耐,从而引发了一系列家庭问题。据记载明朝皇帝曾亲自处决在丈夫出征期间与人通奸的军嫂,这从侧面反映出战争对家庭关系的破坏。可见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战争无论胜负,都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损失。

荷兰哲学家伊拉斯谟说过:“未谙兵事之人,战争无疑殊为浪漫!” 当我们深入了解远征大漠背后的真实情况后,就会明白战争的残酷与艰难远超想象。那些被历史铭记的远征壮举,不应仅仅被视为荣耀的象征,更应成为我们反思战争、珍视和平的深刻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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