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孟良崮战役,毛主席曾与粟裕进行过一段颇为趣味的对话。那是下了孟良崮的一年后,粟裕被召到西柏坡,参加中央会议讨论接下来的中原大战。在一次单独相处的谈话中,毛主席笑主动提起孟良崮:
“在去年五月,你们在山东打了一仗。”
毛主席没讲完,粟裕就说出了这一仗的地点和名字。
“孟良崮。”
毛主席明知故问道:“这一仗的战果如何?”
粟裕回:“全歼敌74师,战场击毙敌首张灵甫。”
毛主席脸上带笑鼓起了掌:“你们那么迅猛、果敢地消灭74师,在中国,有两个人没想到,一个是......”
他没有直接讲出,而是让粟裕来猜。
粟裕会意,立即接话:“蒋介石。据说他惊呼,‘我的精锐之师竟然遭此惨败,我万万没想到’。”
毛主席点了点头,表示粟裕说对了一个,但又问道:“那你知道还有一个人是谁吗?”
粟裕觉得这另外一个“没想到的人”有些难猜,因为可猜的人太多了。
所以他不太自信地说道:“陈诚?”
毛主席摇头,示意不是这个人,并评价道:“不足挂齿。”意思是没这个资格。
粟裕又答:“何应钦?”
毛主席再次摇头,说:“何足道哉。”
粟裕又接连猜了白崇禧等国民党军的高级将领。毛主席还是摇头,并觉得他猜得太偏、太离谱了。
于是粟裕直接问是谁。毛主席的回答十分简单明了。
“那就是我,第二个没想到的人是就是我毛泽东。”
粟裕听到这个答案后,哑然失笑。
孟良崮战役,确实是淮海战役前,粟裕军事生涯的巅峰。毕竟谁又能想到,解放战争中的粟裕,能指挥出一场又一场、惊掉世人下巴的、艺术般的战役。
淮海战役,世人皆知,一战打没蒋氏王朝划江而治的野心。
而孟良崮战役,又为何能让毛主席和蒋介石,国共两方领袖都没想到呢?
孟良崮战役,华东野战军分为三个集团协同作战。
攻击集团:1纵,1师、2师、3师和独立师。4纵,10师、11师、12师。6纵,16师、17师、18师。8纵,22师、23师、24师。9纵,25师、26师、27师。
阻援集团:2纵,4师、5师、6师。3纵,7师、8师、9师。7纵,19师、20师、21师。10纵,28师、29师。
支援集团:榴炮团和野炮团。
这一共合计9个纵队27个师和2个炮兵团。
跟对阵的敌军相比,我军的压力是无比巨大的,因为我们的后勤、装备、支援、兵力等方面,整体大大弱于敌军。
孟良崮战役,直接和间接参战的敌军部队分别是:
1兵团,整编83师、74师、65师、57师、48师、27师、25师,第7军。
2兵团,整编85师、75师、72师残部,第5军。
3兵团,整编84师、64师、20师、11师、9师。
还有两个绥靖区的部队也参战了。第一绥靖区的第96军、73军、54军、12军和8军。第二绥靖区的整编77师、59师。
解放战争中,国民党军的整编某某师,跟加强师一样,是用一个军压缩成的。这些整编师还大都配备有新式武器。
从这简单的对比中,就可以看出我军要赢,还要赢得精彩漂亮是多难的事。
孟良崮一战,阻援可以说比攻击更重要,所以在攻击集团中,1纵、6纵、8纵都分出三分之一、或二分之一的部队,前去阻援。
再说此战的敌军主将,或说是此战我军的最大战果之一的敌整编74师师长,张灵甫。
孟良崮之前的张灵甫,是个毁誉参半的人物,在社会各界的名声很差,在战场上的名声却是响亮得很。
张灵甫是贫困出身,学习很努力,成绩很优秀,早年毕业于师范,不甘心做个满足温饱的教员,遂进旧式军队学习军事知识,后来觉得在这样的军队中没有出头路,就考入黄埔军校,成为黄埔第四期步兵科学员。
因学习努力,张灵甫深受教官赏识,黄埔毕业后就被分配去做排长,并随军北伐。在北伐军中,他崭露头角,得到胡宗南的多次嘉奖。
黄埔出身,北伐亮眼,胡宗南赏识,张灵甫的人生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张灵甫这个人私德有亏,而且很大。
他在老家有个妻子,恩爱几年后嫌弃人家不体面,觉得丢了自己的脸,便跟其离婚,找了个四川姑娘,名唤吴海兰。吴海兰处处是优点,长得漂亮,知书达理,通情贤惠。
张灵甫的上下级都觉得他捡到宝了,张灵甫也这么认为,可好景不长。
张灵甫有人情味,但是个十足的醋坛子。手握枪杆子的醋坛子,那可不是好惹的。一次他人在外地,向一回家探亲的同事,询问起自己妻子的情况。那同事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确有其事,竟告诉张灵甫,他妻子穿得很漂亮,跟一个男人站在电影院门口,有说有笑的。
张灵甫没有当场发作,思前想后,觉得离婚又不是——让人耻笑,当面质问又不好——没有实际证据。他的怒火没有得到宣泄,而是压了下来,最后如同火山般喷发:杀妻。
若他的妻子只是个普通人,那杀了也就杀了,没人去管。但他的妻子家中也有些势力,所以这事被闹到举世皆知,捅到宋美龄那,宋美龄又向蒋介石告状。
张灵甫最后虽然入狱,但日子过得比外面绝大部分的人都好,连人身自由都没被剥夺。抗战爆发,在老上级王耀武、胡宗南的求情下,原本就不愿大惩自己学生的蒋介石,就坡下驴,点头放人。
张灵甫是个有本事的军人,不然胡宗南、王耀武、蒋介石他们也不会对其另眼相看。
经历过北伐、抗战的张灵甫,是位高明的指挥官。他指挥的整编74师,更是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强军。
孟良崮战役,打得很是艰难,从一件小事就能看出。
猛将许世友,在这场战役中,被粟裕指挥得“死去活来”的。一次他奉粟裕命行军,连夜赶路出坦埠;可走了一夜,又接到粟裕的新命令,要他带9纵回坦埠。
许世友气得很,之后粟裕打来电话,要许将攥手上,当杀手锏、生力军、预备队的一个师,也压上去全力进攻。
许世友新气旧气一起撒,还把电话给摔了。从这个事的侧面,也能看出此战我军各部的压力有多大。粟裕也没动气,陈毅接过电话,没有过分责怪许世友,直入主题地询问情况,并再次下令。
当张灵甫在战场被击毙、敌整编74师被歼灭大部的消息传出,华野各部听闻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变得有些松懈,开始战后休整,或报捷、总结。大家都以为整编74师被消灭得差不多,已不足为虑,战斗结束了,可以开庆功宴了。
但粟裕没有放松,而是埋头苦干,核对和分析各部报上来的歼敌数,最后发现一个大问题:被歼灭的敌军数和战前敌军数,整整相差七千多人。
七千人,这可不是个小数字,他们要是在我军毫无防备下突然窜出来,再跟外地敌军配合,很可能将华野的“孟良崮大捷”,变为“孟良崮大败”。
粟裕看到“七千”这个数字,眉头紧锁,心中大呼“不好,要吃大亏”。他立即传令各部:“不可松懈,要把整个孟良崮翻过来搜查,特别是一些较为隐蔽的山沟。没有野司命令,不许停下。”
各部虽然不理解,甚至内心有点抗拒,但还是坚决执行了这一命令。
之后,事情正如粟裕所预料,一支人数在七千左右的敌军,隐藏在一处山沟,伺机而动。他们幸好被我军及时发现并悉数歼灭。
事后,华野众指战员都不禁捏了把冷汗,差点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