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8月1日夜,劳作了一天的湖南省益阳市安化县羊角塘镇柘木溪村的村民们在江水叮咚流淌声中渐渐进入甜蜜的梦乡,只有村西一栋单家独户的农舍里热闹非凡。一家人忙里忙外,杀猪宰羊,张灯结彩,一直拾掇到深夜。再过几个小时便到8月2日,就是主人张胜利的四十大寿。这不,他家正在张罗着天明后大摆筵席,设宴庆寿哩。
“突突突.....”江面上一阵刺耳的机船马达声由远而近,在村口码头戛然而止。夜幕中,五个幽灵般的黑影,一闪消失在岸上一栋农舍旁的桔园里。
少顷,一个黑影从桔园中猫腰窜出,东张西望地窥探一番,然后蹑手蹑脚,摸到村口田埂边的一根低压电杆旁,一阵操作后,突然“哧”的一声,夜空中冒出一束耀眼的电线短路的火光,全村即刻一片漆黑。五个黑影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潜到农舍前。
“啪!啪!啪!”三声击掌暗号,只见五个黑影一跃而起,破门扑进室内,随即五束雪亮的手电光一齐射出,室内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吓得惊惶失措,一个个蜷缩在屋旮旯里眯缝着双眼,瑟瑟发抖。
“好汉是……有话好说。”主人张胜利极力睁开双眼,避开刺眼的光束,发现站在眼前的几个彪形大汉手中拿着铁棒、绳索,预感来者不善,战战兢兢地从口袋中摸出一包“老大哥”香烟。
“嗵!嗵!……”张的后脑勺、腰身等处重重地挨了几棒,一声惨叫昏倒在地上,顿时鲜血顺着皮开肉绽的伤口汩汩冒出,淌了一地。
“救命啊!”张胜利的妻子冯白莲惊呼一声,拼命向里屋钻。一个大汉上前堵住房门,抓住她的衣领,随手从墙壁上扯下一根散发着汗臭味的毛巾塞进她的口中。
张胜利19岁的女儿张琛、15岁的大儿子张琦和12岁的小儿子张琰,正准备上床睡觉,听到母亲的呼救声,一翻身爬起,一起赶到堂屋。
“不许动!全都跪下!不然宰了你们!”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只见一个矮个子晃动着手中的匕首,迅速从墙上扯下一件女式连衣裙,嚓嚓撕成几片,狠狠地塞进每个人的口中。
五个歹徒蜂拥而上,用绳子将冯白莲母子四人五花大绑地捆住,连在一起,拴在堂屋中的门闩上。
约摸10分钟后,躺在地上的张胜利从昏迷中醒过来,痛苦地呻吟了几声,继而有气无力地直呼救命。
“妈的,我叫你喊!”黑暗中,只见几名歹徒上去就是一阵雨点般的乱棍,接着,一个瘦个子拿来一条毛巾,死死地往张的嘴里塞,张咬紧牙关,不肯张嘴。
“我叫你硬!”瘦个子一手用力卡住张的脖子,一手用匕首使劲撬开他的牙齿,将毛巾塞了进去。随后,歹徒们将昏倒在地上的张胜利装进了事先准备的麻袋里。
歹徒们蹲在室外台阶上一阵鬼鬼祟祟的耳语,“大个子”立即进屋,扛起装着张胜利的麻袋,“瘦个子”则拖着张琰,一溜烟消失在沉寂的夜幕中。
夜过五更,东边天幕上露出破晓前的鱼肚白。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给山野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氛。
“真倒霉,这死猪这么沉,老子不耐烦啦!”高个子喘着粗气,头上冒着热汗。
“好!就带着这小崽子算啦!”微暗中有人应声附和。一阵机帆船的马达声响,又渐渐消失在村口古渡边,山村又恢复了黎明前的宁静……
天刚破晓,张胜利的姐夫便早早起床,挑着满满一担礼品兴致勃勃直奔张家,准备为舅子张胜利祝寿。穿过一片桔林,行至离张家约500余米的地段,突然发现路旁山沟里有一个鼓囊囊的麻袋,走近一看,地上流着一摊开始凝固的血块。这里面装的什么呢?好奇心驱使他上前摸了摸。
啊!里面像是个人。他顿觉毛骨悚然。刚想转身跑,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妥,便鼓足勇气打开了麻袋。
“哎哟!我的天啦!这不是张胜利吗?”只见他四肢扭曲,蜷成一团,惨白的脸部沾满一块块血斑。他用手在张胜利鼻孔边试了试,已停止了呼吸。
“杀人啦!杀人啦!”一声凄厉的呼号声把村民们从黎明前的酣睡中惊醒,众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抬起张胜利的尸体送回张家。
刚迈进门坎,又见冯白莲母子三人也被捆在一起,张的小儿子张琰则去向不明。惊魂未定的村民们被眼前这悲惨的一幕惊呆了……
安化县公安局值班室接到冷市区派出所报告:“昨晚12时左右,羊角塘乡柘木村发生一起恶性杀人绑架案,村民张胜利被抛尸荒野,他的12岁的儿子张琰遭绑架,下落不明,请县局火速派员破案!”
时间刻不容缓,5分钟后,安化县公安局代理局长黄移盛、政委邓宏来、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李平互及刑警队长蒋智辉等,周密部署侦破方案,并将案情及时报告了益阳市公安局刑侦大队。
烈日灼热,骄阳似火。一辆银灰色警车颠簸行驶在雪峰山东北边陲蜿蜒伸展的山区公路上。上午11时,李平互率领刑警队队长蒋智辉、教导员姜国进及痕迹技术员瞿志雄等十名侦技人员风尘仆仆赶赴现场,与冷市区派出所所长率领的民警汇合。
现场勘查、尸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作案现场已被破坏,尸体已转移到死者堂屋,除提取裹尸的麻袋、绳索及从死者口中取出的毛巾外,一无所获。
“死者被人用钝器打击头部致颅骨骨折及扼颈和用物堵塞呼吸道致机械性窒息死亡。”法医瞿志雄向李副局长递上了一份尸检报告单。
侦破组成员来不及抖落浑身的尘埃,便在死者的堂屋里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这是一起典型的绑架杀人案,案犯不仅杀人,而且绑架人质,作案手段凶狠毒辣,说明与死者积怨颇深。”李平互沉思片刻,给案子初步定性,并作出推断。
“以死者结怨对象为突破口,围绕现场提取的麻袋、绳索、毛巾等物证展开侦查。”刑警队长蒋智辉接过李平互的话题,对下一步的侦破工作,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侦破组兵分两路,一路在现场周围调查、走访死者的社会关系;一路沿资水两岸寻找案犯的蛛丝马迹。
一条条破案线索迅速反馈到侦破组。
被害者“历史档案”:张胜利年届不惑,高中文化,略通文墨,堪称当地屈指可数的“秀才”。早年曾是村里的小学教员。近年来,他对清苦的教书匠生涯渐感厌倦,执意“下海”,弃教从商,加入了贩运木材的行列,曾与两个益阳“木贩”打得火热,称兄道弟,结为莫逆之交。然而商海沉浮,张胜利闯荡江湖数载,不但没有发迹成腰缠万贯的大款,反而蚀了老本。后又汇入了南下的民工潮,再图发迹。
透过死者生前的经历,侦破组成员预感案子扑朔迷离,决定重点从张妻冯白莲身上找到缺口。
“大嫂,人死不能复生,您要想得开呀!”李平互、蒋智辉、田泰山三人提着满满一袋苹果,敲开了她的家门,劝慰着嘤嘤抽泣的冯白莲。
“都怪我那口老不正经的,今年初,他带了一个益阳妹子到家里,听说是一位益阳木贩的女儿,叫燕子,我想他的死一定与这事有关。”
夜幕降临,一条重要线索反馈到专案组:8月1日中午11时,有6个益阳人在驻安化地段约30公里处的马迹塘镇一家个体旅店内吃中饭,其中一个叫南哥的在店里买了一个麻袋和两条绳索,与现场提取的麻袋和绳索一模一样。
李平互随即发命令:“连夜转战益阳,寻找南哥下落。”
8月3日,落日余晖托着一抹晚霞,将西边的天宇染得金黄,素有银城之称的益阳赫山木材交易市场内,南来北往的商贾川流不息,南腔北调的吆喝声,互不相让的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显示着古老城市的繁华。
“南哥,到我那边去看看货吧,都是从安化山里运来的上等圆木。”人群中一个黑面精瘦的中年汉子与一个五短身材的青年谈生意。听到南哥二字,两位便衣猛然回头,鹰隼般的双眼将“南哥”的形象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当晚,他们跟踪南哥来到了益阳李昌港乡田庄湾村的一栋泥砖瓦屋旁潜伏下来,观察着室内的动静。
“那小子看好了没有,别让他跑了!”南哥一进屋,便向一个妇人吩咐。
“跑不了,我把他锁在房里哩。哎,这也不是办法呀,我们燕子几时才能回来哟!”
“有这小崽子在这里,还怕安化佬不把燕子送回来,你放心吧!”
“南哥!我们是安化县公安局的,快把绑架的人质交出来!”潜伏在室外的两名便衣出其不意地冲进屋,没等南哥弄清怎么回事,一副锃亮的手铐已紧紧钳住了他的双手。
锁在屋内的张琰很快被解救出来。
突审连夜进行。
“张胜利那老畜牲实在太可恶了!我……我也是有苦难言呀!”龚放南耷拉着的脑袋,讲述了女儿龚燕琼被张胜利诱骗拐卖的悲惨故事——
“雏燕”南飞龚放南有一女儿,芳龄十七,取名燕琼,乳名燕子,瓜子脸,柳叶眉,身段窈窕纤巧。小燕子初中毕业后,辍学在家,待字闺中。去年腊月,龚放南与姨外甥龚文才到安化跑木材生意时,结识了张胜利,三人志趣相投,相见恨晚。今年春暖花开之季,龚放南盛情邀请张胜利到益阳自己家里做客,张满口答应,第二天挑着一担沉甸甸的厚礼,来到益阳龚放南家。
一连一个星期,张胜利在龚家一日三餐,酒醉饭饱。他极力讨好燕子,尽管手头并不宽裕,但还时常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倾囊为她买这买那,把一个天生丽质的燕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生性爱美的女孩自然对张的怜爱感恩戴德,整天叔叔长、叔叔短的叫得脆甜。
一天,张胜利带着燕子来到益阳游山玩水,登上斐公亭,泛舟秀峰湖,又逛大商场。旖旎的湖光山色,琳琅满目的衣料饰品,使刚刚步入社会的姑娘大开眼界,流连忘返。
“燕子,城里好玩吗?”张胜利满嘴喷着酒气烟臭凑近燕子。
“好玩。”燕子极力避开张的嘴,脸上带着几分稚气。
“哎!益阳比起广州来,真有天壤之别!在深圳的‘锦绣中华’,半天可以领略全国各地的名胜古迹,在‘民族文化村’一天可以饱览五十多个民族的风土人情,那才真正够味!如今内地人都南下打工,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姑娘,进厂每月可挣五、六百元!”张胜利进一步诱惑她。
“真的吗?”燕子双目圆睁,心儿早已飞到了繁华的南国。
“当然真的!你若愿意,我一个亲戚在广东办了一家制鞋厂,到时我给你介绍介绍。”张胜利巧舌如簧。
“就怕我爸妈不准我去。”燕子忧心忡忡。
“怕什么,暂时瞒着他们,将来挣了大钱回来,还怕爸爸妈妈不高兴吗!你放心,你爸妈那里我可以担保!”张胜利为燕子壮胆撑腰。
不几天,张胜利不辞而别,龚放南的女儿龚燕琼也突然失踪了。
在三水市市南端一所很不起眼的小旅店里,张胜利为龚燕琼开了一单人间,钥匙却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龚燕琼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房间,长途跋涉的劳累,使她有些头昏脑胀。这时张胜利迫不及待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几片雪白的“丸子”,说是专治头痛用的,并亲自倒来开水,望着龚燕琼服下。随后,扬长而去。
服药不出10分钟,龚燕琼顿觉神情恍惚,继而如堕五里雾中……不知过了多久,龚燕琼慢慢睁开惺忪的双眼,室内漆黑。她倦怠地翻了一个身。啊!自己怎么和一个赤条条的男人躺在一起,她惊呼一声从床上弹起,扯亮电灯,发现自己也一丝不挂,一时羞得无地自容,不禁失声恸哭起来,愤懑、悲伤、怨恨,撕裂着她滴血的心……
张胜利从被窝里爬起,“没有大不了的事,我喜欢你哟!”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再次遭到惨无人道的蹂躏,她只好眼含悔恨的泪,强咽苦水。
想到自己身无分文,远离他乡,举目无亲,只好可怜巴巴向张胜利求饶:“张叔,您大慈大悲送我回家吧!”
“啪啪!”张胜利抡起粗糙的巴掌扇了过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那么容易!从今晚开始,你得接客!”
龚燕琼红嫩嫩的脸上立即现出五条血指印。就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陷进了“火坑”,每天除被迫接三至四个嫖客外,还要忍受张胜利兽欲的发泄。
一连两个多月,张胜利对她严加看管,浸透着龚燕琼血泪的大把大把的钞票落入了他的腰包。渐渐地,龚燕琼患了性病,张胜利每天还逼着她去接客。燕子实在不堪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一次,趁他不备,哀求一个嫖客给家中发了一封求救信:张胜利这条人面兽心的色狼,把我骗到了广东三水市,说是到工厂打工,谁知他第一晚就野蛮卑鄙地占有了我,第二天就逼迫我接客,稍快快救救我呀!您的女儿:燕琼。
读罢从千里之遥寄来的求救信,龚放南肝肠寸断,心急如焚。老伴闻悉自己的亲生骨肉遭此厄运,痛不欲生,当即昏厥过去。怎奈南国与内地远隔万水千山,夫妻俩抱头痛哭,苦苦思索着解救女儿的良策。
按理讲,龚放南完全可以借助法律的威力,救女儿于水深火热之中。然而,可悲的是他采取了愚昧的手段进行疯狂报复,以致在犯罪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月黑风高,淅淅沥沥的秋雨使人难眠。龚放南从被窝里一跃而起,摸黑匆匆朝村西一座农舍走去。
“文才!文才!快开门,姨父有事与你商量。”
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吱呀”一声,门缝儿中探出一个头来:“什么事呀?半夜三更的。”
“你表妹被张胜利拐到广东去啦!”龚放南气喘吁吁,哭丧着脸挤进屋来。
“什么!你我这不是瞎了眼吗?结识了这么个败类。”龚文才闻听此言,怒火中烧。
“你得给我拿个主意啊!”龚放南急不可耐。
“他无情,也就休怪我们无义!他不是有个女儿在益阳商校读书么,我们何不以她换回燕子呢。”龚文才气愤至极,心生一计。
“好!我们明天就动手。”
益阳商校坐落在市郊319国道旁。五月的校园,繁花似锦,草长莺飞。星期六下午,学校操坪上,在一群嬉戏追逐、蹦蹦跳跳的少女中,有一个端庄秀丽,年约十八九岁的姑娘,她就是张胜利的女儿张琛。去年,她初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从安化山区考进了这所学校,她对自己前途充满幻想,心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然而,姑娘做梦也没想到,两双贼溜溜的眼睛正注视着她的动向。
晚餐后,张琛兴致勃勃地朝市区走去,准备到书店里买几本参考书。刚出校门,只见公路旁停着一辆农用运输车,车内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笑容可掬地向她招手:“张琛!你过来一下。”
张琛抬头一望,愣了一下,眼前这个陌生人似曾相识,就是记不清在哪儿见过。
“不认识啦,我是你爸爸的朋友龚叔叔呀,你爸从广东给你捎回一包东西,随我去拿吧!”年轻人满脸堆笑,用手指了指驾驶室:“上车吧!”
张琛犹豫片刻,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上了驾驶室旁的踏板,透过开着的车门,见车内还有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没等她认清那人的面孔,那人伸出手来,像拽小鸡一样将她拖了进去,农用车一溜烟飞驰而去。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你们要干什么?”张琛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懵了,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两手死死抓住车门不放。
对方掰开她的双手,狠狠地按在座位上,任凭她哭闹。
约摸两个小时,农用车在李昌港乡田庄湾村龚放南家门口戛然而止。第二天,龚放南挟持张琛向广东三水市张胜利的住处发了一封加急电报,并挂了一个长途电适,勒令张胜利火速将龚燕琼送回。
这一招果然奏效。
三天后,张胜利飞快地赶到了益阳。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张胜利刚刚跨进龚家,龚放南举起棍子劈头盖脸朝他打来:“打死你这畜牲!”
张胜利只觉眼前一阵昏黑,脑袋上立即隆起鸡蛋大一个疙瘩。
“龚兄!别……别误会!你……你听我说,你女儿在广东一个厂里打工,这次是她自己不肯回来,你打死我也没用!”张胜利双手捂着脑袋说。
“姓张的!燕子不回,你女儿也休想活命!”龚文才抢前一步,抓起张胜利的衣领,一只手在张的额头上狠狠戳了几下。
“我……我保证把燕子接回来,你们放心!”张胜利一个踉跄,慌忙发誓。
龚放南、龚文才两人对张胜利一阵打骂之后,准备将他扭送当地派出所,但转念一想,家丑不可外扬,燕子还小,名声重要,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胜利许诺,一个星期后送回燕子。当晚便灰溜溜离开了龚家。
一个星期过去,龚放南夫妇望眼欲穿,燕子没有回来,一个月过去,燕子仍杳无音讯,龚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此后,他们还多次要挟张琛接连向广东三水市原张胜利的住址挂了十多个电话,均无济于事。显然张已带着燕子离开那里。龚放南、龚文才恼羞成怒,只好把张琛当出气筒,频频到商校公开骚扰她,并将她父亲的丑闻公布于众。
一时,校园内舆论哗然,闹得沸沸扬扬。张琛在老师、同学面前无法抬头,不能继续就读,只好自动退学,以避开龚家的监视,偷偷跑回了安化老家。
龚家一时失去了牵制张胜利的王牌,顿时怒发冲冠,但又无计可施。龚放南夫妇整天长吁短叹,暗自垂泪。
正当龚家无计可施之时,龚放南又收到了燕子从广东托人发出的第二封求救信,信笺是一张皱皱巴巴的卫生纸,文字很短,但字字浸透着血泪:“爸妈:张贼已将女儿强带到四会县城,每天严加看管,疯狂逼我接客。如不想法救我,女儿定会葬身南国。”
翌日,龚放南的妻子哭哭啼啼找到外甥龚文才,颤颤抖抖地从贴身衣袋里掏出200元钱,给他作路费,求他去广东将燕子找回来,许诺路途一切费用由他家负担。龚文才寻思,孤身一人南下,唯恐不是张的对手。于是,他很快想到了本乡的一帮铁哥们儿:
龚海元,22岁,人称“海马”,此人牛高马大,凶猛剽悍,爱管闲事;
孙界清,37岁,外号“界天师”,此人诡计多端,略通巫道,狡诈善谋;
张德林,21岁,绰号“破罐子”,贼头贼脑,专干偷鸡摸狗之事,不务正业;
龚爱国,22岁,有名的“赖子”,喜惹事生非,好逸恶劳,擅长敲诈勒索;
四人拉帮结派,称兄道弟,沆瀣一气,为非作歹,横行乡里。龚文才找到他们,一阵绘声绘色的“控诉”,哥们儿拍案而起:“安化佬欺负到咱益阳妹头上来啦,这还了得,这事由我们兄弟来摆平!”经过讨价还价,最后龚文才与他们达成“了难”协议:四个人的活动费用全由龚放南负担,事成之后再给2000元酬金。
龚文才带领那四人,冒着烈日酷暑,按照龚燕琼提供的地址,日夜兼程赶到了广东省四会县城。五个人走店串巷,明查暗访,找遍了整个四会县城,仍不见燕子踪影。从一个张的安化老乡口中获悉,张胜利已回安化做四十大寿了。
听到这一消息,五个人随即又马不停蹄地赶回益阳。经过一番精心策划,演出了本文开头那凶残的一幕……
罪孽难了一轮旭日从天边冉冉升起,晨曦洒在烟波浩淼、水天一色的洞庭湖上,映出粼粼波光。
益阳市赫山区李昌港乡田庄湾村龚放南家,审讯已近尾声。
“龚放南!你女儿龚燕琼现在何处?”安化县公安局刑警队长蒋智辉听龚放南陈述完自己女儿的不幸遭遇和伙同龚文才雇人“了难”的经过,心情异常沉重。
“这要问张胜利,是他造的孽啊!如今我女儿还是下落不明。”说到伤心处,龚放南悔恨交加。
“龚文才和另外雇请的四人在哪儿?”蒋智辉目光炯炯有神。
“龚文才已到杨林坳乡他岳父家去了,另外四人住在益阳市桥南煤建招待所。”龚放南眼里流露出忏悔的神情。
案情真相大白,缉拿案犯刻不容缓。一辆警车从李昌港乡田庄湾村驶出,警灯闪烁,警笛长鸣,直奔益阳市公安局。
凌晨6时,益阳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刘和平听完安化县公安局副局长李平互的简单汇报,立即召集20多名干警,周密部署抓捕凶犯的行动。
“兵分两路,火速行动!”刘和平下达命令。
6时30分,刘和平、李平互、蒋智辉率领十多名干警直奔桥南煤建招待所。
“他们四人住201房。”刘和平出示证件,说明来意,服务员迅速翻出登记簿,随即将钥匙递上。打开房门,干警们一齐冲进室内,那四个人还躺在床上酣睡。“嚓!嚓!嚓!”没等龚海元、张德林、龚爱国、孙界清反应过来,一副副冰凉的手铐已扣住了四双罪恶的魔爪……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资阳区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龚国良,带领安化县公安局干警蒋剑辉等很快与杨林坳派出所接上了头,并从户籍本中查到了龚文才岳父的住处。6时40分,干警和治安队员们将一栋农舍团团围住。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龚文才的妻子预感大势不妙,立即推醒身边的龚文才:“快跑!外面有人!”
龚文才连滚带爬翻身下床,来不及穿裤,慌忙打开后门夺路而逃。不料,一支乌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
一起报复杀人、绑架人质的恶性“了难”案,仅用了两天时间,这伙被雇佣的“冷面杀手”便落入恢恢法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