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7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在太平洋战争初期异常顺利,这一点在日军占领荷属东印度群岛(今印度尼西亚)时表现得尤为明显,尽管盟军在这里已经集结起了当时整个东南亚最强大的陆海军力量,但在日军面前却依然不堪一击,从1942年1月11日,日军攻占苏拉威西岛的万鸦老开始,到2月19日巴厘岛落入日军之手为止,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日军就占领了荷属东印度群岛中除爪哇岛以外所有重要的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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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占领加里曼丹岛的油田

盟军知道日军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爪哇岛,于是荷兰远东舰队司令兼盟国海军司令赫尔德里希中将将盟军舰队分为东西两部分,分路拒敌,其中西突击编队驻扎在丹戎不碌港,东突击编队驻扎在泗水港,其中西突击编队的指挥官是澳大利亚海军上校柯林斯,由于此时澳大利亚还没有完全独立,因此柯林斯还受到英国海军少将帕里泽的指挥。

由于新加坡已在2月15日失陷,英国人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战意,帕里泽以丹戎不碌处于日军轰炸机作战半径之内以及缺乏燃油为由,要求把西突击编队撤到锡兰(今斯里兰卡),赫尔德里希无奈同意了他的要求,2月27日,在日军进攻爪哇岛前一天,西突击编队经巽他海峡离开荷属东印度群岛,其中荷兰驱逐舰“艾弗森”号由于海上风暴太大与编队失联,被迫于2月28日14时再次回到丹戎不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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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1-2月印度尼西亚主要海战

此时日本陆军第16军的登陆部队已经在前往爪哇岛的途中,其中第16军军直属部队和第2师团在爪哇岛西部的万丹湾和默拉克登陆,为他们护航的舰队由原显三郎海军少将指挥,下辖5个驱逐舰分队、1个战队、1艘小型航母,而在爪哇岛东部登陆的是第48师团和坂口支队,为其护航的是高木武雄海军少将指挥的2个水雷战队以及第5战队的2艘重巡洋舰。

盟军的侦察机在2月25日发现了东爪哇入侵部队,赫尔德里希遂命东突击编队前去迎敌,东突击编队与高武木雄的舰队在2月27日下午遭遇,遂爆发了爪哇海战,在经过7个多小时的战斗后,东突击编队大败,编队司令多尔曼少将战死,盟军残余舰只分别逃到泗水和丹戎不碌,其中逃到丹戎不碌的是美国重巡洋舰“休斯顿”号和澳大利亚轻巡洋舰“珀斯”号,他们在2月28日13时30分进入丹戎不碌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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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哇海战示意图

此时赫尔德里希还幻想着能在爪哇岛上击败日本人,由于丹戎不碌缺少燃油和炮弹补给,于是他令在丹戎不碌的3艘盟军船只驶向芝拉扎完成补给以便继续作战,由于丹戎不碌和芝拉扎位于爪哇岛的南北两侧,因此盟军船只必须经过西边的巽他海峡和东边的龙目海峡中的一个,由于爪哇岛东边有高木武雄的舰队,再加上盟军侦察机报告巽他海峡畅通无阻,没有日军出没,于是他们选择经由巽他海峡抵达芝拉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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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德里希中将

不幸的是,这份对路线选择起决定性作用的关键情报恰恰是一份错误情报,当原显三郎率西爪哇入侵部队逼近目标时,东海林支队(总兵力4000人)正乘着7艘运输船在“由良”号轻巡洋舰和2艘驱逐舰的护送下,计划在爪哇岛中部的坎丹奥登陆,侦察机发现的正是这支部队,侦察机错误地估计了这支部队的实力,他们报告有10艘运输船、2艘巡洋舰、3艘驱逐舰,正在雅加达以北50英里处向东航行。这一情报让各舰舰长都认为侦察机发现的是日军主力,而且这支部队还无意封堵巽他海峡,于是决定取道巽他海峡前往芝拉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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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哇岛地图

28日19时整,“珀斯”号和“休斯敦”号起航了。“艾弗森”号则在等候命令确认,因此直到20时45分才出发,经历过前一天爪哇海战的官兵都在庆幸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而此时原显三郎的船队已经抵达巽他海峡入口处的圣尼古拉斯角,其中6艘运输船在日军第12驱逐舰中队及4艘隶属于第22驱逐舰中队的驱逐舰护送下,进入海峡前往默拉克。

其余44艘运输船则由原显三郎带领舰队主力亲自护航前往万丹湾,这些护航船只包括2艘重巡洋舰、1艘轻巡洋舰、9艘驱逐舰,另外还有2艘重巡洋舰也在附近,可以说双方的实力极度不对称。当夜风清月朗,海面平静,能见度良好,日军第16军军长今村均中将的副官在这晚不无得意地说道:“全军上下颇觉得有些失望,看起来这次登陆行动将兵不血刃地获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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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爪哇岛的第16军军长今村均

双方都没有预料到当晚会有战斗,但是对日军而言这只是让他们有些惊讶而已,而对于盟军来说,这场战斗却是自己宿命的终点,22时39分,“吹雪”号驱逐舰率先发现约11000码外有两艘不明船只正从东方接近,该舰立刻向原显三郎报告了这一情况,9分钟后,旗舰“名取”号轻巡洋舰也发现远处东南方向18500码外出现2个不明轮廓。

率先发现不速之客的“吹雪”号立即转向巴比岛尾随入侵者,22时59分,原显三郎认定来者为盟军舰只,于是命令第7战队与第5驱逐舰中队立刻南下与他会合,原显三郎认为敌舰在看到自己的重巡洋舰后可能会回避作战,为了歼灭对手,他决定以“名取”号为饵,把敌人从登陆地点吸引到开阔海区,之后一旦敌舰开火,“名取”号就和重巡洋舰一起反击了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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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取”号轻巡洋舰

此时两艘盟军船只正在巴比岛以南2500码处以22节的速度行驶,23时左右,两舰发现前方有一些不明船只,鉴于情报显示日军无意封锁巽他海峡,他们认为那是荷兰巡逻船只,当接近到5英里时,“珀斯”号舰长沃勒上校命人发出验证信号,不明船只用绿色信号灯发出了令盟军莫名其妙的信号,之后立刻放烟幕遁走,沃勒这才明白对面是敌舰,他让两舰立即转向北面,23时15分,两艘盟军巡洋舰率先向敌舰开火。

他们发现的是日军驱逐舰“春风”号,而此时跟在“休斯顿”号后面的“吹雪”号认为战斗已经打响,没必要再隐藏身份,于是在23时15分起,在转向过程中连续打出16发炮弹和9条90式鱼雷,距离约为2700码,但无一命中。虽然原显三郎打算拿旗舰当诱饵钓鱼,不过沃勒上校并没有上钩,盟军巡洋舰在转了个圈向运输船方向驶去,原显三郎大惊,他在23时15分放弃了原计划,转而命令第5和第11驱逐舰中队前去冲击敌舰,同时令第12驱逐舰中队向主力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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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春风”号同级的“旗风”号(右)

此时在盟军船只上,瞭望员不断报告发现了更多的敌方舰只在掩护运输船登陆,不过他们还没有意识到遭遇了敌军主力,此时“春风”号被敌军攻击后,一路释放烟雾向西北转进,不过这阵烟幕反倒把正在向北疾进的同队兄弟“旗风”号暴露了出来。后者用120毫米主炮向盟军开火,23时26分,一发炮弹命中“珀斯”号,但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23时38分,由于潘姜岛距离盟军距离过近,沃勒上校下令转向东北方向以避免搁浅。

到此时,双方都没取得什么像样的战果,但是盟军已经离开日军担心的登陆点,而日军增援部队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完成对盟军的包围,其中两艘重巡洋舰已在圣尼古拉斯角东北方向转向东开始测距,一旦本方驱逐舰完成攻击,重巡的203毫米主炮就将开火。首先发起进攻的是“白雪”号和“初雪”号,他们于23时40分在距敌4000码处射出9条长矛鱼雷,随后迅速放出烟幕转进,在攻击过程中,“白雪”号的舰桥被“珀斯”号的一发152毫米炮弹命中,造成1死11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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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斯”号轻巡洋舰

两艘盟军巡洋舰转向到圣尼古拉斯角以东,此时他们距离日军运输船大约几千码,“珀斯”号在此过程中发射了4条鱼雷,但战果不祥,“白雪”号和“初雪”号之后,第5驱逐舰中队第二个发起了攻击,但是这次攻击也不顺利,“春风”号被几发炮弹击中,受伤不轻,就此退出了攻击序列,“朝风”号于23时43分在4000枚的距离上发射了6条鱼雷,“旗风”号则被盟军近失弹造成的巨大水柱挡住了视线,没有发射鱼雷。

最后,“名取”号在23时44分向“珀斯”号发射了29发炮弹和4条鱼雷,作为这一轮鱼雷攒射的终结,射击完成后,原显三郎于23:46放出烟幕转向北,同时装填鱼雷,准备下一轮攻击。在这一轮鱼雷攒射中,日军先后共计发射了28条鱼雷,这些鱼雷在23时48分前后逐一接近目标,它们造成了盟军一定程度的混乱,但最终无一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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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驱逐舰发射鱼雷

此时两艘日军重巡洋舰“三隈”号和“最上”号取代了驱逐舰成为了战场的主角,他们向12000码外的盟军巡洋舰各自完成了一次6条鱼雷齐射,这次还是没有命中目标。盟军这边,发现日军重巡洋舰后,立刻把火力集中到他们身上,但遗憾的是大部分炮弹都落在两艘日舰前方,不久之后,由于距离巴比岛过近,两艘日舰转向180度航向西。23时52分,日舰完成转向后打开探照灯锁定盟军舰只,引导主炮炮击。

在此之前的23时51分,“珀斯”号的水兵舱被命中一发炮弹,4分钟后,“休斯顿”号的一发203毫米炮弹击中了“最上”号,造成6死13伤,不久后,“三隈”号的供电系统出现问题,造成探照灯一度熄灭,该舰也因此暂时停止了炮击。不过这只是盟军的回光返照罢了,他们不仅要面对强大的敌人,而且在爪哇海战中消耗的弹药也没有得到有效补充,“珀斯”号的主炮炮弹此时已经告罄,“休斯顿”号情况稍好,后主炮弹药库里还有部分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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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隈”号重巡洋舰

利用盟军难以进行反击的大好时机,日军发起了第二波鱼雷攻击,“春风”号在23时56分、“旗风”号在23时58分分别向东南方向的盟军巡洋舰发射了5条和6条鱼雷,在此期间,“最上”号也在11000码外发射了6条长矛鱼雷,此时“三隈”号的电路故障修复,于是两艘日军重巡洋舰继续在11000码距离上炮击,24时整,匆匆赶来的“白云”号和“丛云”号在5000码距离上发射了9条90式鱼雷,混战中,“三隈”号的一发炮弹误伤了“敷波”号,使其速度降为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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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号重巡洋舰

日军的第二波鱼雷攻击总算取得了一些成绩,3月1日0时5分,“珀斯”号被“春风”号的一条鱼雷命中前引擎室,引擎室内除一名船员幸存外其余全部阵亡,2分钟后,另一条鱼雷又在该舰右舷舰桥下方部位爆炸,此后又有2条鱼雷分别命中了前弹药库和“珀斯”号的炮塔下方,连中4条鱼雷后,“珀斯”号自然不可能幸存,他于0时12分翻沉,舰长沃勒上校和351名船员阵亡,其余335名幸存者中,有103人没有活到战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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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斯”号的残骸

此时“休斯顿”号还奇迹般地完好无损,舰队罗克斯上校知道逃不掉了,于是下令转向,冲向日军运输船队进行攻击。0时10分,该舰的好运气用完了,一发炮弹命中了后引擎室,引擎室内的船员全部阵亡。此后打击便接二连三地到来,一发炮弹在首楼爆炸,引燃了油漆储藏室,另一发炮弹把军官室打了个对穿,一条鱼雷击中了主绘图室,此后日军曾一度无意照亮了己方船只,“休斯敦”号的炮手们乘机击沉了一艘扫雷艇。

不久,“休斯顿”号的2号主炮炮塔被命中,引发了火灾,为避免弹药库被引爆,罗克斯下令向主炮弹药库注水,从而使得该舰的全部主炮退出了战斗,此后,又有3条鱼雷命中左右两舷,日军驱逐舰趁机冲上前来用小口径武器向“休斯敦”号的上层建筑疯狂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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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战情景

“休斯顿”号虽然主炮无法射击,但还是利用127毫米单联装副炮和机枪尽力还击,直到弹药耗尽,0时30分后,“敷波”号又向“休斯敦”号发射了1条鱼雷,这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0时35分前后,“休斯敦”号的船尾高高翘起,随即沉入了海底,该舰的1061名船员中693人阵亡(包括舰长),剩余368人中又有76人死在了战俘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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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斯顿”号重巡洋舰(右)

两艘巡洋舰之后,于2月28日20时45分从丹戎不碌港出发的荷兰海军驱逐舰“艾弗森”也没有逃脱悲惨的命运,舰长德瓦利斯据此判断先行的两艘盟军巡洋舰正在与日舰交战,于是绕道向北,沿苏门答腊海岸前进试图绕开日军封锁线突破巽他海峡,但是在1时30分还是和日军的“白云”号和“朝云”号驱逐舰遭遇了。日舰中的一艘发射了照明弹,并对“艾弗森”号进行了一次全舷齐射,“艾弗森”号虽然全力规避,但不久舰尾还是被击中并引燃了大火。

该舰最终在塞布库·贝萨尔岛抢滩,但几个小时后,该舰的后弹药库还是被大火引爆,剧烈的爆炸把舰体炸成了两截。该舰1941年12月1日才正式服役,船员缺少训练,特别是夜战训练,落到这个下场一点也不奇怪。该舰共计32人阵亡,其余成员在岛上待了几天之后被登陆日军发现,随后进了战俘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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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弗森”号驱逐舰

在巽他海峡海战中,盟军方面,来自美澳荷三国的2艘巡洋舰、1艘驱逐舰全军覆没,日军方面,除了有多艘战舰受轻伤外,还有1艘扫雷舰沉没(35死9伤),此外,还有4艘运输船沉没或搁浅,这其中就包括今村均中将乘坐的运输船,今村一个军长被迫抓着一根破木头在满是浮油的海面飘了几小时才获救。事后分析,被击沉的运输船中既有盟军的战果,也有日军自己胡乱射击导致的(日方认为所有被击沉的运输船都是自己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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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他海峡海战示意图

不能不说巽他海峡海战对于盟军来说是个悲剧,但这样的悲剧还远没有结束,不久后,又一支试图强闯巽他海峡的舰队也将重蹈这3艘盟军船只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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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捞上来的“珀斯”号副炮和鱼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