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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七年(1708 年),55 岁的康熙皇帝因太子胤礽被废,不得不重新考虑储君人选。他环视十几个成年儿子后,虽觉胤礽仍较靠谱,但刚废立又复立太过打脸。于是他想出一招,下旨让朝中重臣推举太子,还宣称 “于诸阿哥中,众议谁属,朕即从之”,看似民主公平,实则背后秘密召见佟国维、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心腹大臣,暗示明示他们推举胤礽,同时他专门下旨推举太子时不许马齐来。
满洲有八王议政制度,虽入关后皇权日益强大,议政王大臣会议影响力变小,但满臣脾气依旧较大。康熙深知自己无法像孙子弘历那般轻易处置满洲重臣,此前他处置鳌拜和索额图都引发了很大风波。所以他要先将马齐这个 “刺头” 撵走,以保万无一失。
可投票当日马齐还是出现了他不但现身,还跳出来力保皇八子胤禩为太子。有他带头,佟国维等墙头草纷纷响应,无人提及复立胤礽之事。康熙气得七窍生烟,只好当众耍赖,强行册封胤礽为太子,将一场国之大事演变成闹剧。
次年正月康熙下诏追究朝臣与胤禩勾结之事,矛头直指马齐。马齐也不是好惹的,他当庭陈词态度强硬地与康熙顶嘴。两人先是讲道理,而后火气渐长,竟破口大骂起来。康熙气极失控,从御座上跳下 “殴曳马齐”,君臣二人扭打一团。最终马齐虽性情彪悍,但毕竟是臣,只能落得下风,挨了顿揍后拂袖而去。事后马齐及其弟马武、李荣保都受到处分。康熙在训斥他们时,一句 “哈什屯(马齐的祖父)原系蓝旗贝勒德格类属下之人,陷害本旗贝勒,投入上三旗。问其族中有一人身历戎行而阵亡者乎”,当时谁也没想到,这句话竟催生了一个满门忠烈的富察氏家族。
满洲富察氏是女真古老姓氏,唐末已见记载,金时为 “蒲察”,与皇室世代姻亲,元时曾冠汉字姓李,明末迁入辽宁新宾定居,称沙济富察氏。但在明末满洲 “龙兴” 时,富察氏未沾光,王杲全家被李成梁所杀,衮代被亲子弑杀。入关前后富察氏仅旺吉努被封牛录额真,康熙年间米思翰出任户部尚书,家族才成为满洲新贵,米思翰诸子进爵封侯,马齐最为出色身历四朝,任三帝宰相,为家族兴盛奠定基础。不过在崇尚军功的满洲贵族眼中,靠文治起家的米思翰、马齐属 “幸进” 之辈备受轻视,这也是马齐与康熙冲突时虽强硬却心虚的原因,因为富察氏久疏战阵,打仗能力不足,如马斯喀征噶尔丹尚可,讨伐策妄阿拉布坦时却因追剿迟缓被夺官。
乾隆时期富察氏迎来转机,李荣保之女成为乾隆的富察皇后,而李荣保之子傅恒更是脱颖而出。傅恒成年后仕途顺遂,备受乾隆重用,历任众多重要官职。他不仅有宰相之才,军事才干也备受乾隆看重。
乾隆十一年(1746 年)第一次大小金川之役,清军起初失利,傅恒毛遂自荐出任统帅。他吸取教训改变战略,加大政治攻心,仅用两个多月就攻克险关要隘,迫使敌酋投降。乾隆大喜封傅恒为一等忠勇公,赐宝石顶、四团龙补服,并为富察氏建宗祠。
平准之战中傅恒虽未亲临前线作战,但在后勤保障和参谋决策方面发挥关键作用。他日夜操劳确保了清军后勤物资供应,助力清军顺利打下准噶尔。战后乾隆力主将他排名功臣第一,还想再次封他为一等忠勇公(被傅恒坚辞),这种两度封公的殊遇,终清一朝仅傅恒享有。
此后缅甸多次犯境,清军多次反击失败,三任云贵总督先后自尽。傅恒挺身而出,自荐为南征主帅。抵达前线后,他突袭连连获胜,攻入缅甸境内,还制定水陆并进直捣都城计划。攻打老官屯时,清军遭遇 “瘴疠之疾”,众多将领病逝,士卒伤亡过半,傅恒也一病不起。乾隆下令班师缅甸请降议和,但傅恒回京后病情恶化,终年仅 49 岁。
在傅恒之前他的长子福灵安在对缅作战中染疾身故,此后富察氏子弟继续投身沙场。乾隆三十七年(1772 年)第二次金川战役,奎林向乾隆请战起初被拒,后痛哭恳求获允。作战中他头部中弹仍奋勇冲杀,战后获诸多荣誉。他虽性情粗暴嗜酒,但在战场上英勇无畏。乾隆五十三年(1788 年)廓尔喀之役,他带病领兵行军,颈部生疽疮仍坚持最终病逝军中。
福康安作为富察氏第三代杰出人物,13 岁就受乾隆重用,傅恒病逝后更是超擢。18 岁位列中枢,此后履历丰富历任多职。他在金川之役中作为攻坚先锋,表现出色;在甘青回部叛乱、台湾林爽文起义、廓尔喀入侵等战事中,均屡立战功,成为乾隆中后期的头号救火队员。他四处征战连母亲去世都无法回京奔丧,健康受损,嘉庆元年(1796 年)在湘西平叛时积劳成疾病逝军中,年仅 42 岁。
除上述战死或累死沙场者外,富察氏还有明亮、明山、富兴、敦柱、五福、福隆安、福宁安、福长安等 “身历戎行” 屡建功勋,获绘像紫光阁荣耀。富察氏第四代惠伦在嘉庆年间湖北剿匪时遇袭战陨,成为家族为国捐躯的最后一人。
富察氏以族中无人战死沙场为耻,前赴后继三代人,用热血和生命谱写了满门忠烈的篇章。从马齐与康熙的冲突,到富察氏子弟在战场上的奋勇拼搏,这个家族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彰显了家族荣誉与责任感的强大力量,也反映出清朝政治、军事与家族兴衰的紧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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