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和王熙凤这对夫妻,很有意思,他们的结合,既属于四大家族内部联姻,但也不是全无感情。从原文可知,两人是从小就熟识的。
正因彼此熟识,所以两人结婚后,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蜜月期,这时候的夫妻关系是十分和谐的。比如原文第七回,曹公就通过一个细节做了交代。
周瑞家的送宫花时,到了凤姐屋里,却没有看到凤姐,而是看到小丫头丰儿坐在门槛上,一见人来了,立马摆手儿。她为什么这样?因为此时,琏凤夫妇正在午戏呢。
这一回,有些版本的回目就是“送宫花贾琏戏熙凤”,这说明此时的琏凤夫妇,正在过夫妻生活呢。原文写丰儿让周瑞家的先往东屋去,周瑞家的会意。
周瑞家的会的什么意?说明她对贾琏王熙凤的生活习惯是了解的,王熙凤刚当上管家不久,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也多,很少时间应付贾琏,而贾琏也只能瞅准中午凤姐休息的时候了。
这个细节,曹公没有明写,而是侧面交代,只通过周瑞家的耳朵,写她听到那边一阵笑声,接着就是贾琏的声音,然后就是平儿端着大铜盆出来,让丰儿舀水进去。
这一段情节,至少透露了三个信息。一是琏凤夫妇此时关系融洽,生活和谐,感情正浓。二是这时的贾琏还没有偷腥,更没有脏的丑的都往屋里拉。三是两人白天都要过夫妻生活,说明贾琏需求旺盛。
说贾琏没有偷腥,是因为两人是刚新婚没几年的年轻夫妻,过去凤姐没管家时,自然有大把时间伺候贾琏,加上平儿,两人自然完全能够满足琏二爷。
很多人奇怪琏凤夫妇过夫妻生活,怎么平儿会在屋里?这就是古代通房丫鬟的职责,男主人和女主人行周公之礼时,通房丫鬟是要在跟前伺候的,这也是通房丫鬟这个称呼的由来。
但是,贾琏是个风流的纨绔子弟,自然不可能一直只守在家里,只守着凤姐和平儿两人,尤其在王熙凤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而他在婚后的欲望越来越强时,就必然会产生矛盾。
你看啊,凤姐后面渐渐没时间应付贾琏,而平儿虽然是通房丫鬟,但因为畏惧凤姐,跟贾琏也很难到一处,这样一来,说出去贾琏家里有娇妻美妾,其实呢,完全不是这样。
既然妻子太忙没时间,平儿胆小不敢兜揽他,那琏二爷只能自己想办法,于是乎,贾琏想出了两个办法,一个是暂将身边清俊小厮选出来泄火,一个是开始在外面偷腥,他与多姑娘就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到了第二十三回时,琏凤两人的夫妻关系,已经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原文有句话写得很有意思,贾琏对王熙凤说:只是昨儿晚上,我不过是要改个样儿,你就扭手扭脚的。
这句话再次指向两人的夫妻生活,但显然已经出了问题,就是王熙凤已经不能满足贾琏了。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王熙凤没时间应付贾琏了,日常要处理的家务实在是太多了。
还有一个,贾琏已经在外面学坏了,不再是一开始的琏二爷了。跟清俊小厮,跟多姑娘等人的厮混,让贾琏逐渐成了风月场上的老手,花样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王熙凤毕竟是出身高贵的金陵王家的小姐,而且平时也完全没工夫想这事儿,所以当琏凤夫妇再一次有时间行周公之礼时,我们才发现,凤姐还是那个凤姐,有些保守,而贾琏已经不是原来的贾琏了。
一开始,两人新婚燕尔,自然有些放不开,一个是富家少爷,一个是贵族千金,那种事儿自然都比较保守和局促,不会玩得太花,或者根本就不懂。
但贾琏本来就是风流子弟,随着他玩得越来越花,胆子越来越大,妻子王熙凤自然而然地也不再是他每日最惦记的那个人,平儿更是想都不敢想。
所以,贾琏的出轨,不全是他一个人的错,对他来说,凤姐把他的这条路堵死了,自己没时间,平儿又不敢,可他却有着旺盛的需求,他只能找别的渠道发泄。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贾琏太风流,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跟其父贾赦一样,都是个只知道搂着小老婆喝花酒,整天除了风月就没别的事儿。
所以,我们细读原文就会发现,贾琏的出轨,以及偷腥的频率,是跟王熙凤工作的繁忙程度,身体的健康程度呈正相关的。
王熙凤越是忙,越是没时间理会贾琏,而贾琏恰好有时间也有理由去外面偷腥,甚至把人带到了家里来取乐,甚至在外面置产业偷娶了一房小妾。
从后文凤姐几次小月可知,两人到了后期也不是全无夫妻生活了,但随着贾琏在外偷腥越来越多,估计这种夫妻生活,早已成了一种例行公事。
王熙凤也是有苦难言,自己不是不愿意理贾琏,只是她作为大管家,太忙了,每天的事千头万绪,为此已经累垮了身体,哪里还有工夫去应付贾琏?
不仅如此,她自己没时间,有时候身体也不允许,但你放权给平儿也可以啊,偏偏她还是个醋妒的性子,不能见其他女性靠近贾琏一步,一旦发现都能打个烂羊头。
她没想过,贾琏是个已婚的年轻男子,他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啊,更何况,贾琏本就风流,需求比正常男性还要大,王熙凤这样一味的防和堵,没有想着怎么疏和通,不出问题才怪。
贾琏的报复就是频繁的偷腥,她在凤姐生日当天,不仅没有参加,还把鲍二家的带到家里来寻欢作乐,不就是寻找报复王熙凤的快感吗?你王熙凤不是没时间吗,那我找个有时间的。你不是不让我碰平儿吗,那我碰别人你管不着了吧?
就是人到中年的贾政,时不时还要去赵姨娘房里歇一下呢,更不要说年轻气盛的贾琏了。不管有没有夫妻生活,既然是夫妻,时不时地一个屋里歇息一张床上说说话,也总要有吧?
但王熙凤对权力和金钱的贪欲,到了后期,早已经超出了她对婚姻生活的期待,而且渐渐失去控制和理智,似乎只有在权力和钱财上她才能找到安全感,才能完全满足自己的控制欲。
而贾琏也在出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妻子的醋妒和防范,让他渐渐失去了最初的耐心,两人的感情也随着矛盾的加深逐渐耗尽,夫妻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乃至于最终貌合神离,直至婚姻关系完全解体。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