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3月,黔西南地区爆发严重匪乱,半年前宣布起义的黔军各部纷纷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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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四月份,匪患愈发猖獗,叛匪相继攻占了雷山、台拱(台江县)、剑河、黎平、从江、榕江等6座县城。

这些县城隶属第二野战军镇远军分区,时任第17军第50师师长的胡华居,任军分区司令员兼政委。

胡师长审时度势,准备寻找一个将叛匪聚而歼之的机会。

6月25日,机会终于来了,匪首邰昌平召集叛匪3000多人,在台拱县城秘密集结,准备偷袭镇远县城。

胡华居收到情报后,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二野50师两个营,军分区教导团,另外还有三个县大队,总兵力5000多人,兵分三路,于下午五点钟出发,直扑台拱县城。

本来计划天亮前四点钟,三路大军一起发起总攻。可是由于晚上有雾,到了约定时间,只有50师的两个营到达预定地点,并按时发起进攻。

城里的叛匪摸不清底细,开始向城外撤退,结果与正在行军的县大队撞了个正着。

县大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很大,仅十几分钟就叛匪击溃。

这次军事行动共击毙叛匪三人,击伤17人。剿匪部队各参战部队伤亡200余人,非但没有攻克县城,反而搞得士气异常低落。

叛匪气焰愈加嚣张,他们四处出击,所到之处,烧杀淫掠,无恶不作。

在一个名为板凳寨的小村子里,叛匪就杀害了在这里养伤的战士,医护人员,以及无辜群众117人。

几个女兵在惨遭蹂躏后,双腿绑在被掰弯的竹子上,被撕成两片的遗体,由于叛匪的恐吓,在高高的竹竿上足足挂了一个多月。

其他几个县,这种现象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于有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被裹挟其中,7月初,黔东南叛匪人数,已经超过3万人,仅凭镇远军分区,已经无法独立完成剿匪任务。

7月3日,正在川西康定执行剿匪任务的一野62军176师,奉命远征黔西南,执行剿匪任务。

从康定到镇远,相距将近5000里,一路上崇山峻岭,河流纵横,沿途到处都有土匪出没。

出发前,第176师师长蒲大义在战前动员大会上高呼:各参战部队要有不灭土匪绝不收兵的决心!遇到任何困难绝不动摇,逢山爬山,遇河涉水,饿肚露营,坚决忍受,千方百计,完成任务。

第176师的战士们,首先面临的第1个任务,就是抢占大渡河上的泸定铁索桥。

15年前,红军强渡大渡河,守桥的川军,就曾动过炸毁铁索桥的念头。

现在盘踞铁索桥的土匪故技重施,在泸定桥西桥头上,埋设了大量炸药,但是还没来得及安装引爆的雷管,第186师先遣营及时赶到,并迅速排除险情,主力部队这才得以快速通过泸定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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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9日,第186师冒着酷暑,经过一个多月的昼夜强行军,克服了无数的艰难险阻,终于抵达了贵阳。

贵州军区副司令员尹先炳,在南厂召开欢迎大会,他动情的说:热烈欢迎第186师入黔助剿。贵州匪情十分严重,迄今还有21个县,完全控制在叛匪手中。

兵团司令员杨勇,不久前,在返回贵阳的路上,遭遇土匪偷袭,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安全突围,却也足以证明贵州匪患之猖獗。

几个月来,二野五兵团已经损失了6000多人,在剿匪战斗中,兵力使用捉襟见肘,迫不得已,这才请求第186师前来助阵。

师长蒲大义是华北野战军中著名的战斗英雄,太原战役后才划拨给第一野战军建制。

在不到一年时间里,蒲大义率领186师进军西安,然后参加扶眉战役。

在甘青战役中,第186师在乐都地区,为歼灭军阀马步芳、马鸿逵的主力,立下赫赫战功。

西宁解放后,第186师翻越秦岭,岷山,进入川西作战,西康战役结束后,第186师在康定、昌都地区执行剿匪任务。

在不到一年时间里,这个师行军里程达到3万多里,是各野战军中行军路程最多,路况最差的部队,没有之一。

蒲大义有勇有谋,他一眼就看出,黔西南地区剿匪受挫的症结所在,完全是因为6月,镇远军分区剿匪部队集中优势兵力,对台拱剿匪失利造成的。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于是蒲大义赶到施洞,用所部第556团,接替驻扎于此的镇远军分区剿匪部队。

在施洞,还关押着几十个疑似与叛匪勾结的“叛徒”,等拿到确凿证据后,对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实施镇压。

蒲大义却觉得其中疑点重重,尤其是一个叫张明达的,不久前那次不成功的剿匪行动,就是他提供的情报,并在行动中担任向导。

于是蒲大义亲自把张明达请到剿匪前线指挥部。

张明达20多岁,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接过蒲大义沏好的茶水,这个受尽折磨没流过一滴泪的汉子,竟忍不住嚎啕大哭。

据张明达回忆说。1950年的2月27日,那天是正月十一,受台拱县县长王子奎,政委傅秀峰的委派,到孝弟乡担任副乡长,这个乡的乡长就是邰昌平。

孝弟乡距离抬拱县城80多里,距离雷山县城和剑河县城反倒更近些。本来这片区域就是土匪窝子,而孝弟乡处于三县交界处,情况也变得更复杂。

乡长一职更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不到两年时间,先后更换了七任乡长。

张明达虽然年轻,却也善于察言观色。他发现留任乡长邰昌平,对自己相当冷淡。

张明达立功心切,到任后的第2天,他竟然把前几任乡长都集合在一起座谈。大家都畅所欲言,只有邰昌平眉头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3月1日一大早,邰昌明就收拾行李,带着一家老小,给张明达来了个不辞而别。

张明达闻讯后,急忙赶来送行。这才发现前几任乡长,与邰昌平有说有笑,根本就没把新来的副乡长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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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达挺尴尬,邰昌平故作镇定的把他喊过去,说:“你是那边派来的人,我们提防你是正常的,只要你认清形势,我们还是可以好好共事的。”

接着就有人随声附和,说跟着邰昌平,就能飞黄腾达。

邰昌平并不想让张明达知道他的去向,就假意奉承了几句,提前张明达支走了。

临别前,邰昌平这才告诉张明达,乡公所的几支枪,他都带走了,乡公所里的工作人员,都是留任的,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他们。

张明达回到乡公所,几个留任的工作人员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他们找各种借口请假回家,也不管张明达同意不同意,刹那间就走得干干净净,偌大的乡公所里,只剩下张明达一个人。

中午刚过,一个身着便装,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脚步匆匆的进了大门,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人腰里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带着短枪。

这个中年男子很不礼貌,他自顾自的转了一圈,发现只有张明达一个人,就直愣愣的问:“邰县长干什么去了,你是什么人。”

张明达也是一愣,邰昌平什么时候是县长了,转念一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邰昌平叛变了,他这个县长是叛匪任命的。

张明达反应挺迅速,他说自己是邰昌平的表弟,也是他的秘书,邰县长带人下乡去了。乡公所的工作,暂时由他代理并转告。

送信的叛匪也是一根筋,他要求张明达出示乡公所的印章,以及手写的收据。

邰昌平没有带走印章,所以张明达很容易的拿到印章,又写了一份收据。

送信的叛匪,见张明达能用那么大的毛笔,写出如此隽秀的小字,立刻心生崇敬。陪着笑脸说,其实他不识字,识字的先生都是文曲星下凡,定能飞黄腾达,所以还请这个县长秘书以后多多提携。

送信的叛匪名叫方照全,他从贴身的内衣里掏出一封沾有三根鸡毛的信件。信封上用毛笔写着“邰昌平县长亲启”,信封左下角落款“雷山专属佘辉庭缄”。

佘辉庭原来是国民党贵州省第七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黔东南绥靖区司令,手握重兵,1949年11月刚宣布起义,现在位高权重,如果邰昌平的县长职务是佘辉庭任命的,张明达以前的推断就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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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送信的方照全走后,张明达用很专业的手法,不留痕迹的打开了这封密信,才知道这封信是黔东南绥靖司令谢世钦,以佘辉庭的名义写给邰昌平的。

谢世钦以前是佘辉庭的部下,但是在1950年2月,他以守孝为名,回到老家雷山,暗中招降纳叛,据说手下已经聚集了15,000多人,划分为17个纵队及1个独立师。

不久前谢世钦恶人先告状,跑到贵州,哭诉自己是被恶语中伤。但是谢世钦给邰昌平的这封信上,不但写明了武装叛乱的时间,还约定3月28日,集体围攻台拱县城。

还没等张明达决定如何处理这封信时,又有一名叛匪送了一封信来,这个人穿了一件破棉袄,除了短枪外,还带着一把雪亮的柴刀。

张明达虽然以前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从他的衣着打扮上就断定,他是黔东南最著名的悍匪付雷山,他那把柴刀是特殊材质打造的,曾经连杀27名无辜村民,刀上没有沾上一滴血。

傅雷山似乎很不屑这种送信的任务,他丢下信,拿了回执就走了。临走前还问张明达:是不是认识自己。

张明达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付雷山送来的这封信,是剑河县匪县长,“湘黔桂边区绥靖副司令”陈开明给邰昌平的。

信中说,谢世钦以前在番陇堂藏匿了一大批武器,3月5日,由谢世钦的特使郑铸成,给各县平分这些武器。

郑铸成和邰昌平是同学,所以陈开明想通过这个关系,在分配武器时,能够多拿一些。

天色已晚,张明达用电话向县长王子奎报告匪情,但不知为什么,电话始终没有接通。

3月3日天刚亮,张明达继续联系王子奎,谢天谢地,电话终于接通了。

王子奎命令张明达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随后派了一个班的战士,赶往孝弟乡,将张明达接回台拱县城。

80多里山路,接应小分队整整走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到达孝弟乡。

战士们又累又饿,只能在乡公所留宿一晚,3月4日天刚亮,小分队就已经踏上归程,出发前,小分队毁掉了乡公所的电话机,并掐断带走了200多米电话线,使其与外界的联系完全中断。

5日,张明达被隔离审查了整整一天。第2天,他陪同张子奎,率领100多名战士,直奔番陇堂,才知道昨天叛匪已经将藏匿的武器弹药全部带走,据说单是轻重机枪,就有190多挺。

小分队无功而返,自然把一肚子怨气都发泄到张明达身上,认为他这是知情不报,贻误战机。于是对他的隔离审查继续进行。

至于张明达提供的3月28日叛匪围攻县城的情报,不知为何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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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8日,邰昌平、傅雷山各带300多叛匪,对台拱县城进行了猛烈攻击。

守军顽强抵抗,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当天晚上,200多名叛匪,从下水卡和县中学之间的这段城墙上发动偷袭,由于守军疏忽,叛匪顺利地突入城内,随即双方发生激烈的巷战。

天亮以后,守军集结兵力发起反攻,一名叛匪被打死,其他叛匪则趁机占领有利地形,继续与守军顽抗。

守军伤亡很大,弹药也消耗得所剩无几,守军承认,已经无力将叛匪驱逐出去,而县城四周的高地,也悉数被叛匪占领,形势对守军极为不利。

随后几天里,叛匪采用蚕食战术,逐步压缩守军的控制区域。

4月4日,县城超过四分之三的区域,都落入叛匪手中。

就在危急时刻,镇远军分区增援部队及时赶到,将守军营救出来,台拱县城随即被邰昌平完全占领。

此战叛匪被击毙包括匪首何建雄在内共四人,守军伤亡情况不明,只知道数日前奔袭番陇堂的那个连,突围后只剩下七个人。

其实这次县城保卫战失利,与张明达的关系不大,只是他提前的预警情报,没有引起足够重视。所以部队突围时,也把张明达带走了。

台拱保卫战失利后,雷山、剑河、黎平、从江、榕江等县城也相继失守,剿匪部队处境十分被动,排以下规模的小分队,已经无法行动。

到了四月下旬,叛匪甚至敢于直接攻击剿匪部队连级规模的作战单位。

被叛匪俘虏的战士,都遭到令人发指的残杀,剜眼、挖心、活埋,无所不用其极。

剿匪部队继续收缩兵力,镇远军分区司令员胡华居认为,困难是暂时的,只要集中优势兵力,与叛匪主力决战,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消除黔东南的匪患。

6月25日,机会终于来了,邰昌平召集叛匪3000多人,在台拱县城秘密集结,准备偷袭镇远县城。

镇远军分区收到情报后,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二野50师两个营,军分区教导团,另外还有三个县大队,总兵力5000多人,兵分三路,于下午五点钟出发,直扑台拱县城。

一路乘船沿清江河直下,经过台拱县境内宝贡、东南、李子寨等地,在县城东部弃舟登陆。

第2路沿猫坡、坝场、排略、水井寨等地,占领县城以北各高地。

第3路沿榕山、南雄、牛大坪、毛毛坪,然后转向从南石沟出南食堂沿方河直下,占领县城南郊。

三路大军中,以第2路的军区教导团战斗力最强,兵力也最雄厚。

兵力最少的是第3路,只有两个营,但他们奔袭的距离最远,这次任务能否成功,主要是看这支部队能否准时抵达攻击位置。

三个县大队人数不少,可战斗力不强,让他们出现在县城以东,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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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华居对这次剿匪行动势在必得,部队太需要一场比较大的胜利,来鼓舞士气了。

张明达作为向导,跟随第3路军行动,他们下午5点出发,计划于次日凌晨4点,配合兄弟部队一起发起总攻。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三,陆军兵力最少的路途最远,但却是第1个赶到县城的,并于凌晨4点准时发起攻击。

城内的叛匪一阵大乱,开始依靠高大坚固的城墙,负隅顽抗。

紧接着位于中路的军区教导团也投入战斗,他们半路上遭遇暴雨,迷了路,多走了不少冤枉路,所以比规定时间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

在剿匪部队的猛烈攻击下,城里的叛匪担心被包围,于是开始向城东突围,与正在行军中的三个县大队撞了个正着。

县大队的战士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他们连夜行军,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所以顿时被杀得大败。

剿匪部队另外两支部队,从左右两翼包抄增援,却不料县大队已经溃散,叛匪重新撤入城内。剿匪行动以惨败告终。

战后追究责任,张明达不知为什么,又被扣上一顶通匪的帽子,理由很简单,使用他提供的情报,剿匪部队都吃了大亏,而他每次都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听完张明达的陈述后, 第186师师长蒲大义首先肯定了张明达不是叛徒,然后又问他,黔东南剿匪行动,为什么变得如此被动。

张明达有些激动地说了三个问题。第一,对所谓的“起义部队”改造不够彻底,或者根本没有改造。

就拿黔东南最大的土匪头目谢世钦来说,他只不过是黔军的一个保安团长,连杂牌军都算不上。可是他宣布起义后,指着鼻子骂前来改编起义部队的二野五十师黄副师长,说他“这不是改编,是剥夺起义部队将领的兵权”,还大言不惭的要把他的保安团改编为一个师,他要当副军长兼师长。

虽然谢世钦的要求没有被满足,但是“起义部队”中所有军官都被留任。

可能黄副师长还有过别的承诺,最后没有被满足,谢世钦就以此为借口,公开叛变为匪。

第2个问题就是大量留用原来的地方公职人员。

张明达现身说法,讲述了自己在孝弟乡的经历,他说这些留用的地方干部,治理无方,扰民有术,以各种名义派粮派款,对普通百姓来说,这就是换汤不换药,从而失去了对剿匪部队的信心。

第3个问题,就是对被俘虏的叛匪处理不够果断。

叛匪首领利用剿匪部队优待俘虏的政策,一旦发现危险,就宣布投诚,不会受到任何追究。等危险过去就再次叛变,对支持过剿匪部队的居民,痛下杀手。

当地百姓对这些视人命为草芥的匪首,恐惧到了极点,根本不敢帮助剿匪部队。

蒲大义非常认同张明达的观点,并迅速做出了战斗安排。

台拱是黔东南的门户,为了加强台拱的防卫,邰昌平大肆扩充兵力,使得守城兵力达到6000多人。

台拱与东侧的剑河,西侧的雷山,形成一个防御铁三角,台拱位于最突出的位置,一旦受到攻击,剑河和雷山的叛匪,马上可以予以支援。

蒲大义命令第556团从施洞出发,一昼夜强行军160里,奔袭台拱县城。

第557团奔袭并占领160里外的乌洛、羊舍一线,切断叛匪退路。

第554团由凯里出发,向西占领下司、舟溪、南皋,而后奔袭并攻占雷山。

这个作战计划很完美,叛匪总兵力3万多人,其中有近半数,集中在铁三角地区,只要剿匪部队攻占台拱、雷山后,盘踞在剑河的叛匪孤掌难鸣,只能弃城而逃,却被剿匪部队阻住退路,云集在铁三角地区的叛匪将被一举全歼。

残余的叛匪都是乌合之众,战斗力不强,要消灭他们,只是要多浪费些时间而已。

但是这个作战计划也十分冒险,本来劳师袭远就是兵家大忌,另外第186师的每个战斗团,兵力只有2500多人,用2000多人去攻打有着完备防御工事的6000多叛匪,可以说毫无胜算。

可蒲师长却信心百倍,甚至认为用三个战斗团去打一群乌合之众,就是浪费兵力。最后他还补充一条,不允许接受叛匪投诚,对身负血债的叛匪一定要予以严惩。

由于张明达熟悉当地情况,被允许作为向导,跟随第556团行动。

其实张明达对这次行动是有意见的,毕竟两个多月前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这个第556团战斗力再强,还能强得过军区教导团。

埋怨归埋怨,剿匪部队中,没人比张明达更渴望胜利了。

贵州山地多,张明达当本地人,自诩是山地行军的一把好手。可是跟随有“铁脚板”之称的186师行军,才发现自己差得远了。

他是向导,跟随先头部队行动,战士们除了必要的武器装备外,每人还背了一大堆的竹筒。

碰到水流湍急的溪流,战士们可以在5分钟内,架起一座简易的竹桥。

部队一直处于跑步行军的状态,速度平均能达到每小时9公里,吃饭、喝水甚至小便,都是在行军途中解决的,没有一个人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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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将近10个小时的急行军,剿匪部队于9月18日凌晨3点多,抵达台拱县城。

张明达都要累死了,瘫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可是战士们没有休息,他们架起竹梯,悄无声息的爬上城头,解决掉睡熟的叛匪后,城门洞开,剿匪部队没费一枪一弹,就顺利的冲入城中。

枪声骤起,喊杀声四起,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张明达就吃惊的看到,数千被俘虏的叛匪,被战士们押解着鱼贯走出城外,集中在一片空地上。

这里以前是一片竹林,守城的叛匪为了扫清世界,把竹林砍伐一空,现在正好成了集中关押俘虏的集中营。

天亮以后,对俘虏的甄别工作正式开始,可是没有一个匪首肯主动站出来。

张明达再次披挂上阵,径直来到一个俘虏面前,笑问道:“方明全,你还认识我吗?”

方明全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惊讶的问道:“你不是邰县长的表弟吗,孝弟乡的秘书,咱俩见过面的。”

张明达没有理他,又来到一个俘虏面前说:“付雷山,你也来了。”

付雷山是当地著名的悍匪,许多人对他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

付雷山凶相毕露,跳起来准备和张明达拼个鱼死网破。

却被几个冲上来的战士按倒在地,拖出人群,一枪打碎了他的脑袋。

俘虏们顿时安静下来,方明全为了活命,接连指认出王昌荣,王文经等六七个匪首,其中邰昌裕是邰昌平的弟弟。

凡事开头难,贝弗鲁的判刑开始相互指证,仅半天时间,就有600多名大队长以上职务的匪首落网。可惜的是邰昌平不在其中。

几乎与此同时,剿匪部队第556团也攻占了雷山县城,回手谢世钦逃走。

剿匪部队紧追不舍。据当时带路的向导回忆说:部队上北方人多,体力好,曾经5次爬上雷公山主峰,5天5夜没得休息,也没得热饭吃。

10月11日,剿匪部队七连三排,在黄里乡黄里坡的一个草棚里,将饿得半死的谢世钦生擒活捉。全然没有了当初对黄副师长指手画脚的狂妄。

盘踞剑河县的叛匪不战而逃,匪县长石凯,跑到剑河上做了纤夫。

十几天下来就晒得皮肤黝黑,和普通纤夫一单无二。

剿匪部队难以甄别,就命令纤夫夫们就地解散。就在他们转身的一刹那,张连长突然厉声喝道“立正!”

有三个纤夫下意识的双脚并拢,站的笔直,石凯赫然其中。

剿匪行动已经接近尾声,大队长以上匪首3168人,只有邰昌平不知去向。

张明达因为精明强干,被蒲大义留在部队。

1951年2月初,临近春节,台拱县的百姓,给部队送来不少慰问品。为了表示感谢,张明达作为部队代表回到台拱县城。

此时老县长王子奎已经于去年9月去世了,想起他来,张明达不由得一阵心酸。

进门的时候,两个人擦肩而过,他们当时都愣了一下神,似乎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继任的新县长看了张明达的介绍信,笑道:“真巧,张干事与孝弟乡乡长同名又同姓”。

张明达马上警觉起来道:“那人是个冒牌货,他就是大土匪邰昌平”。

邰昌平家住台拱镇,他的妻子和孩子,一直被监视居住,可始终也没有发现邰昌平回家探视过。

而邰昌平也意识到他冒名顶替的事已经败露,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孝弟乡,而是打算取道榕江去广西。结果刚到排羊,就被剿匪部队活捉了。

剿匪部队并不能确定邰昌平的身份,张明达带着邰昌平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及时赶到。

少不更事的孩子,蹒跚着来到邰昌平跟前,抱着腿喊爸爸。

邰昌平泪流满面地跪在张明达面前道:“看在你我同乡的份上,求你一件事,千万别当着孩子的面枪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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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9日,邰昌平、李子平等11名匪首被处决。邰昌平的妻子和孩子,没有出现在现场。

1951年2月20日,第186师胜利完成剿匪任务,共消灭大小匪首5387人,缴获各类枪支共18674支(挺),另外还有电台、马匹、迫击炮等大量作战物资。

第186师将缴获的物资转交给镇远军分区,然后马不停蹄的奔赴抗美援朝战场,继续续写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