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为了攻略江灿,我已经等了整整六年。

全长安的人都觉得丞相府的大小姐傻了。

在自己的及笄之日,竟要选一个将死的药人做夫婿。

亲爹娘勃然大怒,亲朋好友议论纷纷。

就连江灿自己,都一脸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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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小姐,我身浸百毒,本就活不过几年,你为何要作践自己?”

我叹了口气,道:“若我说,我就是治你的药呢?”

1

我要攻略一个药人。

他说他是天生的贱命,活不了几年。

我叹了口气,道:“若我说,我就是治你的药呢?”

江灿倚在床边,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我知道他是不信的。

但他是我的攻略任务,我可是等了他整整六年。

我在长安一直找不到江灿这个人,直到沈将军从西北救回了一批奴隶。

我才遇到了江灿。

那时候的他骨瘦嶙峋,衣衫褴褛。

沈策把他从牢车里扔出来时,他气息微弱,摔倒在地上。

彼时身为宰相府大小姐的我恰好在办及笄之礼,也是择夫的佳时。

人人都以为与我青梅竹马的沈将军一定是我的如意郎君。

可我只是静静看着地上的江灿,过了很久才默默开口:“我要他。”

沈策愣住了。

江灿也是。

比起沈策怒气冲冲大步流星地离开,江灿接受得很快。

在他留在江府的这段时日,他像是个受人摆布的木偶。

在他的眼中,总是流露出一种“本该如此”的宿命感。

他说权贵之人的心最脏,能做出很多龌龊的事。

比如我程钰,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将一个低贱的药人迎进家门做了夫君。

比如丞相府中的所有人,包括家仆,都对他嗤之以鼻,百般厌恶。

还比如沈策以赠礼之名,送给他专治夫妻之事的强效药品,意味讽刺。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可他永远是一脸平静,不做反抗。

我从侍女小环口中得知,江灿是奴隶出身,年少时便被卖去了西北仙教。

为了实现仙教长生不老之梦,他成为了身经百毒的试炼品。

他被救出时就连眼睛都快瞎了。

所以他很多时候都看不到我眼里暗藏的愧疚,还有那若有似无的欣喜。

可只有我知道,我永远都补偿不了他。

江灿对我一直是百般顺从的。

但他从来不以夫妻之礼待我。

更多时候,像是个随叫随到、小心翼翼的奴仆。

夜里就寝时,他静静地躺在我床边的矮榻上。

即使身体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都不敢大声咳嗽,直到硬生生憋出了满口的血。

我却舒了口气,借着夜色,在一片漆黑中笑得格外释然。

因为我也有个秘密,如今吐露它的时机终于到了。

2

自那夜以后,江灿似乎有些变了。

他的话多了起来。

对我也从百般顺从,到逐渐愿意展露内心。

有时我会和他说很多琐碎的事,譬如中秋去哪里放花灯之类。

从前的江灿从来都是沉默不语,或者说他不敢答话。

如今问他我今日着衣佩环之事,他却会仔细地端详我身上艳丽的衣裳,认真思索。

“大小姐本就姿色过人,不必过多艳丽的装饰。”

我暗自庆幸攻略进度终于有所推进。

“那你觉得,我该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月白。”

江灿几乎脱口而出,只是略微瞥了一眼我的脸庞,又迅速低下头,眼里暗含波涛汹涌。

就像看到一株圣洁的莲花,连一个眼神都是一种亵渎。

我想起那夜替江灿抹去嘴角的血时,他也是这个眼神。

他不知为什么锦衣玉食的丞相府千金会看上他这个一身疾病、命不久矣的低贱之人。

只是一边推开我,一边捂着胸口。

忍着疼一遍遍颤抖地呢喃:“别碰我……脏……”

他不知道我的秘密是,为了遇见他江灿。

我每天都在不停地熏药香、泡药浴。

就算每天都累得筋疲力竭,身体愈发吃不消药物的作用,都不曾放弃。

我身上沁染了熏香,就是他最好的良药。

我又何尝不是一个药人呢?

区别无非就是他药愚昧苍生,而我只医他一人。

令一切改变的那一晚,我抱着江灿同榻而眠。

那是他第一次在丞相府睡得深沉。

如今攻略任务顺利进行着,我开始幻想着能够早日摆脱那个致命的蛊毒。

可沈策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实在是一块巨大又坚硬的绊脚石。

他亲自来到我的府里,身边还带了个同样被解救出来的药人。

那个女子衣衫破烂,四肢残缺,脸上全是溃烂的伤口。

看到江灿时,眼神震惊,随即像发了疯似的大喊起来。

“为什么要抛下我?!江郎……你说过逃出去以后会带我远走高飞的!”

“在药窟里时,你明明每夜都替我去试药,可为什么……如今却丢下我了?”

“江郎……救救我……我好疼啊……”

江灿呆愣在原地,面色苍白。

站在他身侧,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笔直的身躯在隐忍地颤抖。

他眼里无能为力的绝望在浓密的睫毛下不断翻滚。

而沈策,反倒像这个府中的主人,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一副看客模样。

像是在说:“程钰你看,自己带回来的野男人竟有个老相好。”

“本将军风流倜傥,才是最值得站在你身边的人。”

我看着他那副得意的嘴脸,轻笑一声,抬手。

啪——

一个红掌印清晰地出现在沈策脸上。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3

沈策怒了,他恶狠狠看了我一眼,随后一脚踩在地上那女子的头上。

“程钰,本将军有的是手段让你认清谁才配站在你身边!”

看着像破布一样被践踏在地的女子,我有些于心不忍。

且不论她与江灿是何种关系,光是被人这般凌辱,就让人觉得愤怒。

可江灿却拉住了想要上前的我。

一口黑血从那女子嘴里吐出,恶臭味扑鼻而来。

霎那间,江灿将我搂在怀里,手心捂住了我的口鼻。

他身上独特的药香味传入我的鼻腔,让我有些许迷离。

很快,我便意识到不对劲。

在场闻到这股味道的人都开始有些神情恍惚,呆若木鸡。

只有沈策捂鼻离开前,看了我一眼,露出近似疯狂的表情。

那天后,长安乱了。

奇怪的疫病肆虐蔓延,朝廷将重任全权压在丞相身上。

一时间,丞相府内外交困,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爹不得已将我连夜送出了长安。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沈策的计谋。

况且他不仅仅是为了报复我,沈策,有着更大的野心。

他与仙教勾结在了一起。

那是被明令禁止的邪恶组织,炼药人以求长生便是他们的杰作。

在回击之前,我还要去做一件事。

所以我爹送我离开长安,正合我意。

我让小环收拾行李,带上江灿来到了扬州。

以逃难途中盘缠不足,不足以继续南下为由,买下了当地的一间小宅子。

小到只有一间房,一张床。

小环会武,幼时被我从贫民窟里带回来。

吃惯了苦,说什么都不肯让我破费,多租一间屋子。

于是索性睡在树上,还借口说便于观察情况。

我拗不过她,只得任由她去。

扬州山清水秀,加上这段时日江灿日夜与我相伴,他的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

他的状态愈好,便愈发对我有利。

但有的时候,他总会一个人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天夜里,我沐浴完后,在院内晒着月光晾干头发。

脖颈下衣衫凌乱,江灿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却怔了好久。

江灿是个美男,颇有种岁月静好的韵味。

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悲悯,又给他赋予一种破碎的美感。

可一想到我后面要对他做的事,就觉得自己有些罪恶深重。

之前我与他结为夫妻,但终归没有坐实。

要与他行夫妻周公之礼,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来软的。

可当我不着寸缕躺在床榻上时,江灿沉默了很久。

眼里情绪翻涌,似乎在煎熬地斟酌着。

在浓重的黑夜中,最终只化作一声微弱的叹息。

回想这几个月来,我们经历了许多事。

他像影子一样,渐渐与我密不可分。

知晓我的哀乐,但从来规矩,不会多问。

可这一次,他主动搂上了我娇软的腰肢,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

过了许久,我感受到一片湿润。

他的声音隐忍又颤抖,似乎用尽了很大力气才说了出来。

“在药窟这六年,我无一日不在煎熬,我以为你是光的……”

“可是为什么……又一次把我推进深渊里……”

“程钰……或者说……教主?”

4

仙教教主,是个神秘得不能再神秘的存在。

传闻那人是个嗜血魔头,为求长生不择手段。

西北寒境下埋的全是用于炼药却失败的药人尸骨。

但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

当然没有人见过了。

因为一切的缘由,都要从我身上被下的死蛊说起。

从幼时起,我便被莫名其妙下了一种致命的蛊。

脑中总会想起一阵冰冷的声音,说要我找到江灿,取其精血方可解脱。

但江灿天生体弱,本就活不过十岁。

因此我成了教主,取成千上万人之气血,来为他炼药。

可无论送来多少人,炼了多少药,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于是我便以自身为器皿,浸了十年的药。

被送来药窟的人,我让他们喝下抹去记忆的药,改头换面地放了出去。

但世人不知真相,仙教的谣言就越传越邪乎,甚至编出有关长生不老的传言。

为了找到江灿,我隐瞒身份,也便懒得解释这些谣言。

正因如此,江灿何时被抓来药窟,又遭遇了何种折磨,我都一概不知。

也就是说,直到沈策和仙教勾结,我才知道仙教出了事,我遭了背叛。

如今看着江灿暗淡无光的眼神,我既自责,又无可奈何。

沉默无言,许久,才听到他问我。

“程钰,我江灿……能给你什么?”

“一颗真心。”

还有一条命。

“呵呵……程钰啊……”

看着江灿挂满失落的眉眼,我突然觉得难过。

我想伸手抚抚平他紧促的眉头,却在空中犹豫了许久。

一切都超出了我的计划之外,这个任务,果真没那么简单啊。

“快跑吧,长安的病疫蔓延到扬州了,再不走咱们都要完蛋!”

“老天造孽啊!一定又是那什么狗屁仙教惹的祸!”

屋外一阵喧闹,扬州城也开始沦陷了。

那日沈策带来的女子虽也是药人,但她周身血色暗沉,满身是毒,绝非出自我仙教。

因为身为教主,我早已百毒不侵。

几乎人人都感染上了病疫,除了本身就是药人的江灿之外,我也安然无恙。

加上我身上有因长期浸药而浮现的斑纹,江灿曾无意间看到过。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才让他察觉出了端倪。

我有许多疑问想问他,譬如那个女子与他的关系,亦或是他在药窟的遭遇。

但我也知,事情分轻重缓急。

当务之急,我带着江灿,马不停蹄赶回了西北的药窟。

那是我的归宿,却也是……江灿噩梦的开端。

5

说实话,自我找到江灿后,已经很少回到药窟了。

药窟的一切,皆是由小环代我处理。

一开始,仙教还不叫仙教,只是一个普通的药窟。

很多被送来药窟的人,大多是家境贫苦或走投无路的平民百姓。

他们自愿做药人,来换取相应的酬金。

可后来不知怎的,药窟发展壮大成了仙教,渐渐开始传出仙教到处抓人去炼药的流言。

民间惶恐,朝廷也出手打压。

小环为了能让我安心留在丞相府,主动担了教主的重任。

很多炼药失败却不愿离开的百姓,小环便将他们留在药窟。

人们嘘寒问暖,相扶相持。

慢慢地,这块冰冷的土地开始有了温度。

我原先认为这是件好事。

所以才想让江灿看看,其实这个药窟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我以为只要打破他的梦魇,就能改变江灿的看法。

可看着江灿冷漠的眼神,我却不知如何开口。

药窟里全是人的残肢断臂,到处血腥一片。

炼药的铜炉此刻还咕噜咕噜冒着血红的气泡。

曾经的生机勃勃和欢声笑语,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哀号的北风。

而一路相伴的小环,也消失了。

我这才知道,当初我找到江灿时,小环为何是那样古怪的神情。

原来她早已先我一步找到江灿,并把他囚禁起来,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

她以为只要找不到江灿,我便会蛊毒发作致死,而她可成为真正的教主。

可她并不知道沈策会出征西北,平叛仙教,还救出了江灿。

借着我的信任,她隐瞒得很好。

与其屈膝在我手下,不如直接与和我翻脸的沈策结盟。

在丞相府时,她早出晚归,原来是与暗中与沈策密谋;

在扬州时,她露宿屋外,也是为了方便与沈策联系。

直到后来背着我抓来了九娘,在她身上下毒,导致这场霍乱的发生。

“程钰,这就是你所谓有温度的地方?”

江灿回忆着自己当初的惨状,悲恸的面孔下是一片绝望。

“那些人割我的肉,取我的血,我无一日不在煎熬……”

“在这里遇到九娘,如逢知己,可我却救不了她。”

“玩弄我与于股掌之间,当真能让你快乐吗?”

我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他,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江灿不信我,沈策恨我,就连小环都背叛了我。

可我从始至终没害过任何人。

背对着江灿,我看着外边苍茫的白雪,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脑海中那沉浸了许久的声音终于再一次想起。

“程钰,你不想活下去吗?就这么放他走?”

我冷笑一声,目光远眺,甚至能看到茫茫白雪下新生的嫩草。

“我想活下去,需要依靠任何人吗?”

那声音未再响起,可我体内血流暗暗涌动,沉重的痛感瞬间让我喘不过气。

因为未能与江灿缔结,取他精血,我体内的死蛊开始发挥了作用。

当然,或许这是所谓的系统在惩罚我。

但它似乎小瞧了一个人想要活下去的决心。

也忘了,我当年是如何成为教主的。

6

药窟已经被捣毁,长安也回不去了。

我在西北边界的小城镇落了脚。

借着多年炼药经验,成为了小有名气的大夫。

病疫仍在肆虐蔓延着,但这个城镇的百姓却生活得一派祥和,安康常乐。

倒像是一处乱世中的桃花源。

那些从药窟里逃出来的人,多数都在此扎根。

很多人都被我抹去了记忆。

但极少数能认出我的,也都心照不宣地和我装作不认识。

来看病的人很多,我也借机打听到许多外界的消息。

丞相因办事不利被免职,举家迁移的途中被沈将军带兵拦下。

听说他身边带着个女子,用毒手段高明,还收拢了一支百毒不侵的药人军。

沈策是个睚眦必报的狠人。

在朝廷上的不痛快,加之对被程大小姐拒婚的憎恨,必定不会对丞相手下留情。

可双方打得火热之时,丞相一家却被一个神秘人所救。

听到此处,我的思绪有些飘远。

“大夫,您医术如此高明,为何不出去救天下百姓呢?”

“听说外头也有一个神医,救了好多人,人们都说他是佛陀在世呢!”

一个孩童不解地问我,我却摇摇头。

丞相之女程钰是仙教教主的事,早已被传得沸沸扬扬,遭万人唾弃。

而沈策,则是被冠以“剿灭英雄”的名称一战封神。

若是让人知道,这个人人喊打的教主,竟能抑制病疫,医好天下人,那才是个笑话。

“你个贼娃儿,别烦江神医,她这么做必有他的道理,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孩童的母亲朝我歉意一笑,拉着孩子离开了。

医馆难得清闲下来,我正磨着药,却发现门外却来了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小女九娘,见过程……江大夫。”

那女子坐在轮椅上,气息微弱,但气度从容。

看见我时,还淡淡一笑。

自那日沈策怒气冲冲离开丞相府以后,我偷偷跟踪他潜入了将军府。

九娘就那样被他扔在地上拖行,血迹一路蔓延。

“病疫扩散,你就没有价值了,来人,放火。”

沈策头也不回地离开,那狠辣的眼神让我异常陌生。

我想起年少时的他亦曾鲜衣怒马,是个热血儿郎。

可如今......只能说他藏得很好。

没有多想,我潜入火场,带出了九娘,并暗中将她藏在此处,医好了她。

被我救后,她告诉了我许多她与江灿在药窟的遭遇。

比如小环是如何将他们抓起来,残忍又冷酷地蹂躏的;

比如江灿是如何将她视作亲人,自愿挡在前方的。

她每说一句,我的心便冷下一分。

“九娘看得出来,江郎是真心对大小姐您啊!”

是啊,江灿的好,我又何曾不知?

可我手握剑刃,又怎能不先斩断这世间的是是非非呢?

既然九娘与江灿是旧识,那对我来说她是个极其重要的人物。

果不其然,后来在药窟里,江灿离开我以后,她便起到了作用。

我安排了九娘与江灿的一场“意外”的邂逅。

借此九娘便成为了我安排在江灿身边的眼线。

她将我炼制出的病疫解药方子告诉江灿。

江灿聪慧,一点就通,成为了人人敬仰的神医。

而我在这里借用江灿的身份行善,也算是弥补了对他的亏欠。

但树大招风,九娘如今离开了江灿,来向我报备情况。

我料到沈策绝对会察觉到他的行踪,于是没过几日,我正打算离开时。

医馆外面却传来了阵阵惨叫。

“不好了!官兵带人杀进来了!”

“那个领头的女子我见过她!是沈将军手下的人!”

7

我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小环。

她坐在骏马上,神情孤傲。

眼神瞥过那些匍匐在地的无辜百姓,仿佛在看一群死人一般。

“大小姐,别来无恙,没想到没了江灿,你竟还能活下来。”

“不过,沈将军此刻应该已经取了他的项上人头,正奔赴此地吧。”

她大笑起来,对我举起了手中的剑。

周围的百姓听她这么一说,也都猜出了我的身份,纷纷面露惶恐。

毕竟谁也不愿意相信,那个时常身着月白长衫、济世救人的大夫。

原来竟是那祸害人间的邪恶教主。

但相比此刻,还是眼前这个看起来阴狠毒辣的女子更为恐怖。

所以此刻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责我。

相反,他们更希望我能再一次解救他们。

有人站出来替我说话。

“妖女!你血口喷人!不管江神医曾经做了什么,她都是我们的活菩萨!”

“江神医?呵呵......她可是程钰啊,她救得了你们吗?”

我摇摇头,淡淡一笑。

看着眼前笑得猖狂的小环,不知是替她感到惋惜,还是觉得她可怜。

“小环,程钰救不了所有人,但,江灿可以。”

我轻声一笑,不出所料,此刻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支神秘的暗卫迅速包围了小环和她的部下。

而为首的男子青衣随风摆动,神情淡漠,正是江灿。

许久未见,他仿佛换了个人,丝毫不见当初那个谨小慎微的模样。

反之淡然自如,气度从容,当真像个令人敬仰的圣人神医。

我朝江灿眨了眨眼,只见他一愣,随后一脸平静地别开视线。

小环脸色一变,似乎没有料到江灿会从沈策手中活着出来。

“不可能!沈将军早已把丞相赶下台,还亲手捉拿了这个药人,这怎么会......?”

我没有回答她,朝一旁点头示意。

江灿随手一挥,身后暗卫四散开来,很快便将百姓护在身后,安全撤离。

他的身影笔直挺拔,像个普渡众生的救世主。

这时,隐匿许久的丞相和夫人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走了出来。

二老双眼噙泪,似有千言万语。

但走到我面前时,却转身对着小环,落下了泪。

“阿环啊……我的亲生女儿阿环……”

“这些年……你受苦了啊……”

小环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看着丞相手里拿出的半块金锁,手里的剑哐的一声掉落在地。

江灿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旁,默不作声。

而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个感人的亲人团圆场景,内心一阵感慨。

“江灿,你看,我又是一个人了。”

8

是啊,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从十年前走进丞相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这一生都是孤独的。

那时的我还是个孩童,身中奇蛊,苟活在贫苦的小山村中。

系统说能医我的人,叫江灿。

若是找不到他,我这一生都会被蛊毒折磨致死。

也许是命运早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机缘巧合之下,我被失孤的丞相带回了家。

他们说我很像自己丢失的女儿。

但早已见惯世态炎凉的我,深知自己只是个可怜的替代品。

于是我与丞相做了个交易,来换取一个完美的庇护所。

条件是帮他们找到亲生女儿。

就这样,凭借丞相千金的身份。

我一边借着优越的条件采集资源,采药炼药,成了仙教教主;

一边苦练武功,招兵买马。

组成一支暗卫,暗中杀了不少山匪奸贼,替天行道。

没想到正义之举无人问津,所行恶事却臭名远扬。

思及此处,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听到江灿不紧不慢地开口。

“大小姐为了找我费了不少心思,怎地又是一个人了?”

他话语平静,眼神却飘忽不定,似乎在说:“你看,不是还有我吗?”

看来九娘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我刚想回话,却听到小环恶狠狠地推开了丞相和夫人。

她泪眼婆娑,转头看向我,却露出绝情阴冷的神色。

“阿环早就死了,你们永远也偿还不了我!”

“一个不留,杀!”

现场混乱一片,暗卫和药人军打成一团,而小环指着剑直奔我而来。

我突然想起了当初把小环带回仙教的时候。

那时我刚杀了几个劫匪,却在路边见到了瑟瑟发抖的小环。

她衣衫褴褛却目光炯炯,像极了我年幼之时。

于是我带她回了仙教,教她炼药,授她功法。

而如今,她却用着我教导她的,来取我性命。

之所以发现小环是丞相之女,还是在药窟里江灿失望地离开我之后。

我在一条暗道中发现了一个我不曾见过的密室。

里面遍布着惨无人道的刑具和味道怪异的药物。

霎那间,我眼前仿佛浮现出江灿被折磨时痛苦的神色。

一怒之下,我砸了这个密室,却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包裹。

那是小环贴身携带的,里面包着半块仍旧光泽的金锁。

和我在丞相手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回过神来,我伫立在她面前,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

江灿见状有些慌乱,刚想上前却看到小环捂着胸口,痛苦倒下。

“你在我身上下了蛊?!究竟是什么时候......?”

我认真思索着,也许是小环接手仙教的时候?

或许更早,但我也记不清了。

生活所迫,若我不给自己留条退路,如何能安稳地拿下江灿,活下去呢?

我程钰,不做没有保障之事。

这个蛊毒不会伤及性命,无非是运功使血脉流通,促使蛊物发作,疼痛难忍罢了。

丞相和夫人恳求我不要伤害她,我当即答应下来。

毕竟小环可是对付沈策的重要筹码。

事已至此,将丞相之事安排妥当后,我离开了这座村庄。

自从那日我化作神秘人,从沈策手中救下丞相一家时。

我和他们便算两清了。

9

肆虐许久的病疫终于被抑制住。

朝廷得知江神医是丞相的人,当即恢复了丞相的职位。

沈策功高震主,自认为毁了丞相,便可一手遮天,惹得朝廷不快。

天子龙颜大怒,遣他下驻南蛮,这几日应当在准备出征。

失去了小环这个得力干将,他士气大减。

而这就是我和他清账的最佳时刻。

沈策身上有太多秘密,甚至与我身上的蛊毒有关。

所以我必须要从他身上寻找线索。

去长安的路上,我们中途经过扬州。

认出江灿的百姓,无一不把他奉作仙人,万般敬仰。

但江灿自认受不起这份殊荣,总避开纷纷扰扰的人群。

用他的话说,这所有的一切,受万人簇拥,皆当是由我程钰来受才对。

“怎么,现在不讨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