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0月14日,解放军攻克锦州的战役打响了。锦州之战究竟有多惨烈?我们毋须翻阅那些史册中记录的伤亡数字,仅从战时卫生队的视角就可以亲切地感受到那些残酷的细节——

锦州之战打响前,战前部队层层进行动员,四野任何一位普通战士都懂得“关起门来打狗”的道理。那段时间,四野三纵队野战第一卫生所的指战员也天天行军,到各处抢救伤员。

一天,卫生所全体人员正在行军路上,一个通信员骑着马风驰电掣跑到队伍跟前,大声喊:“前面彩号已经下来了,你们卫生队怎么还在路上!上级要求你们以最快速度到达前沿xx村!”

所长一听,赶紧命令:“全体人员跑步前进!谁也不许掉队!”

队员们把多余的东西全都扔了,拼命赶路。卫生队的大车、被服、物品等全都顾不上了,由管理员带领车夫马夫,随后再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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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员们赶到指定地点,进村一看,满村都是解放军伤员。当时老乡全都跑光了,老乡家里的光炕上、屋地上全都是伤员,屋外院子里、地上也都是伤员。卫生队迅速展开,给伤员检查,包扎,医生开始做手术。

由于道路被炸毁,大车、被服一时上不来,卫生队员是背着最简单的急救品急行军赶到的,所以他们也没有东西可以给伤员盖,伤员们又冷又痛。

有个伤员一只手掌被炸断了,五个手指头都没了,卫生队员只能给他做包扎处置,却没有止痛药给他用。

下半夜了,外面霜降越来越浓重,寒气逼人,连身上没伤的人都渐渐冻透了,躺在薄薄一层秫秸上的伤员们更是不停地喊冷。

后来,管理员带着大车拉着被服、药品、物资上来了,情况有了好转。但是伤员不断从前面送来,实在太多了。卫生队就把伤员都安排住进屋子里,附近的村子也住满了。

卫生队总共才十几个护士,两个人一组负责一大片屋子。附近有的整个村子就两个护士。那么多房子里都是重伤员,两个人根本跑不过来。护士们连续三天三夜没睡觉,都睏得迷迷瞪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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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护士值班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一组,工作起来比较协调。有时半夜死人了,护士就得给换衣服。有的人有衣服包,护士就找出干净衣服给他换上;有的人没有,护士就找管理员到库里去领。

卫生队的被服都上来了,另外还有缴获国民党成批成批的物资,好棉被、子弹、军装、大筒牛肉罐头、大盒咖啡……

伤员快不行的时候,必须及时报告值班医生或所长。如果人都断气了才报告,那就是值班护士的失职。通常所长都亲自过来看看,用听诊器再听听,看看实在不行了,就说:“换衣服吧。”

这时候卫生队员就赶紧找他的包袱或者去领衣服。等到伤员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卫生队员先用湿毛巾给他擦脸。脸擦干净了,再用酒精棉球把遗体的鼻孔、耳朵眼儿都塞上,不然有的人死后从鼻孔、耳朵里流血。

消毒整容完了,最后再给烈士换衣服。这时候一般是女队员提着马灯照着亮,男队员给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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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整理完了,天没亮,卫生队员就一个人抱着遗体头部和上半身,一个人抱着脚,抬到外面放到房门口。等到天一亮,队员们再用门板把遗体抬出村外,找个空地埋了。

攻打锦州的战斗进行得越来越激烈残酷,从源源不断送到临时卫生所里的伤员就可以判断出来。两年多来,在东北战场上,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伤员!没有牺牲过这么多的战士!

刚开始的时候,牺牲的连以上干部还可以有一个棺材,是把当地有钱的地主家给老人准备的寿材抬来用了。可是能有几户那么有钱的人家,能有几家有现成的棺材,所以这个办法很快就不行了。

后来又赶着做棺材,木板刨了钉上,来不及上油漆,是白槎棺材。很快这种白槎棺材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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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老百姓家的柜子都抬来装尸体,也用完了,而绝大多数牺牲的人,卫生队员只能为他们整理一下遗容,换换衣服就埋了。

就在这时,四野部队缴获了一批国民党的物资,是成匹成匹的小花布,有满满屋子、那是一种质地密实的细洋布,白底儿上带着像小星星一样淡紫色和淡蓝色的小碎花。不知道国民党为什么存了这么一些布,民间的商贩根本没有力量弄到这么多洋布。好在这些布总能派上用场,所里决定,对每个牺牲的烈士,都用一丈二尺小花布缠裹尸体再埋。

也许阅读这样的文章无法给你带来愉快的体验,甚至会让你不忍卒读,但任何一个民族都不应忘记历史。我们应该时刻缅怀革命战争年代为新中国建立、为全民族解放而英勇牺牲的无数革命先烈,牢记今天的幸福来之不易。您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