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老知青,我十七岁到潍县朱里公社插队落户,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了一个会木工手艺的农村青年,生活说不上有多幸福,倒也衣食无忧。之前总在自媒体上看别人讲知青的故事,今天借助自媒体这个平台,我也讲一讲我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经历。
我叫张海燕,土生土长的青岛人,1968年12月下旬乘坐汽车离开了青岛,来到了距离青岛三百五十里远的潍县朱里公社插队落户。那年我十七岁,初中毕业没多久。
来到朱里公社后,我们在公社革委会食堂吃完午饭,公社干部宣读完知青分派名单,我们十三名青岛知青就跟随前来接应的老乡,来到了周庄大队,我们六名女生和七名男生插队落户在周庄大队第五生产小队,我们的行李是孙队长和几位老乡用独轮车帮我们推回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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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庄五队人口不多,只有三十多户社员,总人口一百二十多人,队长姓孙,叫孙茂才,他让我们十三名知青暂时借住在老乡家中,也和老乡家一起搭伙吃饭。孙队长说了,等开春天暖和了,就给我们盖新房。
我和刘淑芹借住在孙木匠家,孙木匠家有三间大堂屋,还有两间厢房。孙木匠家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姑娘,叫孙玉荣,和我同岁。小的是个男孩,叫孙玉军,当年十四岁,刚读初中一年级(那时也叫六年级)。孙玉军和他父母都住在堂屋里。厢房外间是烧火做饭的地方,里间屋是一铺炕,我和刘淑芹还有孙玉荣三个人就住在了厢房里,睡在那铺热乎乎的土炕上。
孙木匠家的生活还是比较富裕的,他家的伙食也相对好一些,顿顿都是玉米面糊糊或小米糊糊,隔一天就能吃一次炖菜。木匠婶子(孙木匠的媳妇)勤快手也巧,会摊煎饼,我们感觉孙木匠家的伙食我比我们城里还好。孙木匠一家都很善良很热情,对我俩特别好,我和刘淑芹发自内心地感激和感动。
刚来到周庄插队时,正是寒冷的冬天,队里的青壮劳力都到潍河沿岸修水利去了,孙队长就让我们知青跟着老社员和女社员干一些零杂活,比如起牛圈(把牛圈里的牛粪挖出来),挑土垫牛圈,也往麦田挑粪。因为是农闲时节,地里的农活也不多,基本就是干半天歇半天,我们也没觉得干农活有多苦。
每天晚饭后,孙玉荣就把她弟弟孙玉军叫到我们居住的厢房,让我帮玉军弟弟检查一下作业。因为玉荣姐(她比我大半岁)没上过学,她认识字很少,玉军弟弟写的作业她也不知道对错。
孙玉军长相挺好,嘴也甜,看到我和刘淑芹就喊姐,只是他不爱学习,写字也不好看,问他课本上学过的知识,好多他都不会。在我和刘淑芹的帮助指导下,孙玉军才慢慢入门,写字也比以前认真了。
第二年麦收以后,队里给我们知青盖了四间新房子,成立了五队知青点,我们十三名青岛知青都搬到知青点居住了。因为木匠大叔家住在村子北边,我们知青点在村子南边,距离有点远,我们也就不方便辅导玉军弟弟学习了。
在木匠大叔家借住时,木匠婶子不让我俩做饭,也不用我俩刷锅洗碗,我俩天天都吃现成饭。可到了知青点,我们要轮流做饭,伙食也赶不上在木匠大叔家借住时吃得好了,少了木匠婶子的关爱和温暖,我和刘淑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失落和难过。
到了秋收时节,生产劳动更累更苦,天天都起大早割谷子砍高粱(用板镢把高粱杆砍倒),还没打完场,紧接着就是播种越冬小麦。等秋收秋种结束了,我们晒黑了累瘦了,也变得不爱打扮了,就连洗脸梳头,我们也都马马虎虎了。农村的生产劳动很累,农民的日子很苦,我们切实体验到了。
木匠大叔家的孙玉军弟弟初中毕业后,我们都希望他继续读高中,他说不想读书了,想跟他爸学木匠。就这样,十六岁的孙玉军做了木匠大叔的徒弟,父子俩一起到周边的村庄帮乡亲们打家具上房梁,他爷俩的收入少部分交到队里买工分,大部分就成了额外收入,所以他家是周庄大队比较富裕的人家。
一晃就到了1975年秋天,在周庄五队插队落户的六名女知青有四个人招工进城了,一人到县里工作,两人去青岛国棉厂工作,还有一人到供销社当了售货员。七名男知青也有三人回了青岛,一人到县里工作,可能是因为我长得瘦弱,再加上我祖父还有历史问题,招工招干我屡屡受挫。好在木匠婶子对我很关心,经常安慰我开导我,我低落的情绪才有所改变。
那年秋天周庄小学需要增加一名民办教师,当时孙玉军的大爷正好当上了大队书记,在木匠大叔的帮助下,我成了周庄小学的民办教师,为此,我发自内心地感激木匠大叔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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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民办教师以后,不用下地干农活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个星期天都能休息一天,每个月还有几块钱的补助金,我对民办教师这个职业还是比较满意的。大约半年后,我突然发现,我的皮肤比以前白了,体重也增加了好几斤,个头也高了不少。木匠婶子说我这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1976年秋天,我被推荐为工农兵学员,也通过了文化课考试,最终却没能通过政审。和梦寐以求的大学失之交臂,我当时死的心都有。木匠婶子把我叫到她家,给我做好吃的,安慰说:闺女,不能上大学咱就在学校当老师,当老师虽然比不上当工人当干部的,可怎么也比下地干农活轻松。”
经历了那场推荐上大学的打击,我也渐渐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我祖父解放前当过保长,他老人家的历史问题有可能会对我造成一辈子的影响,也许我一辈子都不能离开农村了。
那年初冬,孙队长突然来到知青点,把我叫到院子里,笑着对我说:“张老师,我想给你介绍一个对象,这个小伙子你很熟悉,就是小木匠孙玉军,人长得不赖,还会手艺,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队长,我比玉军弟弟大三岁呢,这恐怕不合适吧。”“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玉军不嫌你大,只要你愿意就行。不过,玉军他娘也说了,你也不要为难,愿意不愿意都是你说了算,就算你不愿意,他家也不怪你。”孙队长笑着说。
征得了父母的允准,我和玉军弟弟定下了婚事,那年腊月十二,我就和孙玉军领取了结婚证,举办了婚礼。当时有几名同学都觉得我不该这么草率就嫁人,更不该和农民结婚。说句实话,当时我心里也很迷茫,但我觉得木匠大叔一家人都很淳朴善良,对我也很好,我也发自内心地喜欢玉军弟弟。
婚后的生活虽然说不上有多幸福,但我觉得很快乐。孙玉军虽然比我小,可他很勤快,对我特别好。我婆婆(木匠婶子)待我就像亲闺女,家务活不让我管,有点好吃的都偷偷盛到我的饭碗里,她说我是老师,只管教好学生就行,家里的事情不用我管。
1977年冬季,我得到恢复高考的消息时,当时我已经怀孕八个月了,1977年的高考,我没能参加。原本打算第二年再报考,可当时孩子小,就算我能考上师范学校,可我也舍不得丢下可爱的宝宝去读书啊。
一年后,我又怀上了第二胎,从此也就彻底放弃了参加高考的打算,死心塌地做了一名民办小学教师。
生下了二胎,婆婆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她要照看两个孩子,还要做家务,好在孙玉军特别勤快,老早就起床挑水,每天外出干木匠活回到家,不是哄孩子就是帮着烧火做饭,从无怨言,我感到很欣慰,并没觉得嫁给农民有多委屈。
1982年秋天,我考上了县教师进修学校,在县里学习两年,毕业后回到我们乡里的一所联办中学当了初中老师,也转成了公办教师,月月都能开工资了。两个孩子也随我转成了非农业户口,吃上了国库粮。
我的一双儿女都很争气,闺女考上了潍坊纺织技校,儿子考上了青岛大学,在我们村,当时一共有三个中专生一个大学生,我儿子是村里唯一一名大学生。
我儿子大学毕业留在了青岛,在一家科研所工作。我退休那年,我公公因病去世了,料理完公公的后事,我就带着我丈夫回到了青岛。当时我婆婆不愿去青岛,就留在农村跟着玉荣姐生活了一年,等我们在青岛安顿好了,我就回到潍坊,把婆婆接到了青岛,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2020年初冬,我婆婆感染了新冠病毒,医治无效离开了我们。婆婆的离世,让我悲伤了好久。
目前,我和孙玉军生活得很好,他虽然没有退休金,但闺女和儿子都很孝顺,我俩的生活没有任何负担。 日子虽然比不上别人富足,但我很知足,因为和孙玉军结婚几十年,我俩几乎没红过脸,更没吵过架,他虽然比我小三岁,可他处处都让着我,没让我受过一点委屈。
有关我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经历就跟大家讲完了,衷心祝愿知青哥哥姐姐们都像我一样,生活得都很幸福很快乐。
作者:草根作家(讲述人:张海燕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