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省日照市陈疃乡曹官庄,有一对特殊的父女。
父亲曹宗恋今年68岁,本应含饴弄孙,却因37年前捡回的女婴,彻底改变了他一家人的命运。
1985年他捡回一名脑瘫女婴,大小便失禁,没有咀嚼能力,无法自主活动,医生断定活不过5、6岁。
当所有人劝说曹宗恋夫妇趁早将“包袱”丢掉时,夫妻俩心一横: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养女到最后一刻。
2015年,曹宗恋的妻子因劳累去世,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听到女儿叫一声“妈妈”,
如今,照顾女儿曹迎弟的吃喝拉撒,落在曹宗恋身上。
37年的时间,这对夫妻通过嘴对嘴嚼饭喂大养女,用行动诠释了“人间有大爱”;
他们也用最深沉的爱,缔造了人世间的奇迹。
一,农民夫妇捡回脑瘫女婴
1985年农历3月16日上午,年轻的拖拉机手曹宗恋去城里拉完百货,下午又接到通知,去乡上拉酱油。
那天酱油厂格外忙,又称又量,耽误了小半天功夫。
曹宗恋忙完后,又等了会儿同伴,往家走时,已是傍晚时分。
忙碌的一天,或许就是为了这场不平凡的相遇。
当时天色已黑,曹宗恋看到马路边站着一个人,等他驶近时,那人却失去踪影,路边留下一个纸箱子。
下车一看,里面是一名女婴,被破被子包裹着,身上还有一张纸条:
希望过路的好心人能抚养我的孩子。
曹宗恋赶紧将婴儿裹好,带回家里,夫妻俩一夜没睡,纠结要不要把女婴送到公社。
他们抱着这名女婴,细细端详,结果越看越喜欢。
大眼睛,双眼皮,头发乌黑,看起来与寻常婴儿无异。
曹宗恋和妻子王均秀结婚5年,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一番思索后,两人决定把孩子留下,取名迎弟,寓意“再来一个弟弟”。
喜得爱女的曹宗恋兴奋不已:
“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她长大了肯定和我们亲!”
妻子王均秀也很高兴,她特地嘱托丈夫去百货商店买来炼乳、白糖、麦乳精等营养品,就怕女儿生活上受了委屈。
要么说“好事成双”,在收养迎弟不久,王均秀发现自己怀孕了。
1985年11月25日,儿子顺利出生,取名曹营。
5年没有怀上孩子的曹家夫妇,竟然在一年内儿女双全,可谓是“人生赢家”。
可是,命运偏偏给这个善良的家庭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先是王均秀和母亲发现女儿不对劲,挠她的小手小脚毫无反应,连吃饭也不像样。
夫妻俩抱着迎弟四处求医,花掉了大半积蓄,却得到一个惊人的结果:
迎弟是先天性脑瘫,无法治疗。
时隔30多年,曹宗恋依旧记得医生宣布结果时的场景。
主治医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着面容慈祥,说话却不近人情:“你这孩子治不了,先天性脑瘫。”
曹宗恋犹如遭受晴天霹雳,他下意识地问道:
“要是上别的医院看看呢?”
没想到医生直接来了一句:
“你就是上美国,这病也治不了!”
为了让曹宗恋夫妇死心,医生让助手拿来一本书,上面印着脑瘫病患的照片。
曹宗恋一看傻眼了:
“这不就是照着俺闺女的模样画的嘛?”
照片上的孩子们,每个都是双腿打岔,张口歪头,与女儿迎弟的模样无异。
夫妻俩抱着女儿回到村里,迎弟是脑瘫的消息也迅速传开。
他们的遭遇引来一部分村民的同情,但更多的是闲言碎语。
有人说:
“这孩子肯定活不大,顶多活到3岁。”
还有人劝曹宗恋:
“趁早扔了吧,我亲眼见到有家医院门口就有人扔了个和迎弟一样的。”
村民们议论纷纷,在大家眼里,迎弟本来就是捡的,如今患有脑瘫,谁养谁是傻子。
曹宗恋夫妇沉默不语,他们再次面临选择:
他们的女儿迎弟,留还是不留?
二,为照顾脑瘫养女,不辞辛苦
在曹宗恋夫妇眼里,迎弟从来不是弃婴,而是他们的心肝宝贝。
“就算养只小猫小狗,也不舍得随便扔掉啊,更何况她是俺闺女。”
夫妻俩没有犹豫,下定决心:他们要“不抛弃不放弃”,照顾迎弟直到最后一刻。
决心是有了,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重重难关。
迎弟毫无自理能力,没有咀嚼功能不说,就连吞咽也比正常人差很多。
照顾这样的脑瘫患者,对一个家境一般的农村家庭来说,又谈何容易?
可是曹宗恋夫妇,用数十年如一日的行动,演绎了人间最伟大的父爱和母爱。
为了维持生计,曹宗恋外出打工,王均秀独自在家照顾儿子和女儿。
自从女儿到来,王均秀再也没有睡过整觉,每晚都要定时起来,给女儿换尿布。
每天早晨,她要花费2个小时,帮助女儿迎弟翻身、洗漱、喂饭、整理床铺。
白天,王均秀伺候完女儿,会抽时间去地里干会农活,然后再急匆匆跑回家看女儿,生怕女儿有意外。
迎弟不会咀嚼,吞咽功能也比常人差,一口饭常常要吞咽好久,才能咽下去。
一日三餐,母亲王均秀都要先把饭嚼烂,然后嘴对嘴喂给女儿吃。
一顿饭,连哄带喂,有时候就是一两个小时,王均秀累到虚脱。
旁人一天三顿饭,对她来说,一天要嚼6顿饭。
30年来,王均秀磨掉5颗牙齿,也累垮了身体。
夫妻俩几乎将全部的爱付诸在女儿迎弟身上,这也引来弟弟曹营的羡慕与嫉妒。
在曹营看来,母亲和父亲都疼爱姐姐,有好吃的好喝的,全都留给姐姐,就是没有自己的份。
说起对儿子的亏欠,王均秀也有遗憾:
“以前家里更穷,包几个饺子我都要用东西盖着,就怕儿子回来偷吃。”
父母的疼爱,自然让曹营羡慕,以至于他直到上5年级,才知道姐姐不是父母亲生。
曹宗恋夫妇自然对儿子有诸多愧疚,可是他们无法停止继续对女儿全身心付出。
儿子一天天长大,可是女儿迎弟始终未曾发育,她身高不足1m,体重只有20公斤。
对王均秀来说,从来不怕操劳,怕的就是女儿生病。
每次迎弟生病,总会闹着不吃不喝,这让她心急如焚。
然而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迎弟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
反倒是这位伟大的母亲,率先病倒了。
三,癌症母亲创造奇迹
2008年的一天,王均秀在家做猪食,突然觉得身体不好受,她躺在床上忍不住的干呕,最后呕出来一滩血。
长期的劳累加焦虑,51岁的王均秀确诊癌症晚期,同时伴有肝硬化腹水。
确诊后的王均秀,整个人陷入崩溃。
如今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最担心的还是女儿迎弟,她走后,女儿的将来又该怎么办呢?
得知王均秀患癌,多年的老邻居们也纷纷落泪:
“这个家里,如果没有了王均秀,不等于散架了嘛……”
就在医院放弃医治,家人也在给王均秀准备后事时,老天爷终于开了眼:
王均秀奇迹般地康复了。
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故意夸大,是无稽之谈,但是王均秀确实重新站了起来。
这个消息迅速传开,大家都认为,一定是一生做善事的曹家夫妇,无形中为自己积了德,感动了上天。
其实哪有那么多神话,这不过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牵挂太重,最终打败了病魔。
一场大病过后的王均秀,在照顾女儿上,却明显地力不从心起来。
为了照顾病重的妻子和不能自理的女儿,曹宗恋不再外出打工,专心留在家里。
早晨,是曹家一天当中最劳累的时光,对曹宗恋来说,也是最幸福的时光。
看到不谙世事的迎弟满心欢喜地等着父亲拥抱,这对曹宗恋来说,就是天伦之乐。
正常人在床上躺一天都觉得烦闷,更何况长年累月不能下床的迎弟。
她时常大哭大闹发脾气,每当这时,曹宗恋总会唱一些简单的儿歌,抚慰女儿暴躁的心灵。
看到女儿由怒转喜,他脸上的皱纹也都舒展开了。
回忆这么多年的付出,夫妻俩有欣慰,亦有遗憾。
他们欣慰的是,曾被医生断定只能活到5、6岁的女儿,却平安长到30多岁;
而他们遗憾的是,因为家庭原因,儿子30多岁还没有成家。
随着网络的发达和媒体的报道,夫妻俩嘴对嘴喂养脑瘫弃婴的故事,感动了社会各界人士。
在政府的帮助下,女儿迎弟每月可以领600元的残疾人补贴。
社会上的好心人也纷纷献上爱心。
这些善举,对曹家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可是王均秀依旧简朴持家,一如往常省吃俭用,用心照顾着女儿。
2015年8月12日,58岁的王均秀不幸去世,距离她确诊癌症,整整过去7年。
这个操劳一辈子的女人,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听到女儿迎弟叫她一声“妈妈”。
可惜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她只能带着遗憾离去。
四,母亲去世,父亲和儿子接力
妻子去世后,曾有人劝曹宗恋:
养了迎弟这么多年,也算尽到心意了,不如趁早放弃,晚年还能轻松一些。
这个朴实的山东农民,不善言辞,每次只能用沉默来回敬这些“忠告”。
久而久之,大家心里明白,曹宗恋最反感的,就是别人让他把女儿送走。
父母多年的付出,被儿子曹营看在眼里,母亲去世后,曹营也加入了照顾姐姐的阵营。
在日照市区打工的曹营,每周都要回家2次,给姐姐买上好吃的,回家和父亲一起照顾姐姐。
现在的曹宗恋,不能出门打工,只能守着家门口的果园,靠着微薄的收入维持生计。
有人心中疑惑,就算亲生的孩子,也未必像曹宗恋夫妇这样有耐心,30多年如一日的照顾。
曹宗恋为什么就不肯放弃呢?
曹宗恋说:
“迎弟虽然是捡来的,但是在心理上,我对她比亲生的还亲,所以只要我在一天,就不能让她饿着冻着。”
37年的付出,凭着曹家全家人的接力,让迎弟平安度过37个年头。
而周边的人,也从最开始的嘲笑,转为对曹宗恋夫妇由衷的敬佩。
凭借着如山般稳固的父爱,曹宗恋先后获得“十大孝亲楷模”、“山东好人榜”、“日照市道德模范”等荣誉称号。
随着媒体的不断曝光,曹宗恋一家也受到政府及各界好心人士更多的关注。
大家时不时伸把手,帮助这位伟大的父亲。
故事的最后,我想引用2020年度“日照东港区道德模范”颁奖典礼的一段话作为结尾:
他是一个好人,他是一个父亲,他用既朴实又坚韧的行动,诠释着“父爱”的伟大。
致敬曹宗恋夫妇,人间有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