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说:“蒋介石杀了我的许多同志,还杀了我的两个儿子,我同他不共戴天。现在国共合作,我不反对他就是了。”
1910年,陈独秀与高晓岚离异后,又与高妹高君曼结婚,婚后却不许前妻所生的两个儿子与后母一起居住。陈延年、陈乔年两兄弟白天在外打工,晚上就睡在地板上,不知情者皆以为兄弟两不为高君曼所容。高君曼难以忍受莫名指责,哭诉于陈独秀的朋友高赞化:“我是他们的姨母,又是继母,看待他们兄弟,一定会甚于我亲生儿女,但他不让他们在家里食宿,不知道缘由的人,谁又会原谅我呢?”陈独秀得知后,抛出几句:“妇人之仁,徒贼子弟;虽是善心,反生恶果。”
在陈独秀的放手磨炼后,延年、乔年都参加了革命,后成为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重要负责人,直到他们为革命壮烈牺牲。陈独秀在任党的重要领导职务期间,曾犯了右倾投降主义的错误,1927年陈独秀被停职,1929年被开除出党。
1932年9月,陈独秀在上海被捕,许多律师都不敢为他辩护。但与他政见不合的章士钊倒自动为他辩护,洋洋洒洒数千言,文情词理俱佳,四座震惊。不料章的话刚毕,陈独秀却站起来说:“章律师之辩护是其个人意见,我为中共领袖无怨悔。章并未征求本人同意。”使得章士钊尴尬异常。事后章对人说,交友遍天下,但有3个人不好交,其一便是陈独秀。
1933年,陈独秀被南京法庭以“叛国”的罪名,判处13年有期徒刑,还被剥夺公民权7年。
陈独秀当庭提出强烈抗议,后来经过各种反抗、调解,南京法庭改判他有期徒刑8年,不剥夺公民权。之后,陈独秀被关进了南京老虎桥的“模范监狱”服刑。
陈独秀在老虎桥狱中,一些旧友故交如罗家伦、胡适等曾去看望过他。胡适对陈说:我为你惋惜,你若不当政党领袖,专心研究学术,想来也会有些成就,而不致身陷囹圄的。陈对胡适所说并不认可。
此后,国民党政府国防部部长何应钦去监狱中探望陈独秀,何素来喜欢收藏名家、大家的毛笔字,想向陈独秀求一幅墨宝。陈独秀倒是没有推辞,但知何应钦亲日媚日,遂写下“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相赠。
1937年8月23日,日军大肆向上海、南京一带侵犯,国军溃败,南京国民政府被迫向西迁移,老虎桥“模范监狱”中关押的犯人大部分都被提前释放。
陈独秀已经在监狱中生活了4年10个月,重获自由时,蒋介石派亲信朱家骅拉拢,希望陈能组织一个同延安对着干的党,除许诺给予10万元活动经费外,还以5个“国民参政会”的名额相引诱,但陈独秀在冷笑中使朱家骅下不了台。
陈独秀直言:“蒋介石杀了我的许多同志,还杀了我的两个儿子,我同他不共戴天。现在国共合作,我不反对他就是了。”
此后,董必武同志曾代表中共中央去访问陈独秀,劝陈检讨后回党工作,陈不从。
抗战时期,陈独秀和妻子定居四川江津,生活困难,他向农民们学着种土豆,劳动换来了可观的收获,家里屋角边常常堆着土豆。
可是,江津鹤山坪一带的盗贼,暗想做过共产党大官的陈独秀,一定有不少油水可捞。在1940年的一个仲夏之夜,盗贼们打洞进屋,盗走了陈独秀的十几件衣服和尚未出版的书稿。
陈独秀为失去心爱的篆刻阳文“独秀山民”的四字章和手稿而气得顿足捶胸,痛心疾首。冬天,陈独秀这位老书生,明白了一个道理:饿肚子亦非好受的赏心乐事。一时间无计可施的陈独秀,懊丧地坐在床沿上。妻子兰珍进屋,挨着丈夫坐下,怯怯地问道:“先生,你能不能取出一点款子?就算是借,以后再还,不好吗?”
“你说什么?动那两万元吗?”陈独秀瞪大了双眼说:“不能,决不能!他陈立夫只要不收回成命,我陈独秀绝不会为五斗米折腰。那钱我们不能动分文,哪怕冻死,饿死……”
原来此前陈独秀写了一本书,起名《小学识字课本》。国民党教育部长陈立夫以为“小学”二字不妥,硬要陈独秀更改书名后才准予出版。陈独秀却偏不同意,声称连一个字也不改。因此僵持不下,把预付给自己的2万元稿酬全部束之高阁,仍放中介手里,决不使用。
因为长期的到处奔波和监狱生活的摧残,陈独秀的身体已经不好了,于1942年5月27日在四川省江津县逝世,终年63岁。在他去世前,他托付朋友们关照一下妻子潘兰珍,他给潘兰珍的遗言是:“兰珍吾妻:望今后一切自主,生活务求自立…”要求潘兰珍必须自食其力,自己去世后,让她迅速改嫁,但就是饿死,也不要动那两万块钱。
潘兰珍遵照陈独秀的遗言,在四川一农场劳动四年,抗战胜利后回到上海在一小学校食堂工作,和养女潘凤仙在上海团聚。潘兰珍一直谨守着陈独秀遗言走完人生的旅程,于1949年11月病逝于上海市肿瘤医院,享年41岁。
致敬陈独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