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周恩来视察抗日前线,来到新四军军部处理事情。临别的时候周恩来为新四军干部的婚姻之事说了情。
在新四军内部,由于项英抓得非常紧,军部甚至提出过“枪毙恋爱”的口号。对于敢破坏规定的人轻则撤职开除党籍,重则可能军法从事。
对于此事,周恩来并不赞同,他认为对于婚姻并不能够“一刀切”,不能卡得这么死,而是英国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解决,他提出了“258 团”的原则。也就是年龄超过25岁,参加革命满8年,团级以上的干部可以恋爱、结婚。正是在周恩来的帮助下,新四军的许多老同志的个人问题得到了解决。
其中就包括了谭震林。
这一年,谭震林37岁,正是新四军第三支队副司令员。
谭震林生于湖南攸县,1925年参加革命,1926年加入共产党。1927 年秋上井冈山先后任中共茶陵县委书记、红四军二纵队党代表等职。红一方面军长征后,留任闽西南军政委员会军事部部长。抗战时期,任新四军第三支队副司令员、新四军第六师师长兼政委、第二师政委、中共淮南区党委书记。解放战争时期,任华东野战军副政委、中共浙江省委书记、省军区政治委员等职。1983年 9 月 30 日在北京逝世。
多年以来,谭震林一直忙于指挥作战,他的个人问题一直没有时间考虑,所以一直单身。如果不是周恩来,那么谭震林将军的个人问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解决,那么谭震林与葛慧敏这对患难与共的革命伴侣,也许成为陌路人。
葛慧敏,原名田秉秀,安徽蒙城人。1920年出生在一个商人家庭。毕业后来到上海仁济医院工作,由于深受地下党的影响,她积极投身参加革命中。1936年加入了共产党。
抗战爆发之后她弃学从军,到山西临汾八路军学兵处接受训练,之后被派往新四军战地服务团,1938年4月抵达皖南。1939年2月调往新四军第三支队。
19 岁的田秉秀身材修长,五官端正,留着齐耳的乌黑短发,微笑时面颊上还现出两个笑靥,显得格外秀丽俊俏。平时总是穿着灰色军服,打着绑腿,戴着军帽,腰系一根皮带,脚上穿双黑布鞋,出门工作时总是夹着一把伞,肩上挂着一个草绿色布包,包口上缠着一条白色毛巾,要是夏天,还要戴顶小斗笠。
这一身戎装打扮,给这位文雅端庄的少女增添了几分飒爽英姿,显出一副威严气概。
谭震林与田秉秀两个人几乎同时来到中分村。在工作中中,谭震林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稳重能干的姑娘。
有一天晚上,谭震林到涧溪边散步,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水边洗衣服的田秉秀。想起了以前田秉秀教别人唱的那只民谣《洗衣曲》,于是掏出了口琴吹奏起来。听到乐曲田秉秀也不禁唱起来了……
一根棒儿两尺长,
姐在溪边洗衣裳。
红叶子落在溪水里,
咿得儿哟得儿哟,
不知飘落到何方?
哎呀咿得儿哟,
哎呀咿得儿哟。
这歌谣抒发了“洗衣姐”对远方情人的思念之情。田秉秀仿佛自己成为了那个唱歌的人,刚唱了一半,谭震林就走近了她的身边。田秉秀一看见谭震林过来,立马脸红了,拎起水淋淋的衣裳跑了。
谭震林对田秉秀的好感被同志们觉察到了。特委书记问他:“谭司令,她怎么样?”
“不错。”谭震林非常爽快地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看中了!我们找她谈话。”
“别胡来!”谭震林严肃起来:“婚姻不能一厢情愿,要双方都同意才行,莽撞不得!”
特委书记答应了,可是却还是有莽撞的人。
一天,谭震林邀请服务团的同志们吃饭,男女各一桌,田秉秀自然也来了。
两杯酒下去以后,男同志们话就多了起来,女同志们却在一个劲地吃。
这个时候,一个男同志举起了酒杯说:“女同胞们,你们只知道吃,只知道喝,晓不晓得今天喝的是什么酒?”
“谭司令请的酒啊!”服务团的女同志们应声回答。
“这是什么酒?”这个男同志又接着问道。
“这是谭司令和田秉秀的定婚酒!”
“哈哈哈哈……”
谭震林没有想到他们会搞如此恶作剧,赶忙说:“你们不要胡来嘛!”
“谭司令不要不好意思嘛!”
田秉秀看到女伴们正惊讶地望着自己,看到男同伴们得意的笑声,忍不住把筷子一放,跑出了院子,哭了起来。她感觉自己被捉弄了,也觉得谭司令在以权势压人!
同志们找到了她,安慰她,年长一点的章蕴大姐说:“田秉秀同志你不要误会,谭司令请客不是那个意思。即使他看上你了,也得征得你的同意才行啊!”
“你们合计好了,背后算计人。”
“这怎么是算计你呢?是关心你!”
此后好几天,田秉秀再也没有理谭震林。
一周后,谭震林病了,女同志们嚷嚷着要去探望一下谭震林,可是田秉秀还是非常生气:“我不去,你们愿意你们去。”
“你不去,不更叫他们说你了。你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你才大大方方地去看他呢!越是不去,别人越说。你想嘛,是不是这个道理?”
田秉秀这才被劝动,和大家一起走进了谭震林的住所。
这个时候,又有人使“坏主意”,在窗外叫道:“你们都出来,帮帮忙好吧!”
还没有等田秉秀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女同志忽啦一下子全冲出屋,把房门立即锁上。
此时屋子里就剩下了谭震林和田秉秀。谭震林急忙喊道:“都回来,不要再恶作剧!”
然而,大家只是在屋子外面笑,却不开门,屋子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谭震林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些人,尽胡闹,净帮倒忙!”
稍微考虑了一会儿,谭震林继续说道:“秉秀同志,这件事弄成这样,让你受委屈,我很是不安。当然,同志们并无恶意。我对你是有好感,可这要征得你同意,你不同意,我决不会用强迫命令的。”
谭震林又跟她讲了一些自己以前的往事,语气很是伤感,然后用一种诚恳和期待的口气说道:“秉秀同志,如果你愿意,我请你嫁给我。我们奋斗目标一致,感情上能互相体谅、理解,生活上能互相照顾。如果你不愿意,也希望你直接给我答复。我现在不会对你不礼貌,将来也不会勉强你,不会让你为难。请相信我的诚意。”
田秉秀沉默了一会儿道:“能让我再考虑几天吗?”
“当然可以!”谭震林爽朗而高兴地答应。
田秉秀站起身来,红着脸说:“我现在想走。”
“门被锁了,怎么走?”
“我从窗子里跳出去。”
“那你就走吧。”
田秉秀一纵身,真的就从窗户跳出去了……
谭震林锲而不舍,经常吹起自己那把心爱的口琴。以前,田秉秀没有觉得什么,现在却听出了爱情的味道。
1939年6月,两人结婚了,婚礼非常简单,略备几碟菜,几位支队领导在一起小酌一餐,两个人的铺盖合在一起,就算办了婚事。
两人虽然结婚了,可是在大家的印象中却是非常神秘的,大家都不知道两人已经结婚了。直到大家看见经常穿在谭震林身上的那件黑色夹克穿在了田秉秀的身上,还看见两人肩并肩地走在一起的时候,人们才断定他俩结婚了。
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田秉秀在结婚的时候,就明确表示过:第一,不愿让群众知道我们的关系;第二,要照顾政治影响。
对于这场婚姻,用田秉秀自己的话来说:“我不嫌他年龄大,也不是要做‘首长夫人’。我把震林同志作为自己的良师益友。我们是为着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结成了患难与共的终生伴侣。”
关于这场婚姻,还有人向项英打小报告,说是谭震林强行和田秉秀结婚。
项英为此专门找到谭震林谈话。
谭震林向他解释道:“要说一开始,她不愿意是对的,可跟我结婚,她是自愿的。不信可以找她来问问嘛!”
项英说:“你让她写个材料来。如果她不肯写,就是强迫。”
田秉秀痛痛快快地写了,而且还赘了一句:“我已经怀孕了。”
这件事才这样过去。
谭震林和田秉秀在中分村渡过了10个月的时光。晚年,田秉秀回忆这段时间的时候说道:“震林带着四种疾病参加每次战役,一副黄瘦的身躯,谁也难以保证他的寿命能维持到八十一岁又七个月。每当我的驻地离他近的时候,我就设法医治他的遍体疥疮和腹泻,直到治好为止。我看他吐黄黑痰时,心里多么不安啊!可是,他打起仗来忘记一切,勇往直前。他为党、为人民、为军队,是那样忘我的搏斗,根本不顾个人安危。”
“他想吃泥鳅、小鱼,稍有空时,他就拿起脸盆,和勤务兵一起捡泥鳅、抓小鱼,每次还留些给我吃。可惜因工作两地,无法同他一起吃饭,每次我都向他道歉,想起这些情景使我难以忘怀。”
转眼间,中分村的岁月过去了 20 多年。田秉秀早已改名葛慧敏,她和谭震林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和新中国的建设事业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1976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的消息传来,谭震林兴奋地一晚上没有睡着,直到天亮的时候才睡过去,甚至就连自己睡到了地上都不知道,当他被葛慧敏扶上床后,自己都非常惊讶地说:“怎么睡到地板上来了!”
1982年9月,谭震林以80岁的高龄参加了中共第12次全国代表大会。1983年9月29日,谭震林病危。弥留之际,他对守候在身边的亲属们说:“10月1日,我要上天安门和群众见面,支持党中央选出的新的领导班子。”
然而不幸的是,第二天,他就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