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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志国

半拉山下有一个小屯子叫半拉山屯,半拉山是沙山,一个个沙包子,生长着生命力顽强的碱草,能耕种的好地很少,村民的生活水平很低,是出了名的贫困村,陆陆续续有村民出去打工,搬到城里居住,剩下的是一些没有能水的老弱病残,乜傻智障,老守田园,过着清贫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单说半拉山屯,有两户最突出的贫困户,一户姓张,叫张三,一户姓李,叫李四,他们是邻居,破房子挨着漏屋子,两家的日子是吃上顿愁下顿,过年过节都是亲戚邻居给点米送点面,凑凑乎乎对对付付把年节过了,是真正的正儿八经的贫困户。

其实,这两家穷的原因有所不同,张三人精明,心眼子多,能说会道,按理说他不应该贫困呀,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懒!还嗜赌成性……你说,能不穷吗?不穷才怪呢!

李四,人憨,直性,头脑简单,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二”,虽然,有把子力气,干啥用的都是蛮力,不会使巧劲挣俏钱,再加上娶了一个智障媳妇,生了一个傻儿子,你说这家日子还有好吗!前年,李四的腿上山采石摔断了,日子更不象样子了!比张三困难多了。

精明的张三听说乡里有扶贫款下来了,就开始琢磨起来,想弄俩钱花花,于是,时不时往村长家跑,溜须套近乎,帮村长家干活。村长见张三常往自己家来,也就知道张三肚里的小九九,故意装作不知,只等张三自己提出……

张三懒得貉腥,自己家的活都不干,却卖力的在村长家献殷勤,就等村长给他报贫困户,领救济款,手里宽绰宽绰,再赌俩把,运气好的话,赢点,可村长就象一个老鱼翁,拿着饵逗他自己开口呢!

有一天,张三实在憋不住了,把心里话和村长说了。村长掏出一根烟,叼上,张三急忙把火点上,腰微躬讪笑着看着村长。村长悠闲地吐出一串烟圈,看着那烟圈急剧扩大,圈住张三那张谄媚的笑脸,烟雾变淡,缓缓散去,说:“乡里确实拨下来一批扶贫款,可给咱村的只有一个名额,而且,上级领导三令五申,精准扶贫,你懂吗?就是把钱给最困难的人家,你在咱村不算最困难的吧!可话又说回来了,困难不困难也不是自己说了算!”

村长说完,眼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儿,瞅着张三。精明的张三一点就透,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纸包,双手捧给村长:“一点小意思,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村长从嘴巴上取下烟圈儿,嘘出一缕烟雾,没有接张三的红包,微笑着看着张三:“我听说你老婆的外甥在市电视台当记者,只要记者一采访,上了电视,那就是正儿八经的贫困户了……”

张三听了,不但没高兴,反倒皱起眉来,咧着嘴说:“我不是没想过,只是前些年,我和他爹为借钱闹翻了,现在去求他们,怕……怕不行啊!”

“嗐!”村长扔掉手上的烟蒂,“没有白求的,花钱哪!这年月都是利益关系,再说了,真亲不过百日,让你老婆去求他外甥,亲姨亲外甥,有血缘关系呢!……”村长顿了顿,指着张三手里的钱:“这个不用给我,拿着找人办事吧!如果不够,和我吱声……”

张三听完村长这番话,如坠五里雾中,不明白村长的意思,心里话,村长帮别人办事儿,不要钱还搭钱,是不是傻了有病呀!转念一想,村长啥人啊!寸草不过,啥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可村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有点琢磨不透了。

村长看着张三一脸的狐疑,笑容可掬地说:“兄弟!当真人不说假话,这次扶贫,精准扶贫,上边要看基层领导的政绩,还要评先进,乡里有一个副乡长的位子空着,在各村村长中选,谁政绩突出,谁当!

哦!张三彻底明白了村长的意思,微躬的身躯挺直了,表情恢复了正常,脸颊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不几日,有电视台的人扛着摄像机来到了半拉屯村,随行的还有乡里的领导,村长陪同,在张三住的那个破屋前后拍照,又拍摄了扶贫领导给张三夫妇发放扶贫款和低保证书的视频。张三如愿以偿,得了扶贫款和低保证书,怎么高兴咱不细说,单说村长在家看电视,市电视台播放的半拉屯村精准扶贫的先进事迹,村长翘着二郎腿,心里美滋滋的,就等乡里的表扬了,好坐上副乡长的宝座……看着看着,村长脸上的笑容没了,满脸的惶恐,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这……这咋整的?……怎么把李四家的房子也照上了?”电视里李四和他的智障媳妇靠着掉渣的土坯墙傻傻地站着,眼里含着希望……虽然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也让人看得真切……

村长一抖擞手:“糟了!这,这可咋办哪?”

第二天,村长的电话响了,他手颤颤地接听,是乡长打来的,告诉他县里初步怀疑他们村精准扶贫有假,明天派调查组去半拉屯村。挂了电话,村长颓然地把头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