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救了一个罪奴,他辱我清白,杀我血亲。  
 “小殿下,随孤入宫吧。”
 他一双眼薄凉,银甲上还散发着浓烈腥气,身边站着杀我父兄的仇人。
 我冷冷一笑,“许孟昭,我只恨当初没能亲手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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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里头这位怕是熬不了多久了,今儿个除夕,不如我们进去享受享受?”
 “可毕竟是前朝帝姬,若陛下追究起来……”
 “呸!这一关就是两个月,哪有人管!你们要是怕,便别来吃肉!”
我躺在阴冷潮湿的柴房里,却是突然被惊醒了。
 我本是大越朝唯一的帝姬。
在本该被册封为皇太女的那一日,被一介罪奴给玷污了。
我将他关到暗牢里,折磨了两天两夜后,丢到了乱葬岗。
三年后他兵临城下,夺我江山,囚我两月,还故意选我和他留情时的住处。
 这三年里,他应是恨透了我的。
“吱呀”一声,来人蹑手蹑脚的,却对上我黑白分明的眼。
 “你都听到了?”
 曾经也是在此处。
 许孟昭红着眼说,我喉咙处漫出的声音,像世间最柔情的夺命刀。
 若当时。
若当时真要了他的命,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吧?
可我仍不信我舍得下手。
 许孟昭也不信,我从未对他起过杀心。
 2
 “要是乖乖配合,等会我就不让他们来了,毕竟你这身子娇气。”
 男人肮脏粗糙的手扒了上来,目光兴奋得像贪婪的豺狼。
 我微微转动指间铁戒,正打算动手时,却忽地瞥见门口一截熟悉的衣袍。  
 彼时在宫中过得困苦时,许孟昭总能尽力顾着我。
 如今一门之隔,他冷眼旁观我的灾难。
 我没再言语,却忽地感受到一股温热袭来……
 3
 我曾惦记了许孟昭七年。
那时他也不过一介瘦弱少年。
明明仅大我两岁,看起来却比表兄还要成熟稳重,而且,也生得比表兄还要好看。
他本叫孟昭,是前朝贤王的后裔,后改冠母族的姓氏。
皇爷爷当时恐被世人指责太过残暴,一念慈悲,便留下了他们这一脉。
自他开蒙起,便被带走学伺候人的本事,当贵主身边的奴仆玩物。
皇爷爷说,只要不被玩死就行。
他不知前朝恩怨,不见生母,便永远是我大越朝的奴。
可谁曾想多年以后。
我皇爷爷一手从他孟家夺来的大业,终究是被一只复仇的兔子,啃了个干净。
这个异姓奴将我皇爷爷的尊严踏在足下,手中银龙剑几个起落。
 “慕老头,这个报应你可还满意?”
 而我也被他关了起来。
 4
 我睁眼时。
人已经不在柴房了。
我茫然想了许久,才忆起在我准备对那守卫动手时,他死在了我面前。
我素来体弱晕血,登时就没了意识。
“你醒了?”
 闻言,我心头狠狠一跳。
 是许孟昭来了。
他有一副极好的皮囊,如今龙袍加身,陌生而俊美,再也没有半点以前的落魄模样。
我偏头不语,只想着昏迷前瞧见,他穿的明明是最下等宫人所着的玄色布衣。
三年前他穿着那身衣裳承受我的酷刑,亦是那粗糙的布料,在情乱时扎得我身上红了好几处。
“慕云瑶,你如今竟连一句话都不愿同我说了?”
见我这般不理睬的态度,许孟昭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薄怒。
三年不见,他的脾性确实变了许多。
明明差点遭受厄运的我,如今成为阶下囚的也是我,他坐拥天下,复仇成功,却是同我置什么气?
许孟昭看我良久,终究是败下阵来,一声轻叹,“阿瑶,我知你当初那般折磨我,其实是为了保护我,若非是你亲自动手,我万万不可能留那口气的。”
“我差人关着你也是想佑你安危,一切都是做给旁人看的,若不然,定会有人要除掉你。”
“阿瑶,你理理我好吗?”
许孟昭的声音依然冷硬,可刻意放柔的语气恍若从前。
我还以为他一直不信我,恨我入骨呢。
原来没有啊。
我缓缓从华贵的木床上坐起,轻轻一笑,“许孟昭,我后悔了。”
若我当时在宫里没有心软救他,他被烧傻了,或者烧成了哑巴。
 也好过后来谋逆造反,害我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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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那是七年前。
我自幼被人看轻,生母只是一介侍花宫人。
所以哪怕我是大越朝里唯一的帝姬,依然从小受尽冷待,母妃更是对我非打即骂。
“慕云瑶,若你争气的话,就去将你父皇找来啊!你怎么不去!”
母妃恨我是女子身,恨我不够讨人喜欢。
更恨我……同她一样不争气。
我攥紧了拳头,揉揉眼睛,“母亲莫气,阿瑶这就去。”
不是不会哭,亦非挨的打不疼。
只是习惯了。
我在皇后的钟粹宫里等了许久。
嬷嬷特地将我带到了鹅卵石上站着。
大冷的天,呼吸都快要被冻住了,一双脚也被硌得生疼。
“陛下如今没空,殿下请回吧。”
天光彻底被吞噬殆尽时,嬷嬷赶我走了。
我轻轻点头,“嗯,有劳嬷嬷。”
那嬷嬷嗤笑一声离开,“这奴婢生的,果然是个软骨头!”
 她不怕我听见。
 几个宫人从我身边路过时,我第一次见到了许孟昭。
 他被人架着,身形清瘦,脸上布着淤青,一双眉眼出奇的好看。
 我不自觉地跟了过去。 
 便看到他被人像丢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 
 “真是个倒霉玩意!大晚上的还连累我们!”
 话毕,那太监还撒气般地踹了地上那人一脚。
我静静看着,心头怒火腾生。
“放肆!”
我头一回发脾气。
小小的拳头攥紧,身上还不觉发着颤。
“奴才见过殿下。”
那两名小太监不情愿地行礼。
我定睛一看,这小少年与我年龄相仿,若我不是帝姬,想来与这少年相比,只会过得更差吧。
“救、救我……”
他的声音如蚊呐一般。
双眼虚弱地闭着,瞧着是病了。
我想起儿时遇到的小白猫,也是奄奄一息地躺在我面前,我将它带回宫里,却被母妃扔了出去。
“这小奴才是要送回去的,倒是惊着殿下了,奴才这就带人走。”
那两人作势就要离开。
我却忽然下定了主意。
“放下,我要他。”
我磕磕绊绊地说出这句话。
毕竟在此之前,我从未张口要过任何东西。
小太监眼珠子一转,就露出一抹奸猾的笑来,“行,只是殿下当心些,别给他玩死了,毕竟是太上皇下过令的。”
 我前头还有两个哥哥,向来斗得厉害。  
 我虽避其锋芒,深居简出,却也知这高高的宫墙下,是一个怎样吃人的斗兽场。
连小太监都以为,我是要欺凌比我更弱的蝼蚁。
我倒也不解释,只问:“他叫什么名字?”
太监回:“许孟昭。”
 6
 因我偏着头。
所以看不见许孟昭眼里浮起浓重痛色。
“阿瑶,你当真对我再无……丝毫情意了么?”
 说起‘情意’时,许孟昭的声音都在抖。  
 饶是四年前他生母病逝时,他都没有如此情绪波动过。
可我仍觉好笑,“你我之间,究竟曾有过什么?”
“陪伴?还是欺骗?”
我终是鼓足了勇气对上他的眼,“许孟昭,你明明知道我最在乎表兄一家,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我母族虽不显,却也都是忠良正义之辈。
幼时姨母一家照看我多年,姨夫本就有旧伤在身,若非是为护佑我这个‘皇太女’的江山,他不会再次出征的。
结果在同叛军这一年的征战里,表兄一家死的死,伤的伤,只剩表兄孑然一身。
 许孟昭明明知道我的一切,却几乎要毁了我的一切。
 我心痛如绞,“你叛乱杀人时都不曾考虑过我,如今这般模样,却是想在我面前装什么!”
7
许孟昭如自嘲般抿起一抹弧度。
“阿瑶,你那两位兄长本就该死,至于战场局势千变万化,累及你姨夫也实非我所愿,我已经尽量想要保全了,可还是做不到……可大越朝早已腐朽如枯骨!就算没有我,脚踏这皇城的也会是别人。”
“更何况,这江山本就是你皇爷爷欠我孟家的!这一点上,我无悔也无愧。”
他说得倒也不错。
我的皇爷爷和父皇都并非明君,父皇更是残暴无度。
在位这二十五年里,搞得百姓怨声载道,所以父皇才在皇爷爷的威压下,早早立了储君。
而此番王朝覆灭,也是大势所趋,就像孟氏皇朝倾倒一样。
当真细算下来,我慕家对孟氏所为确实更为过分,手上沾染的鲜血更多。
可是……
“如你所言,我慕家天下本就岌岌可危,谁都可以夺去,但那个人是你,我便迈不过去。”
“还有我的父皇,他将你交予我处置,何尝不是心存了一分善念?”
“他确实不是个好皇帝,不是好父亲,可先前刺客来袭,亦是他生生为我挡下一箭!”
话至此处,心口处传来阵阵钝痛。
我朝武将稀少,父皇又喜好意气用事,御驾亲征,没两月的功夫就受了伤被送了回来。
本来伤势都渐好,本来都有力气同我吃一顿难得的家宴。
结果意外来袭,父皇替我去死了。
他合眼之前,只深深地看着我,说了声“对不起”。
我渴盼了十八年的父女亲情。
 终于是姗姗来迟,一瞬却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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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许孟昭见我神伤,手虚虚一抬似是下意识地想安慰我。
转瞬却又放下。
“这件事我会查明白,给你一个交代。”
我却只觉得好笑极了。
“我是皇太女,你说于公于私,谁最想让我死?许孟昭,你真觉得我是个蠢货废物么?”
许孟昭面上一抹慌乱,“我没有!阿瑶,此事……”
许孟昭眉眼生得惊艳,唇色却偏淡。
他动了唇瓣,却说不出话来。
我胸口堵得难受,“是慕雪泠派的人,这事你知道么?”
许孟昭的眸色一瞬幽深。
我和他相识多年,自是能窥破他的心思。
“知道……可我当真也是被她骗了!”
这便是他给我的答复。
也是,不仅是他,连我都没料到。
宫里守卫森严,想要安插一枚暗棋并非朝夕易事。
慕雪泠也并非突然之间变坏的。
她应是早就留了一手。
 “许孟昭,你脏了。”
 “你靠着那样的人夺来这天下,你脏了。”
那一霎。
许孟昭整个人都丧了下来,好像又变回了以前的潦倒模样。
他说,“阿瑶,我没得选……无论是我的出身,还是再给我生机的慕雪泠。”
“我若早知她对你怀有杀心,我宁死都不会与她为伍!”
我闭了闭眼。
 那又如何呢?
 他对我的感情,又到底是几分真心,几分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