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副司令韦杰、肖永银等人围坐在南山上,紧张地分析敌情。山下王家店的枪声响个不停。韦杰:“老肖,直属队和伤员丢下不管了吗?”肖永银流泪说:“已经不行了,再不撤,18旅都覆没了!”

1947年底,6纵队副司令韦杰带领18旅行军。部队主要任务是在大别山与敌人周旋,避敌锋芒,拖垮敌人。韦杰到18旅来,邓政委和杜义德都跟他交代得很明确,18旅应当尽可能地多拖住敌人。

18旅旅长肖永银带兵打仗,一向以机动灵活著称,18旅战士也为这个善抓战机的旅长自豪,经常向其他部队夸口:"跟着我们旅长打仗,保你吃不了亏!"然而在这次反"围剿"中,18旅却吃了大亏,18旅遇到了敌军王牌整编11师!

1948年刚过元旦,战争形势变得紧张,18旅几乎天天在行军。1月15日夜,18旅赶到了王家店。

王家店是个三面环山南北向的小镇,一条狭窄的石板小街,两旁几座店,全镇有100多户人家。由于镇小房子少,18旅只住下了旅政治部、供给处、卫生处和卫生队带的50多个伤员。

旅司令部住在王家店东面3里外的南田村。18旅准备在这里住两天时间。肖永银把52团放在西南方向的山上,54团放在东南山上,在王家店北面山上,放上了工兵连和旅炮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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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部署,重点在南面,因为敌人在南面武汉方向驻有重兵,敌人如果要进攻,最大可能从南面来。而北山那边还有地方三分区的部队,那是个可以让人放心的方向。

当时敌情严重而复杂,特别是整编11师,刘邓大军一直都很关注它的动向。

野司曾经发给6纵一份敌情通报提醒说,敌整编11师几天前在罗山以南后突然去向不明。

谁料16日,整编11师就出现在了王家店北面的山上。

16日上午,18旅主任沈钦尧在王家店召开了工作汇报会议,汇报部队思想和工作情况。当天晚上,18旅要召开旅党委会。沈钦尧和科长刘赞平两人下午由王家店向司令部方向走。

刚出去300米左右,忽然听到后山上的机枪"嗒嗒嗒"地响了,子弹打在他们身边,沈钦尧气得破口大骂:"瞎了眼啦,朝哪打枪?"他还以为是山头上的哨兵误会了。

刘赞平眼尖,看见从打枪的地方走下来的是穿着敌军服装的人,他忙拉了沈钦尧一把,两人躲在一块大石头后,刘赞平说:"是敌人,敌人来了!" 沈钦尧还半信半疑:"敌人?哪来的敌人?"

刘赞平着急地说:"沈主任,是敌人正规军!"沈钦尧一看,敌人已开始向王家店前进,这时要再返回王家店报信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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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赞平说:"王家店回不去了,咱得往南田村跑,去通知司令部!"

这时敌人追着上来了。恰在这时,遇到见习军械员俞子龙,他去王家店供给处办事。刘赞平让俞子龙照顾沈钦尧,由他去南田村报告。

刘赞平跑到司令部,这里和王家店虽然不远,但隔座山,根本听不到枪声。这时,韦杰、肖永银正在吃饭,刘昌接任18旅政委,也在这里。

刘赞平大声喊道:"旅长,敌人到了王家店!"韦杰、肖永银等人都愣住了,肖永银还有点不相信:"什么,敌人到了王家店?哪有这回事?他们从哪里来的?"

刘赞平急急地说道:"真的,敌人把王家店包围了。" 刘昌说:"奇怪,敌人从哪里来的?52团和54团怎么都没报告。"正在说着,炮兵连连长刘占魁带着几个人闯了进来:"旅长,敌人从北边来了,我们炮丢了。"

整编11师是从北面山上过来的。刘占魁带着炮兵连撤到了南田村旅司令部。刘占魁看到肖永银,眼泪都快出来了:"旅长,我把炮弄丢了,你处分我吧。"

肖永银安慰了刘占魁一下:"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沈钦尧这时也赶到了,见到肖永银就喊:"旅长,快下命令,救救直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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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永银当然也想把王家店的旅直属队救出来,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肖永银能不心疼吗?但就在这时,敌人已经接近司令部了,一排机枪打过来,司令部屋顶上瓦片乱飞。

肖永银果断命令道:"先把司令部转移到南面山上!"并让电台、电话一起呼叫52、54团。这时,52、54团周围也出现了敌人,正在激战。肖永银命令52团一营和54团抽出一个营,支援王家店旅直属队突围。但未收到成效。

韦杰、肖永银等人冲出村外,到处都是枪声,西面、南面和北面的山上都是敌人,只有东边,敌人还没有来得及占领。

突然,见习参谋冯中林叫了起来:"旅长,你快看,敌人向东去了。"肖永银吃惊地看到,南面一股敌人正向东面的一座山头上移动,先头敌人已经到了山脚下,看来敌人要把十八旅"包饺子"。

情况万分紧急,如果敌人占领了这个山头,形成四面合围,就连旅司令部也休想突出去了。肖永银立即吩咐说:"冯参谋,你赶快回去把警卫连给带来!"然而,冯参谋没动,警卫连距离此地还有1000多米,来回一趟,敌人肯定已经占据了山头。冯中林那年19岁,有一股子冲劲,他对肖永银说:"旅长,叫通信员通知警卫连,我先上去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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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永银没有吭声,冯中林见旅长默许了,立即把通信员身上的手榴弹袋摘了下来,拿着枪,猫着腰,一口气向东边山头上飞跑过去。冯中林路近,他跑到山顶,敌人也快上来了。冯中林先扔了两颗手弹,又举枪朝山下射击。

敌人以为我军早有防备,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肖永银带着一个警卫排赶来了:"冯参谋,你指挥这个排,交给你了,这个山头你一定要守住!" 冯说道:放心,阵地一定会守住!"

18旅司令部出了南田村先向东撤,然后向南一拐,上了南山。南山也有敌人,电话急调54团1营增援,54团东面也发现敌人一个旅。54团只能派出两个连。情况愈来愈紧急。刘昌赶紧下山,在沟口迎住了54团1营带的两个连,让他赶快上山,要坚决顶住敌人,保障司令部的安全。

韦杰、肖永银等人围坐在南山上,紧张地分析着敌情。山下,王家店的枪声还在响个不停。旅直属队一边奋力抵抗着敌人,一边眼巴巴地等待着外面两个团的援救。

天黑了,这时肖永银已经知道敌人是整编11师,这个部队很厉害,18旅和它交过手,也没占到多大便宜。肖永银看着王家店,痛苦地皱着眉头,骂了一句:"妈的,又是这个整编11师!"这时气氛很紧张,52团、54团的方向都发现了敌人主力,敌情顾虑和压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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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永银处于进退两难之中。如果分兵回救王家店,他不能不考虑赔了夫人又折兵;如果不救,政治部、供给处、卫生处和直属队,他赔得起吗?沈钦尧和刘赞平见肖永银在那里皱着眉头,好像举棋不定,两人在一旁喊叫,竭力让肖永银分兵救援王家店。

当时,肖永银实际上已经下了决心,这个决心虽然近乎冷酷无情,但理智告诉他,必须这样做。

肖永银开口了:"现在我们只有撤!52团抽不出部队,54团两个营也在山上顶着,反击没有力量。刘政委,你打头阵,带侦察连先走,把侦察兵放得远远的,但要跟紧,发现敌人不要纠缠,想法绕过去。请韦副司令随那参谋长跟司令部走,我在后面收拾这一摊子!”

韦杰还想打进去,他对肖永银说:“老肖,直属队和伤员丢下不管了吗?”

沈钦尧也一下子哭喊起来:"王家店有我们政治部、供卫两处全部人马,有伤员,还有青少年的宣传员,怎么能把他们丢给敌人?"

肖永银几乎也要流泪了:"老沈,已经不行了。"沈钦尧使劲瞪着肖永银:"谁说不行!"

18旅司令部一片沉重的气氛。肖永银大声地说:"同志们,冷静一点好不好?今晚必须撤走,现在是直属队存亡问题,再拖下去就是全旅的存亡问题。如果全军覆没了,我们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大家心情沉重地望着王家店,虽然感情上不能接受,但在理智上,没有人认为肖永银说得不对,18旅撤走了。王家店的18旅直属队悲惨的命运已经无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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