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你是在假传圣旨……”
后金天命十一年(1626年)八月十二日晚上,位于浑河的清河温泉处,努尔哈赤的大福晋阿巴亥声,指着皇太极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想不想死,由不得你,这可是先帝的意思。”皇太极冷冷地说道。
阿巴亥听了身子一颤,停止了哭泣,但是她仍不甘心,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皇太极身后的诸位王子,这里面有她亲生的三个孩子,他们掌握这八旗中的三个旗。
她不相信,自己的这三个孩子,能眼看着母亲被赐死而不救。
努尔哈赤临终之死为何要赐死阿巴亥?她能逃过这一劫吗?
这一切,还要从一桩告密案说起。
1620年3月的一天,努尔哈赤的小福晋德因泽匆匆到努尔哈赤的皇宫去,告诉他一个惊天秘密。
“皇上,大福晋经常在深夜偷偷出宫,坐着马车,独自到代善家去。”小福晋德因泽说道。
努尔哈赤听了心里一震,厉声问道:“你所说的可是事实?”
“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德因泽说道,然后她指着自己身后的女人说,“阿济根可以证明。”
“是啊皇上,每次聚会的时候,大福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向大贝勒代善献媚,两个人眉来眼去,在场的人都看不下去……”阿济根补充说。
“别说了,朕知道了!”努尔哈赤突然大吼道。
他接着又对两个福晋说,“今天的事,你们要让它烂在心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二人所说的大福晋,就是阿巴亥。
明万历十八年(1590年),阿巴亥出生于乌拉部都城,她的父亲乌拉部主乌喇那拉·满泰,是海西女真部落的一位首领。
当时的女真部落林立,各部谁也不服谁,整天窝里斗,杀的难解难分。1596年,父亲满泰在一次意外事件中死于非命。年仅6岁的阿巴亥失去了父亲,被自己的叔父、部落新首领布占泰收养,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5年之后,努尔哈赤经过一番激战,征服了这个部落。部落首领布占泰为了活命,把自己年仅11岁的侄女阿巴亥当做礼物,献给了努尔哈赤。
这时候的努尔哈赤,已经41岁,已有7位妾妃。他的儿子爱新觉罗·褚英,也比阿巴亥大了整整6岁。
11岁的女孩阿巴亥还没有发育成熟,但努尔哈赤可不管这些,还是在当天晚上像一头猛虎一样扑向受惊兔子一般的阿巴亥。
受到蹂躏之后,阿巴亥惊恐万状,整天以泪洗面。可是没有一个月,她就习惯了这一切,很快适应了福晋这个角色。她开始想方设法取悦努尔哈赤,以确立自己在其心目中的地位。
功夫不负有心人,仅仅过了两年后,阿巴亥取得了成功,被努尔哈赤册为大福晋。此时的阿巴亥并没有忘乎所以,她牢记一句话——“母以子贵”。也就是说,只有生了孩子,自己的地位才能算是确保无忧。
于是,阿巴亥卯足了劲,打算怀孕。功夫不负有心人,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七月十五日,阿巴亥第一个儿子、努尔哈赤的第12个儿子阿济格呱呱坠地。
尝到甜头的阿巴亥再接再厉,在之后的九年中,阿巴亥为努尔哈赤生下了第14子多尔衮和第15子多铎。
连生3个儿子,让阿巴亥的地位得到巩固。努尔哈赤把她宠上了天,几乎天天都要临幸,让其他妃嫔无比妒忌。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意外。
阿巴亥的叔叔布占泰和努尔哈赤翻了脸,双方变友为敌。
原因很简单,是努尔哈赤要霸占布占泰的未婚妻——叶赫部落一个叫“东哥”的姑娘。努尔哈赤认为,在此之前,我已经将自己的侄女额恩哲给了你。现在你布占的未婚妻给我是买卖公平,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可是布占泰认为努尔哈赤不厚道,是夺人之妻。于是,二人反目成仇。结果,他根本不是努尔哈赤的对手,很快被对方灭掉。
布占泰不但是阿巴亥的叔叔,还是她的养父。努尔哈赤的女人们就此认为,阿巴亥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谁会让仇人的侄女睡在自己身边?
接下来的过程让她们绝望。阿巴亥凭借着自己的智慧,牢牢地抓住了努尔哈赤的心,稳坐大福晋的宝座。她所生的三个儿子,也掌管了八旗军队中的三旗。
随着时光流逝,努尔哈赤也年过六十,不得不考虑后事。他曾经有打算,自己临终的时候,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阿巴亥交给大贝勒代善,意即让他们结为夫妻。
你没有看错,当时的后金跟之前的游牧民族一样,有“父妻子继”的传统,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一种吧。
对于父亲的想法,代善心知肚明。他不由得对小妈产生了浓厚兴趣,暗地里想入非非。阿巴亥也明白代善可能是努尔哈赤的继承人,也就跟代善慢慢走近。二人眉来眼去,甚至开始暗度陈仓。
不巧的是,他们的行为被小福晋德因泽和阿济根告密。努尔哈赤得知之后,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将奸夫淫妇千刀万剐,我现在还没死,你们居然就敢玩这套?!
想来想去,他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还是要低调处理此事,把这口窝囊气生生忍了下来,对二人未予严厉追究。但从此阿巴亥也失去了宠爱,被打入冷宫,生活在太子河一个小木屋里。
聪明一世的阿巴亥为何要这样短视,自毁前程?
有一种说法是,阿巴亥知道代善将为接班人,为了自己的3个儿子,她要提前布局,亲近代善,好让儿子们获得照顾。
作为一个母亲,她的想法和做法也都可以理解,真是用心良苦。
后金天命十一年(1626年)八月,努尔哈赤的大福晋阿巴亥突然接到一道圣旨,让她到清河汤泉去,努尔哈赤要见她。
接到圣旨,阿巴亥眼皮直跳,她有种预感,努尔哈赤怕是要出事。
她的猜测没有错,此时的努尔哈赤已经68岁,生命之路俨然走到了尽头。这年正月,努尔哈赤亲率八旗全部主力去攻打孤城宁远,不仅没有如愿攻下,反而被袁崇焕的“红衣大炮”给狠揍了一下,身负重伤。虽经过全力救治,始终没有康复,还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尽管如此,努尔哈赤没有休养,而是咬紧牙关,拖着“病体”继续征战。
八月,努尔哈赤伤情恶化,在叆鸡堡(今辽宁省沈阳市于洪区)一病不起。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便下令让阿巴亥过来。
与此同时,四大贝勒(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也齐聚叆鸡堡,准备接受遗嘱。
阿巴亥的三个儿子,也接到命令,日夜兼程奔向叆鸡堡。八月十一日,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努尔哈赤的生命走到尽头,享年68岁。
紧接着,发生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34岁的皇太极宣称,努尔哈赤临终留下遗言,指定让阿巴亥殉葬。闻听消息,阿巴亥哭喊着说:“不可能,圣旨是伪造的。”
奈何皇太极言之凿凿,阿巴亥的三个儿子虽然不愿意接受这一结果,但哥仨手中没有带一兵一卒,年纪又小,说话没分量,自然也爱莫能助。
阿巴亥一见,不由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第二天,阿巴亥自尽,年仅37岁。——后支吾不从。诸王曰:“先帝有命,虽欲不从,不可得也。”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是阿巴亥的聪明害了自己。
她精心布局,傍上大贝勒,反而害了对方,也害了自己。努尔哈赤那么多儿子,为何出面的是皇太极?
因为他已经成为各方认可的接班人。当时掌握兵权的是四大贝勒,大贝勒代善因为跟小妈有染,失去接班资格。而代善能力最出众的两个儿子岳托和萨哈廉也劝说父亲接受现状,支持皇太极继承汗位。
二贝勒阿敏是努尔哈赤的侄子,他自己没有继位的可能性,也表示支持皇太极。
三莽古尔泰即便不服气,胳膊也拧不过大腿,无法以一敌三,只好跟着投赞成票。
如果努尔哈赤要想皇太极成为接班人是事实,就必须让阿巴亥跟随自己殉葬。而皇太极即位,要想坐稳江山,也必须清除阿巴亥。
爷俩都心知肚明,这个女人能力不低于吕后、武则天,再加上有三个出类拔萃的年轻儿子,而且她还和代善关系不正常。一旦她愿意,未来必将会掀起惊涛骇浪。
她的存在,有大概率会让八旗陷入争斗之中,对后金的稳定产生致命的影响。因此,无论是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都希望这个强势的女人从世界上消失。
到底是努尔哈赤授意还是皇太极曲解害死的阿巴亥,寻找始作俑者已经不重要了。阿巴亥本来是有希望成为武则天第二的,武则天不也是跟太子有染,之后逐渐登上大唐政治舞台的吗?
只可惜阿巴亥性子急了点,机关算尽,却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留下终生遗憾。
参考史料:金梁著 《满洲老档秘录》《清史稿·太宗本纪》《大清太宗文皇帝实录》《清史稿· 列传一·后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