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两军交战,丞相程煜用我当人质,换回了被擒的忠臣之女。

有人问他:“三公主不是最喜欢你吗,为何要选她?”

他淡声:“想清静清静。”

三年里,我在敌国受尽非人折磨,程煜终于想起接我回来。

再见面,如他所愿,我已不愿再靠近他一分。

可他却悔了,让我再爱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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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敌国做质三年后,我被接回天齐皇宫。

重新踏入从小到大居住的揽云殿,我觉得一切恍惚又陌生。

“殿下可要喝杯茶暖暖身子?”

正发呆,一个侍女突然递了一杯热茶来。

茶杯比想象中烫,我手一抖,差点掉在地上。

“对不起。”我将杯子放到桌上,小声道,“我有些拿不稳,先不喝了。”

谁知“扑通”一下,那侍女居然跪了下来,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公主殿下,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奴婢没试好茶水温度!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公主殿下不要罚奴婢!”

我愣住。

此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何事喧闹?”

浑身血液在瞬间凝固了起来,我木然转头,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程煜,我曾经无比喜欢的人,三年前将我送到北厉的人。

“都下去。”目光在那侍女脸上停留片刻后,他摆手。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二人。

“我将你接回来,是因为你这三年已经学会了规矩。”他背对着我,声音透着熟悉的冷漠,“没想到三年了还是如此妄为,不知道……”

“我知道。”

他愣住,转头看我。

“我知道的。”我重复道,“我会听话,不会再犯错。”

空气安静。

“没了?”他问。

我愣了下。

还要什么?保证吗?

如今早已不同往日,皇兄薨逝后,司马皇氏,甚至整个天齐国都在程煜的掌控之下,他还觉得我能如何妄为?

也许是怕我针对凌采频吧。

毕竟,当初程煜是为了换回她,才将我送过去的。

“我保证,安分守己,不打扰宫中任何人。”

虽然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显然这个回答令他满意。

“没想到在北厉待了三年,起码言语上倒是规矩不少......”他抬脚走近。

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我立马瑟缩着后退了一步。

“丞相大人日理万机,不必在我这里耽搁时间的。”

“叫我什么?”他皱起眉来。

四目相对,我熟悉这个眼神,是他不高兴的证明。

我不知他到底想要什么答案,毕竟我再不可能叫他“阿煜”,他也不会允许我再叫他“阿煜”。

而除了“丞相大人”,我已想不出更尊敬的称呼。

可他却还不满意。

我低敛着眼,结结巴巴,“丞相大人想,想让奴……我如何称呼,我便如何称呼。”

一不小心,差点将在北厉自称“奴婢”的习惯又带了出来。

毕竟在那里,我若不自称奴婢,就会被那个三皇子打得遍体鳞伤。

空气似乎又安静了好久。

“累了?”他盯了我半晌。

“也确实,你舟车劳顿,是我考虑不周,”他上前一步,抬手将我头上的珠钗扶正,“一路上头发都乱了,早些休息吧。”

走到门口,他又突然回头。

“你的手,”他的目光下落,“是不是在路上冻伤了?我让他们拿好的冻疮膏来给你。”

2

我的手其实并没有冻伤。

这是过去三年落下的病根,遇到太烫的东西,便会变得通红。

我是天齐三公主,小名“阿灵”,是父皇的老来女。

从小我就被捧在蜜罐中长大,父皇和皇兄都宠我,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这宫中的“小霸王”。

可我却喜欢上了那个年轻有为的丞相程煜。

第一次见到他后,我便满心满眼都是他。

我为了他,放下公主的身段,给他绣荷包,写诗,洗手作羹汤,天天追在他身后,期待着爱意可以打动他。

可不曾想,这份爱意,却是我悲剧的开始。

三年前,皇兄突发急症薨逝,年仅十岁的太子继位。

而同时,凌采频作为凌大将军之女,偷溜到北厉游玩,误杀了北厉三皇子妃,引发两国征战。

凌采频被迫成为人质,困于北厉。

最后交战虽是天齐占了上风,可凌将军却为国捐躯,死前的遗愿,是能将凌采频安全接回。

林家三代忠臣,丞相程煜作为主和派,代表天齐去和北厉谈判。

谈判的结果,便是用天齐的公主换凌采频去北厉做质三年,两国重修旧好。

知道被选中的那天,我冲去找程煜,却隔着门板,听到他和别人的交谈。

“三公主不是最喜欢你,你为何要选她?”

他淡声道:“太吵了,想清静清静。”

我的脚步一下子顿住。

“而且,凌采频对我有恩,当年那场乱战,我身负重伤,是她救的我。”

我一下子推开门,冲了进去。

“阿煜!不是她救的你,是我,是我救的你啊!”

当年,程煜作为军师出征,中了敌军埋伏,是我装病一个月,想尽办法偷溜出宫,寻到他,将他救活。

那时我总想着,救活了他便是好的,并不想挟恩图报,用救命之恩让他喜欢我。

更怕那时本就病重的皇兄生我私自离宫的气,便一直没对别人说过此事。

谁知,他却将救他之人误以为是凌采频。

四目相对,我满怀期待,他的眸中却升起一丝厌恶。

“公主殿下当真是没有一点端庄持重之姿,”他看着我冷冷道,“你自小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却一点不愿为国分忧尽微薄之力,如今居然还妄占他人之功。”

“不是的,当初真的是我去救的你,你相信我,当时是我瞒着皇兄偷偷出宫……”我着急解释。

“凌采频乃将军之女,巾帼豪杰,能救本官是她的本事。”他根本不听我说,“公主殿下什么都不会,拿什么救的本官?”

他冷笑道:“殿下爱编故事,也别将本官当傻子哄。”

3

于是,我被程煜送到了北京做质。

我到北厉后,三皇子将丧妻之痛全部发泄到了我身上,直接命人将我扔到了水牢。

直到天齐再度来使,他才将我放出来。

而代表天齐出使北厉的,居然是凌采频。

她回到天齐后,程煜力排众议为她一个女子谋了官职。

我偷偷写了一封信,上面写了我在北京的实际遭遇,请她交给程煜。

凌采频收到信后,笑盈盈地和我说:“殿下放心,我一定转交程大人。”

我也曾憧憬过,程煜他看到信后,知道北厉背信弃义,会接我回去。

可谁知,我并没有等来接我的马车,却等来了三皇子的怒火。

那天,我被打得奄奄一息,他掐着我的下巴狠狠道:“你还敢递纸条?你以为是谁让本王如此待你的?

“你被送来的第一天,程煜就让凌采频转告我,你就是送来让本王发泄的。

“他让我好好地教教你,什么叫做听话。”

一道道鞭子抽了下来,我伤口火辣辣地疼。

我才知道,原来程煜是这般讨厌我的。

我明明那么喜欢他啊。

我为了他学天绣,十个指头扎了个遍,只为能给他绣一只世上最好看的荷包。

他胃不好,时常因着公事熬夜,我便亲自去小厨房给他做暖汤,守着炖一夜。

知道他喜静,我尽量收了自己爱玩爱闹的性子,给他磨墨,陪他看书写字。

那时,连皇兄都嫉妒他,说我对他太过上心。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只求他能看我一眼。

他不喜我,烦我,告诉我,推开我便好了啊。

可他并没有,倒头来却因为嫌我烦,用如此手段惩罚我。

北厉皇宫惯会折磨人,他们有一种秘药,涂上剧痛不已,却能愈合伤口不留疤痕。

这样,宫中之人根本拿不出被虐待的证据。

于是,我在不断被打,受伤,涂药,再被打的绝望日子里,逐渐学乖。

我忘记了自己是公主,乖乖自称“奴婢”,成了三皇子的洗脚婢。

三皇子心情阴晴不定,只要不高兴抬脚就会踹向我心窝。

为了被少打一些,我学会了在三皇子发怒时先自扇巴掌,学会了如何主动卑微地讨好人。

三皇子对我的变化都很满意。

他夸我是一只听话的小狗。

我本来以为,程煜永远都不会来接我了。

可谁知,三年后,他却派人来,将我接回了天齐。

4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看似无暇的肌肤下,内里早已溃烂不堪。

甚至因为手指被打断过,又没有得到好的治疗,我根本就拿不稳东西。

我不知道程煜将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接回来做什么,也许是因为我身为一个公主,可以作为礼物再送给别人?

又或许他知道那三皇子将我驯服得已极听话了,所以好奇想看看?

但都无所谓了。

反正我这身子,已经活不了多久了。Ꮣ

一夜无梦,第二日一早,侍女打开衣柜。

“今日有接风宴,殿下想穿哪套衣服?”

柜中衣裙,都是我以前常穿的颜色。

我随手指了件淡绿色的,“就它吧。”

谁知那侍女却没动。

“殿下有所不知,”她轻笑,“凌小姐惯爱穿绿色,殿下还是不要惹凌小姐不高兴的好吧。”

衣柜中凡是亮色的,侍女皆说是凌采频喜欢。

言外之意,这些衣裙,我并不能穿。

我知道,这些侍女皆听命于凌采频。

她虽不是司马皇室,却和程煜一样住在宫中。

当今陛下尚未娶亲,宫中事宜程煜便全交由她负责。

正如第一日那“巴掌”的诬陷,正如今日的刁难,以后定皆为常态。

天齐宫装本就繁复难穿,侍女不帮忙,我自己根本穿不了。

我默了下,从箱子中拿出一套灰色的简单衣裙。

几个侍女瞥了一眼,便结伴去门外嗑瓜子。

我自己将衣服穿好,走了出去。

到了大殿,程煜一看到我,便皱了眉头。

“不是给你送了四五套衣服吗?”他不高兴道,“大好日子,你这穿的是什么?闹什么脾气?”

“阿煜你别怪公主呀,”坐在下首的凌采频立马笑道,“这料子看着是北厉的,看来公主是想念北厉了呢。”

程煜怔了下,立刻冷眼看了过来。

“只是……”凌采频突然指着我衣裙的带子,“殿下这带子系得这般松,在咱们天齐,总归是不大好呀……”

在场的不乏世家贵女,皆窃窃私语。

“这是北厉的穿法吧?”

“在咱们这里,勾栏女子都不如此穿呢……”

程煜的面色愈加铁青。

我的手上使不出劲儿,确实系不紧。

可我若是如此说,肯定会被程煜说是“找借口”“矫情”。

毕竟,他从来都不信我。

在北厉的经历已让我养成了认错的习惯,我立马跪下,轻声道:“是我的错,扰了诸位的兴致,我这就回去。”

话音一出,整个大殿都安静了。

我知道她们在惊讶什么。

若我还是那个被皇兄捧在手心的三公主,定是不会忍下这气的。

可我早就不是当时的我了。

也早就没有人将我捧在手心了。

上首半晌没了声音,年轻帝王紧张地看了眼一旁的程煜,不敢做声。

我想不说话应该便是默许,自己更应该自觉些,便起身缓缓往殿外走。

谁知身后却传来一声冷喝。

“站住!”

我回头,正要重新跪下,程煜已经走了下来,一把将我拽了起来。

身上松垮的带子被他一下子系紧。

“谁让你走了?给你接风,过去坐着!”

说实话,以前的我,确实极好热闹,最喜欢参加宴会。

但现在,我却很害怕这样的场合。

因为在北厉,三皇子会带着我参加宴会,而他一喝醉,就会以打我为乐。

宴会上,我沉默地吃东西,喝茶,只盼快点结束。

可程煜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甚至几次凌采频找他说笑,他也不过淡淡回句“嗯”。

视线瞟到我这边,总是冷冷的。

我心中泛起担忧,果然,不一会儿,惩罚便来了。

在程煜的示意下,很多人都来找我敬酒。

大殿准备的是烈酒,我因着在北厉常吃馊饭,胃早已脆弱不堪,这些酒灌下去,怕是命都要去掉七八分。

可我不能拒绝,因为即便拒绝了,只要程煜一个眼神,我便不得不喝。

想着反正喝不喝都活不了多久,我便一杯接一杯地喝。

有人夸赞我:“公主好酒量。”

我以前确实挺爱喝酒,有一次还闹过笑话,跑到程煜暂歇的院子里,大声对他喊我喜欢他。

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很烦我了吧。

胃里开始灼烧一般疼痛,这时,凌采频端着酒杯,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我才是那个应该好好敬殿下的人,感谢殿下当年主动替我去北厉做质。”

人群中立刻便有了赞美之声。

“不愧将门之后,知恩图报。”

“凌小姐乃吾辈楷模也。”

“咱们喝三杯,怎么样?”她笑着为我倒满。

我看了看程煜,他没说话,算是默许。

可我却真陪不了她三杯了。

两眼一黑,我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5

再次清醒时,我已回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屏风之外,有熟悉的人声。

“如何说?”

“殿下这身子,是不能饮酒的啊,这次还好及时,下次再这么喝,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啊……”

“怎么会不能饮酒?”程煜的声音听着有些意外,“她之前明明很爱和人喝酒。”

“这……下官也不知道,但殿下的症状,有点像经常挨饿之人,总之确实再不能吃刺激之物了。”

一时安静。

“北厉和我们饮食习惯不同,估摸她在那里挑食得厉害,将自己胃口搞坏了。”程煜的声音淡淡的,“毕竟她一向任性。”

我嘴角轻扯了下。

是啊,他一定不知道,我有次饿得不行,还和三皇子的狗抢过吃的。

那狗狠狠地咬了我的胳膊,三皇子后来给我用了秘药,我疼得晕死过去,生生去了半条命。

过了一会儿,医官离开了,程煜走了进来。

“时隔三年,你倒还能成为宴会闹笑话的那个。”

“扰了大家兴致,对不起。”我轻声说。

“以后不能喝便早些说。”他淡声道,“若因喝酒死了,岂不更让人笑话?”

呵呵。

难道我一个公主,因为喜欢一个人而落在如此田地,就不是笑话了吗?

“知道了。”

空气重回沉默,半晌,他突然说:“这次回来,你话少了很多。

“以前的你,在宴会上都有说不完的话,和我在一起时更是。”

“少说话,不惹人烦。”我轻声说。

“我记得有次我去江南公干,两月后回来时,远远便看到你站在宫门口等着,甚是扎眼……”他轻笑。

“那时候不懂事,给大人添了很多麻烦,以后一定不会了。”

他的笑容僵在嘴角。

“分开三年,你没什么要和我说吗?”半晌,他又道。

我愣住。

说什么呢?

说在他的授意下,那三皇子如何折磨我生不如死吗?

或是告诉他,我其实活不了多久了。

然后像以前一样,得他一句“编故事也别把本官当傻子哄”。

我早就学乖了,并不会期冀他相信我一分。

毕竟希望越高,代价越大。

于是我摇了摇头。

“再过两月,是我生辰,之前你送的那个荷包破了。”他突然道。

我愣了下,抬头看向他。

我不知他说这是什么意思。

“是我技艺不精,当初绣得不好,大人再寻个好的用……”

“宫中没有会天绣的绣娘。”他打断,两眼看着我。

“可……我的手已经缝不了东西了……”

“不过一个冻伤而已,过一阵子会好。”他淡声道,“只是你想不想绣。”

“送别的可以吗?”我是真的绣不了。

谁知他目光却一下沉了下来。

他起身。

“除了荷包,你觉得自己还能拿出什么令我开心的东西?”他淡声道,“司马灵,在北厉待久了,你是不是连自己的心都丢了?”xᒐ

6

我知道,他想要我绣的荷包,并不是因为喜欢我。

而是因为他不可忍受被忤逆。

我以前讨他欢心是因为喜欢他,而现在,却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些。

鸳鸯太复杂,我绣不出来。

可若是简单花草,或许可以试试。

只是如今绣一针一线都太过艰难,为了赶上程煜的生辰,我只能整宿不睡觉。

谁知这天夜半时分,窗外突然传来声响。

我吓了一跳,打开窗,却被一个蒙面人一把捂住了口鼻。

“是我。”那人在我耳边轻声。

我愣住。

“阿璟?”

“阿灵。”他笑着扯下面罩,“我终于找到你了。”

7

阿璟,是我在北京唯一的朋友。

那时,我被三皇子折磨,不堪其辱,半夜上吊时,被他救下。

他陪我聊了一整晚,我知道了他其实是北厉前太傅之子,因为父亲犯罪,被连坐施了宫刑,成了宫中太监,受尽折辱。

他的处境并不比我好多少,却总是在帮助我,鼓励我。

成了支撑我在那黑暗中活下去的光。

当初,他本来已经做好了两人一起逃离北厉皇宫的计划,可谁知计划还未实施,我就被人带回了天齐。

“阿璟,你怎么会在天齐宫中?怎么进来的?”我着急拉住他。

“我按之前的计划,从北厉宫中逃了出来,”他笑笑,“进天齐宫中做太监,是我能找到你最简单的办法了。”

我愣住。

“你是傻瓜吗?!”我捶打着他,“你都好不容易逃出那里了,为什么又要来这里?!”

“我承诺过你的啊,”他咧嘴一笑,握住我的手,“不论北厉还是天齐,我都会带你离开这宫里,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不,”他摇摇头,将我轻轻拥入怀中,“阿灵,别总说自己不值得。

“在我看来,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8

自那之后,阿璟总是在晚上偷偷来看我。

因着那些侍女从不愿给我守夜,反而令阿璟来找我没了任何阻碍。

他看我荷包绣得艰难,便主动每晚都来帮我绣。

他一个男人,并不擅长精细活,倒是把自己手指头扎了个遍。

我心疼他,他却笑着说就当放血了,还能下下火。

“先莫忤逆他,等有机会,我一定可以带你逃出去。”他说。

我从未想过,在天齐宫中,我也可以靠在他肩头看星星月亮,听饱读诗书的他讲那些有趣的故事。

一天,他说要送我个礼物,打开包袱,居然是一只雪白色的小奶猫。

我欣喜极了,“你从哪里搞到的小猫?”

“冷宫里的猫,太监们路过就会给口吃的,近期生了小猫崽,我就偷偷抱了一只来。”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这样,白天我来不了,也有它陪着你。”

我将小猫藏在床上,侍女们平日里并不管我,自然也发现不了。

就这样,日子似乎又有了盼头。

很快,到了程煜生辰前一日,傍晚,凌采频突然来了揽云殿。

“天哪,殿下绣成这样,当真不是故意恶心阿煜吗?”她拿起桌上的荷包,“这是天绣?绣的什么啊这是?”

“还给我。”我伸出手。

“哎呀……”她突然松手,荷包掉落进了取暖的火盆中,很快被烧黑。

“你怎么不接呢?”她立马生气道,“我可是递给你了呀,殿下是不是因为自己绣得不好,故意让荷包掉进火盆,让阿煜怪罪到我头上吧?”

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并不是因为给程煜的礼物被烧坏,而是因为这荷包里有阿璟熬了数个夜晚的辛劳。

我一下子忘了自己的处境,扬手打了她一巴掌。

她愣住,就要伸手打我,床上的小猫却一跃而起,将她扑倒在地。

她“啊”地惨叫一声。

程煜很快来了。

凌采频哭得梨花带雨,“我知道公主殿下一直对替我去北厉这件事有怨,殿下想怎么惩罚我都愿意受着,可为何要迁怒丞相生辰……”

程煜看了看火盆中已经被烧黑的荷包,默了半晌。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转头看向我。

我不能被打或者被关,我还要和阿璟逃出这里。

认错是我唯一的出路。

看着他将凌采频扶起来,我抱着小猫,跪了下来。

“是我的失误,未能接稳荷包,又迁怒于凌小姐。

“还请丞相大人,大人有大量,宽恕我这一次吧。”

9

程煜不发一言。

他只是看着我,似乎不认识我一般。

“阿煜!”凌采频突然跪着拉扯住他的裤脚,眼泪不停往下流,“是我不对,我今日只是想看看殿下有没有缺什么。

“你将宫中事务交给我,我便想着要做好,谁知道会惹殿下生气……

“殿下对替我去北厉做质之事,一直心中对我有怨气,想怎么拿我出气都可以的……”

“她去北厉做质,和你并无干系。”程煜突然说。

是啊,是因为他讨厌我,才将我送走的。

“今晚再绣一只。”他突然对我道。

我一下子抬起头来,今晚?

今晚我绣不完的。

“我做不到。”我摇头。

“做不到,还是不想给我做?”他突然冷声。

“司马灵,你的喜欢就是如此廉价?”他突然蹲下拽住我的胳膊,“当年说什么喜欢我一生一世,不过三年,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我怔住。

眼前的程煜似乎和三皇子的脸重合为了一个。

“对不起!”恐惧令我不自觉向后缩,“是我错了,是我错了,饶了我吧......”

程煜愣住。

“你……怎么……”

而这时,凌采频突然又哭了起来。

“怎么了?”程煜回头。

“刚,刚才……被猫抓到的地方,疼……”

“猫?”程煜皱眉,看向我怀中的小猫崽。

“不是的,”我赶忙将小猫抱紧了些,“这小猫的爪子都没长好,不可能抓伤凌小姐的,它只是不小心跳出来而已……”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养猫了?”程煜突然道,“谁给你的?”

“我……”

“来人。”他转身,“将这猫摔死。”

“不!”我使劲护住小猫,眼泪流了下来,“求你!程煜,求你了!”

他沉默了下,突然蹲下,伸出手指擦掉我的眼泪。

“不过一个畜生而已,值得你那么宝贝?”l

“它没有错啊……求你了……”

“畜生伤了主子,这便是它的错。”他看着我,“你太过喜欢它,也是它的错。”

“什么?”我愣愣地看着他。

“我现在问你,”他从我怀里一把夺过小猫,冷冷道,“司马灵,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到底应该喜欢谁?”

10

小猫在我面前被摔死了。

当夜我便发起了高烧。

这夜之后,程煜令我禁足,门口安排了日夜轮换的守卫,阿璟也无法再来看我。

第二日他的生辰宴,我自然也缺席了。

从门口侍女的闲聊中,我听到,似乎程煜为了凌采频被猫抓到的地方不留疤,花重金去请了民间极难请动的神医郑先生。

可明明,她就没受什么伤。

这天,我正昏昏沉沉睡着,门突然被打开了。

“郑神医,床上的便是公主殿下了。”

睁眼,我与来人四目相对。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几个不认识的医女在我手腕上系绳用于搭脉,郑贺则在不远处坐下。

“原来你竟然是公主?怪不得那次之后我再也找不到你。”

他说的那次,是我当年为救程煜,曾去附近的雪山上寻他,给程煜求枚“救命丸。”

“那次之后,你托人送来翡翠玉石作为酬谢,我便知你不是来自寻常人家,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本朝公主殿下。”

我低头苦笑,“当年多谢先生,只是我后来回了宫,无法亲自向先生道谢,只能托人将谢礼送达。”

“你当年独自深入雪山,我给你的那枚驱寒丸,后来吃了吗?”

我摇头,“我当年要救的那个人,我拿着药丸回去时,他身子受了大寒,我便将自己的药丸先给他服了,后来又给他吃了救命丸,这才救回他的命。”

他默了下,伸出手为我诊脉,却突然脸色一变。

“你遇到了什么事?!”他一下站起来,“宫里有人虐待你?”

我怔住。

“我在北厉做质时,受过伤……你,诊得出?”

用了那药,明明医官都诊不出来的。

“北厉秘药,”他沉声说,“外表虽看不出,但是……”

“但是活不了多久了。”我平静接道。

他顿住,“你知道?为什么不治?”

“程丞相知道吗?”

我摇头。

“当年,你救的人是他吗?”他突然问。

“你怎么会……”我愣住。

“我今日见他第一面,便觉察出他的面色应是以前受过大伤,但如今恢复很好,很像是用过我的救命丸,我还有些疑惑何时给过他我的救命丸。”

他又坐下,叹气,“你的身子并不是无药可救,你既然对他有救命之恩,让他去为你寻些珍奇草药,我给你调理一二,还是有望恢复的。”

我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他不会信。”

“而且……”我顿了下,“将我送到北厉做质的也是他。”

“你当年豁出命去救他,他怎能如此待你?你不愿说,我帮你说!”他生气道,“我最见不得人轻贱性命,你这样会死的知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和郑贺同时回头。

程煜呆呆地站在门外。

“她,为何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