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泉州市区有一条老街叫涂门街,据地名考证人员说,涂,是海岸滩涂之意,泉州是背山靠海的海滨城市,这条街便是海上之门的意思,其命名大概是源于此。街算不上宽敞,给人一种沧桑与古老的感觉,但闻名遐迩。白天,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入夜,灯火通明,一派祥和,徜徉街上感受生活的宁静、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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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之所以能流传成海上之门的名字,更为重要的是在近千年前的宋末元时期,居住着一位与航海举足轻重的人物,此人在涂门街上修了大量房宅,占了大半条街,因此涂门街又有“半蒲街”之称。 而这户 蒲姓人家,便是宋末泉州市舶司提举、福建行省中书左丞,元朝时更是担任昭勇大将军、闽广都督兵马招讨使兼都提举福建广东市舶,在泉州海外交通史上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蒲寿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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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文庙的蒲寿庚像

蒲寿庚,又称蒲受梗,号海云,宋末元初人,其祖上是中东人,做东西方贸易,后定居泉州,从事运贩大宗香料为主的海外贸易。当年,宋朝鼓励经商,对蒲氏非常厚待,使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使他垄断泉州香料海外贸易近30年时间,史料记载,“以善贾往来海上,致产巨万,家僮数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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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卷四十七《瀛国公纪》记载:“昰舟至泉,寿庚来谒,请驻跸,张世杰不可。或劝世杰留寿庚,则凡海舶不令自随,世杰不从,纵之归。继而舟不足,乃掠其舟并没其赀,寿庚乃怒杀诸宗室及士大夫与淮兵之在泉者。” 张世杰率领的宋军南下泉州,因船舶军资量皆不足,泊泉州外渚獭窟,“掠蒲氏海船二千艘,没其货物”。商船就拥有二千余艘,可见蒲寿庚是名副其实的泉州首富,富可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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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富蒲寿庚拥有庞大的航海商船队,被南宋朝廷视之为重要的人オ,对他颇为倚重。据《福建通志》载,南宋不断给他升官,先是提举市舶使,继升福建安抚使兼沿海都置制使,后来又升任闽广招抚使,主管闽广一带的市舶关税,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官商”,权倾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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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首富的蒲寿庚非常高调,他曾经在晋江出海口岸附近宝觉山(一座石头山)建楼以望海舶,由于蒲寿庚号“海云”。所建楼阁曰“天风海云楼”。相关题咏游记有多首。其兄蒲寿宬有“题海云楼下一碧万顷亭”之诗,云:倚栏心目净,万顷一磨铜。欲画画不得,欲言言更穷。阴晴山远近,日夜水西东。此意知谁会,鸥边独酌翁。释圆悟,闽人,蒲寿善友,有“海云阁”诗,首句云:天风来海门,惊浪作飞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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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商一体成为了首富的蒲寿庚,便在泉州城南一带建宅置业,蒲氏府邸联翩,一座接一座,范围很广。有十几个街巷地名,都与蒲寿庚家的府第有关。比如: 东鲁巷,是他的书房; 灶仔巷,是他家厨房; 舶司库巷,是他的仓库; 讲武巷,是他家演武场; 南教场,是他练兵的操场; 待礼巷,是他接待外宾的宾馆; 花园头,是他家的后花园;花园的西邻,有个观鱼池,蒲门祠,是蒲氏家族的祠堂。涂门街内外,遍地“蒲迹”,写满历史的厚重。民间称之为半蒲的确是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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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富蒲寿庚发达了,其子孙也跟着沾光,“一时显贵冠天下”。连蒲寿庚女婿佛莲,手下都有一支由80艘商船组成的船队,家藏有“珍珠一百三十石”,财力雄厚。更令人惊诧的是,蒲寿庚下象棋方式也与众不同,他在花园开辟一个地方专门用来下棋,并在各地进行选择美,精心挑选了32名绝色美女,个个年方豆蔻,体态优美,分别穿红黑衣服,头顶着簸箕,上面写着“将士相车马炮卒”字样,充当“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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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象棋盘”可不是我们平常所见的那样小,而是东西长100米,南北宽60米。下棋时,他和对手在楼上对阵,双方每走一步就有台上的工作人员大声传令,发出“黑炮平五”的口令,黑色美女“炮”子会平移五步,红“马”进三,红色的美女“马”就前进三格,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定出输赢后,获胜一方还会拿出礼物表示感谢。蒲寿庚发明的美女象棋,在中国象棋史上可谓“独树一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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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人称奇的是,他给每一位“棋子”都安排有宿舍,一共32间房,平时各自一人一间棋房住在楼阁里,且对号入室,从不弄乱顺序。因此,至今仍取名“三十二间巷”遗址,在蒲寿庚修建的那座华丽驿馆里,不知接待了多少外国人。人人都称,泉州这个首富真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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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拥有雄厚的财力蒲寿庚,还拥有一支不可小视的私人武装力量,战斗力很强,与海外联系密切,尤其是在宋末元初之时,元军南下包围临安,忽必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队伍是弯弓射大雕,善陆战不善海战,因此,海上势力庞大的蒲寿庚成为与南宋小朝廷争夺的“香饽饽”,据《元史》载,元丞相伯颜派遣使者不伯、周青赴泉州招抚蒲寿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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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南宋遗老遗少们,就更想凭借泉州这座城池坚厚,又海路通畅之地作为新的都城,继续抗元,当宋兵被一路追杀之时,小皇帝赵昰(宋端宗)一行首先想到的避难之地就是蒲寿庚控制的泉州,想以此为据点,再聚力量,负隅反击,因此任命蒲寿庚闽广招抚使,对他更是格外的恩宠,然而,其后张世杰因向蒲寿庚索要军粮物资未果,没收了停靠在法石一带的蒲氏海舶多艘及船上财货,令蒲寿庚大为光火。至此与宋室决裂,蒲寿庚正式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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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大势所趋投降元朝的人多得去了,毕竟宋朝气数已尽,即使宋朝对他有恩,但蒲寿庚是商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他的选择并不算出格,但令后人所不能容忍的是,当年蒲寿庚向之前迁往泉州,并已落地生根繁衍生息的宋外宗室和臣子三千余人举起了屠刀,更令人不齿的是,他还对一些反元势力下令屠戮,至此南宋彻底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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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寿庚此举实在是丧心病狂,甚至让元军都为之侧目,忽必烈下诏:“诸蕃国列居东南岛屿者,皆有慕义之心,可因蕃舶诸人宣布朕意。诚能来朝,朕将宠礼之,其往来互市,各从所欲。”唆都一介武夫,骁勇善战,缺乏海外贸易的经验,招徕各国商人的重任自然落在“素主市舶”、在海外市场颇有声望的蒲寿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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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寿庚通过残酷的手段,换取了官阶越升越高,先后被任命为闽广大都督、兵马招讨使、泉州市舶使、福建行省中书左丞、泉州行省平章政事,可见元廷对其重视程度。获得了高官厚禄,终身安泰,子孙显贵,薰炎近百年,其蒲氏家族的声势在泉州到达了炙手可热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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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爬得越高,跌得越重。权势越大,所承担的风险就越大。追求名利的欲望越强烈,失败的痛苦就越惨重。几十年后,元朝被朱元璋所灭。饿过肚子,做过和尚,要过饭,从最底层奋斗起来朱元璋,尝遍了人间冷暖,可想而知在成就霸业的路途中经历了何等磨难,他最深恶痛绝就是蒲寿庚这种独霸一方,卖主求荣的可耻行径,认为实在罪大恶极,深为愤恨。他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于是掘开了死去多年的蒲寿庚的坟墓,下令对他鞭尸三百并暴尸荒野。即使是这样,朱元璋还不解气,还下一道旨,称蒲寿庚的后人为“余孽”,全部充军禁锢,“世世无得登仕籍”,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世世为娼。可谓是史上最狠毒的一种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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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记载,朱元璋的这道指令下达后,蒲寿庚的后代可谓是遭殃了,他曾孙蒲本初都从母姓杨后,方读书入仕。蒲姓后人中,也有不改姓的,世代住在船上,以捕鱼为业,也有改姓吴(与蒲音近)、黄、卜的。有些蒲家族人不甘心,在死了人时,墓牌上正面写“卜某某之墓”,反面暗写“蒲某某之墓”。有的蒲姓后人干脆离开泉州,避居永春、德化、诏安等地,继续从事香料生意。至今,蒲寿庚的后人中仍有人在“香都”永春、德化等地从事香料业、经营制香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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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富蒲寿庚本想积累财富让后代富贵长久,没有想到他为富不仁的行径祸及后代,可怜蒲寿庚的后代从富族成为贱族历经明朝二百余年,令无数后人唏嘘感叹:做人要厚道,不能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