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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rst Class Dinner ]

家宴

圣诞节是一个特别的时间,

我倒不是刻意庆祝的人,

只是每年这个时候,

于我,

都会在时间的一端,

做好准备与接下来的自己奇遇。

新的一年了,

得有长进。

开年之前,我问了自己这样的问题:那么多高级餐饮,怎么算高级?也许奢侈品上能找到答案吧。

前几天我看上个世纪的精品首饰设计鉴赏,感叹原来那些不厌其烦的设计,细节的流光溢彩,真的堪称艺术品,而现在小姐姐脖子上、手指上和手腕上,都是“阉割”了一轮又一轮的“化繁为简”,都是一眼即可辨认的圈、花、字母,甚至logo。似乎“人有我无”,就是可耻的,甚至“不一样”,就是廉价。

一个人的简单是“高级”,如果一群人的简单呢?

从大范围来看,人类现在能吃到的物种、食材、烹饪,其实也是一次次人们为了更简单容易活着,而做的苟且“平替”。这就像,农人每次把高高的谷堆推平了一点,最后一切推倒,谷堆与地上的散沙齐平。鸟兽虫鱼都有饭吃了,只是吃的都一样。我们可以说这是社会的共同选择,是合理的。吃饭也是这个道理吗?我真的想看看,这种高级之前的样子。

高级之前

人们说的最高待客礼节是“家宴”,不是我这篇文章说的意思。心里上的最高,想想可以,做做难。

澳门这一顿后,我一直魂牵梦绕,想要知道这史上第一中国家宴“太史菜”背后的事。现代人一说到“高级”,老拿“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搪塞,孔子弟子的这句话正确翻译是:“粮食舂得越精越好,肉切得越细越好。形容食物要精制细做。”这比方,现在看来,就基本是瞎扯。‍‍‍‍如果,你告诉我,鲍参翅肚就是高级,那也是另一种“企图用战术努力来掩盖战略懒惰”的瞎扯。

能轻易用钱买的,从来不会是太高级的东西。

我从小就相信一件事,真正的讲究,对中国人来说,细巧功夫全在上桌前。待人接物,一定是润物细无声的。事实上生活丰腴并有良好教养的家庭,餐桌上那绝不会恨不得把“祭品”和“钱”摆上台子,所见即所得的“大手笔”排场通常看大于吃。中国菜,回到本质,真正吃大于看的,其实是家宴。‍

我接受太史菜洗礼的一个下午,转角就是港大。大师姐为让我明白刨冬茸的力度,拿83老生普的茶勺抚我手,如春风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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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姐边泡茶边说:“家宴不是私房菜,不用钱买。”我想接一句:“用钱也买不来。”这,放在武林绝学里,就是无招胜有招了。‍‍‍‍‍‍

大师姐,原名姚麦丽敏,曾跟随著名粤菜专家江献珠老师研究传统粤菜,人称“大师姐”。我在她香港的家看到老版《太史第传家菜》,是一本简述民国时期传奇家宴的食谱书,编著者江献珠,广州名美食家江孔殷太史的孙女。

书封面有一句话“平民食材,贵族佳肴”,我觉得很厉害,譬如说:炒个青菜能炒到惊艳。

广东有两大美食世家:一个是谭家菜,一个是太史菜,这两个家族都诞生于广东南海。谭家菜虽创自广东,但随后北上,已经融合各菜系而成为顶级官府菜,而太史菜则坚守广东,将粤菜特点发扬光大,被推为“中国粤菜第一家”。太史菜正是在江太史公的百般挑剔和亲自参与下定形的。老版的《太史第传家菜》,是一本简述民国时期传奇家宴的食谱书,编著者正是江献珠,江女士对太史菜文化的发扬与世界传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而实际操刀“太史菜”,大师姐是集大成者。

“好味道,是好功夫换的。”非厨师出身的大师姐说。“我不知道谁是江太史,50年前,那时我20岁,就喜欢在冬天吃太史蛇羹,这种用5种不同蛇来做的汤羹。”

大师姐30岁时,从朋友口中得知江太史的孙女江献珠来到香港,彼时,从事电子行业的她对江女士并无太多了解,反而对她在IBM工作的先生更感兴趣。“当时陈教授在中文大学教电脑,我们就专程到他家学烧太史菜。但真正的目的是探讨电脑,并不懂江太史的身世,也不知道太史蛇羹原来这么厉害。”

其实,江献珠老师一开始对“太史菜”也没有那么精通。她在书里打趣说道:“太史豆腐特级校对与我过从最密的时期是在一九七三年初,先母去世之后。那时我在当义工,开班教授中国烹饪并上门到会筵席,收入悉数交予美国癌症协会。当时每星期必有人订菜,而且平日还要上课教烹饪,生活非常忙碌。外国的食客只晓得吃些杂碎式的中菜,还舍不得出钱,我虽然日夕辛劳,捐款目标仍未达到。特级校对知道这不是办法,便要我改做高档的太史菜式,才可以吸引广东阔客。”这才有了恢复“太史菜”这想法,可当时“羽翼未丰”的江小姐连“太史豆腐”都没概念,是照着陈荣的《入厨三十年》的食谱来做,是将软豆腐混合了鱼茸、虾茸和鸡蛋白,拌匀后蒸熟成一盘糕的样子,切片上粉后炸脆的。这显然是错的...

关于太史豆腐,也有争议。“老师说其中一个版本,是我们广东人的‘老少平安’,豆腐中加一些鱼、薯粉,然后再蒸,但总觉得不会这么粗糙,后来老师几十年前到英国,找到了她爷爷家曾经的帮厨,还回忆了买豆腐的复杂事项;还有太史菜茸,因为没有牙齿,所以格外喜欢这个菜茸羹,把菠菜中间的叶和硬的部分拿掉,再用骨头来煮汤;像油泡田鸡腿,现在也做不了了,因为有些食材,已经完全不可能再找到了。

至于太史菜的“找回”,过程其实非常迂回。随抗战后,“太史第”家道中落,太史自己也流落香港,慢慢遣散家丁,从上世纪30年代开始,各种“社会餐厅”的历代“太史第”大厨也是鱼龙混杂。太史菜一度被坊间戏称“口头文化遗产”。

大师姐1979年跟随江献珠学习,1982年她的一位朋友想请老师吃饭,大师姐就想起,曾经有人带她去过一家印象深刻的私房菜,叫“居可”。几十年前的香港,许多有钱人开设了会员制场所,聘请专人服务,展示他们收藏的字画古董,还有厨师以伺膳食。

当时的江太史,已是百年前的人物,作为英国、美国烟草的中国的总代理,“他很喜欢请人到家中吃饭,且不收钱。”的故事成了美食奇谈。每次宴请就启用八仙桌,太史本人加七位宾客,家里女眷是不上桌的。菜品有名到引来诸多酒楼、菜馆的好奇,都想模仿这堪称神秘的太史家宴。

当时大概有11位会员,其中有一位还健在,就是恒基兆业地产的李兆基老先生。拜托会员朋友帮忙,“居可”就允许他们在非会员时段品尝私房菜。“当时觉得,这里的蛇羹特别好,其他菜也很出色。最后所有的菜吃完,还会上一份清炒菜心和一点咸鱼,搭配一碗粥来吃,这是高级定式。所以就想,不如带老师来这里吃,谁料等菜一出,老师就断定,这个厨师,是他家以前的家厨出来的。”

不少香港资深老饕都知道红极一时的桃花源小厨,做“太史菜”,于2000年由黎有甜先生在香港创办,总厨师承当年广州江太史家厨李才的徒弟。李才又是谁呢?

大师姐说:“江太史是南海人,他在广州的家非常大,四面通马路的那种,光家厨就有好几位,有煮西餐的,有煮粤菜的,他们做的菜,贯穿了不同时代,最后一位家厨叫李才。当时大环境艰难,江太史来香港避难,没有能力再聘请家厨,所以李才就去了居可,而后他又被请去给日本港督做家厨,另一位曾跟李才学艺的厨师,继续在居可煮菜,因此贯穿了江太史的味道。也就不难理解,大师姐的老师能一眼辨出曾经的家的味道。”坊间传闻,太史第的末代李才曾战后在香港恒生银行博爱堂供职,算得上他的徒弟的是李煜霖和李成。

“因为老师当时年纪很小,是不可以进厨房的,所以她其实是不懂做太史蛇羹的,后来是黎有甜示范给老师看,她再把做法写下来的。江太史是我老师的爷爷,对吃本来就很有要求,晚年牙齿掉光,对蛇羹这类质软的菜品就更有要求。”大师姐说。在90多年前的广州,江太史家里就会举办蛇宴,门槛踏破,太史五蛇羹正是主角。现在吃蛇成风的广州,就是那时开始的。一碗羹里有千丝万缕,入口才能百转千回。

第一家宴的厨房

窗外烟雨似酒,秋意正美,没喝也如醉。

通往厨房的长廊,是记录不同回忆的照片墙,她对上面的片刻如数家珍,有到访的深圳、台湾各家餐厅;还看到了大班楼的老板Danny(叶一南),2016年一起到马来旅行,学习制作当地的饼食;还有孙子在伦敦跟Jamie Oliver的学厨点滴。但做了15年饭的大师姐说,这里最重要的,是两个冲力很大的龙头。

可是她家的调味料真的非常简单,这出乎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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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案板上一碗晶莹剔透的鱼翅,大师姐说是做“仙鹤神针”用的,也就是鸽吞翅。

大师姐有两个菲佣跟随,最长的5年,短的也干了2年,其中一位在中东工作过9年,“这样培训起来比较容易,因为像一张白纸,”另外一位在香港工作了10年,但每两年会换老板,所以也没有固定的方式来烧菜。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解读方式,比如今天想让他帮忙做香菇,就告诉他所有的食材如何准备,比如香菇怎么蒸,排骨应该这样做等等。”

“你看我全部细节都写出来,他跟着来做就没有问题。我写的菜谱,99%要英文,就是为了精确,他们也更容易理解。”因为大师姐之前曾从事IT相关的工作,她就习惯将菜谱视频刻录存档保留,菲佣即使是第一次做,也能有比较清晰的步骤认知,知晓里面的细节门道。

那天我还非常有幸,见识到了一样看起来平民但又异常珍贵的食材——“猪刺筋”。大师姐说:“有一点小的肉给筋包住,所以它的味道就不出来,把这个排骨加进去增加一点味道。可是这个筋味道太好,两个一起煮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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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超难获得的珍贵食材,大师姐独有一份采购秘籍。“这是我10多年前,在一家广东粤菜餐厅的发现,他们说猪的前蹄上面的筋里有一小片肉,这个筋的部分有些黏口,我很喜欢,但一头猪只有2个前腿,所以不易获得,而且我要的是新鲜的香港猪肉,一家铺,一天卖两头猪已经很不易了,就算是3头,也只有6个前蹄,还有火锅店用它来做火锅,所以非常难买。我就跟专门卖香港猪的老板谈好,把他三家铺的猪帮我留一个礼拜,大概有20条,很难得。还有可能火锅店会供应泰国的冷藏猪蹄筋,我也会很人家要。”

在后厨还看到了很小的鲍鱼,大师姐邀请我尝尝看。一条海参,一个鲍鱼,是大师姐每天的下午茶,这听起来很奢侈。她强调:她选了关西参,因为比关东的便宜。

鲍鱼的焦糖感肉香,几乎让我忘了中午吃的一整顿盛宴。而海参发的质感,脆糯兼备,浓郁鲍香环绕,让我许久沉浸。真的是远在普通鲍参宴席的水平之上。

“因为我三年前生病,白血球非常低,免疫功能不好,需要做化疗。当时两个厨师朋友,一个是新荣记在香港的店长,还有富林饭店的总厨王师傅,跟我说化疗期间吃参比较好,一开始我没有听,做了2次化疗后才开始每天吃,慢慢建立免疫功能。第6次时,我的免疫系统已经恢复到不需要打针了,我也就养成了吃海参这个习惯。”

“平常做的鲍鱼,是南非35头的,不管是日本还是南非,都用一样的食材来做。香港的新鲜老鸡,黑毛猪排骨,600克干鲍,我会用一只老鸡,应该是2~3公斤的生鸡,排骨是1.2公斤,加起来超过4公斤,还会加入上汤。”

“烧菜是个很有趣的东西,也非常需要用心来做。你看一条海参这么小,发好了就是这么大,当天我们吃的是关西款,虽然关东要高一级,但气比较多,口感要硬一点,关西这里就软一点,而且自己家吃,只要地方海域是好的,就可以接受。

我吃完,忍不住再次赞叹:所以它不是一般能做出来的小点心。

海参本身没有味道,可是一碰到咸味,就会析出体内的水分。海参干的时候很大只,用水蒸后放在冰箱里,7~8天时间它会发更大,当用火腿、高汤来煮时,会把里面的水分带走,海参就又变小了。“多数商家只想卖大条的海参,就会加别的东西以支撑体型,这是我不同意的。”

“太史菜或许也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香港在20多年前的私房菜风气,不论是否贵族,都自称私房,但受功力所限,倒闭的大有人在。在这之前,我以为香港的所有餐厅都懂鱼翅鲍鱼,都见过许多高端食材,所以一定知道怎么做才最好吃,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不是所有香港餐厅都懂贵价食材

2007年,大师姐曾跟老师去吃当时就价格不菲的崩牙成,因为得知崩牙成的叔叔是李才的侄子。去之前,她们就抱定:一定有很好的东西,烹调也肯定在线。我能看见大师姐说“事实却口味平平”的样子,并不是讽刺,而是惋惜。

“当时他还在用炭而不是煤气煮鲍鱼、鱼翅这些。我总共吃过两次,崩牙成本人一次,他儿子一次,然后我说,以后不需要再去了,清汤款的鱼翅,汤底竟然是绿色的。因为我自己发鱼翅,从来没有这种问题。这个应该是找外人发,用了一些化学的东西。我很喜欢批评,但是我觉得,价格这么贵,就不应该用不好的食材。”

“现在无论香港还是国外,亦或是大陆地区,厨师虽然多,但学东西的机会很少,比如说鲍鱼,以前买鲍鱼、干鲍制品虽然不便宜,但也不像现在这么离谱,许多人只看过什么是鲍鱼,但大部分人没吃过真正好的鲍鱼做出来的味道。

“你看我们刚吃的这么味浓的东西,并不会口干口苦,因为都是好食材,没加任何化学物质,可是好多人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那些是鲍鱼本身的味道。日本的鲍鱼就比南非的好得多,南非许多鲍鱼都是养殖的,如果不吃野生的话,味道还要再淡,因为其中的风味物质不够。以味精鸡精这些东西的味道为参照,也就不会明白好食材的真正含义了。”

大师姐有一个观点非常打动我。她说用的南非35头吉品鲍,也不大,本身味道就比较淡,所以更要用心来煮,把它看成是高品质的日本食材一样来处理,想有最终的好味道,配料也一定要重视起来。

几年前,大师姐曾邀友人来家赴宴,朋友想看如何备菜,她说可以,但需要三天时间。

如鱼翅,要用两天。锅中注沸水,放入干鱼翅,盖上盖子,静置一天;第二天换水,加葱姜去腥,继续静置;第三天,才能把鱼翅的针拿出来,叫“仙鹤神针”。我惊叹不已,大师姐说,三天的功夫不算久。

如果要说质感和调味,就更复杂!鱼翅第一天硬,第二天用水、上汤、冬菇、香菇、火腿来煮,早晚各一汤,静待味道转入,但两天还不够。第三天宴客时,还要放入鸽子中再澄两个半小时,让鸽肉的味道浸入鱼翅,才能获得不同口感。

再比如蚝豉崧,里面有蚝干、香菇、马蹄、竹笋、红萝卜、猪肉、腊肠、辣椒等足足16样食材,蚝干要用酒蒸两个小时后再切,因为粘刀,并不好操作,每样食材切成同一大小,也需要两天时间准备。

但江太史每次宴请时,八成会出现鸡子戈渣,这多半是客人的要求。粤菜的冷菜一般是两荤,其中一道就是鸡子戈渣。因为太史跟英美做烟草生意,与外国交流甚密,1930年,他的西餐厨师,就懂得用各种sauce了。

大家都很爱的戈渣,用上汤、鸡蛋、玉米粉,70℃煮,不能结块,一定要13分钟内完成,因为煮太久,上汤挥发,味道减淡,口感也会变硬。还有海胆戈渣,海胆买回来要磨,把血管丝拿掉,处理好后因为还是热的软的,也不能马上炸,要放冰箱6小时后再切片,玉米粉薄薄一层撒在外面,好像日本的天妇罗。"之后再用205℃炸1分钟,真是好高的要求。每一道菜看起来简单,可是做起来都是功夫。"

我在别家餐馆,一次都没吃到过的燕窝螃蟹冬茸羹,这次也见到了。燕窝和冬瓜都几乎没有味道,螃蟹用的是最好的海水红花蟹。要做到似棉花口感的冬茸,冬瓜要买老的,且不是一整个蒸熟,而是要按规定长宽切好,这样能控制在16分钟内,各个部分熟度一致,用汤匙就可轻刮下来。如果某一部分很硬,就弃之不用,这样才能保证整体的口感统一。

刮茸时还会析出不少冬瓜水,大师姐会留出一杯,用来调马蹄粉。因为羹相对浓稠,加上水分太高,需要用足够强劲的马蹄粉打欠,再将云南火腿切薄片同煮,最后加进用鸡、猪肉、火腿熬成的上汤里,再煮一会儿,浓咸的味道便成了,但是一点盐没有放。

蟹肉早一天拆好,燕窝也提前发好,请客当天下午先煮火腿浓汤,然后是上汤。开饭时,先把汤煮烫,放冬瓜茸,味道就变淡了,再放燕窝,继续变淡,然后是蟹肉和马蹄粉芡,关火,再放蛋清,此时才是决定味道的终极,咸味若不够,就多放一点火腿。从头到尾看似简单的汤,其实所用的时间和判断材料的功力都是日积月累的经验。

冬瓜想有味道很容易,撒盐就可以,可冬瓜早放咸的东西会变酸,这就是窍门。可生意人是不会亏本这样操作的,怪不得我没在其他地方吃过,这费力程度,不会有人想如此辛苦。这道菜,大师姐也已经有好几年没做了。

其实,第一次在香港大班楼吃金钱鸡,我就被打动了,没想到是跟大师姐学的,这里才是源头。“现在他们不做了,因为太难做了。”大师姐说,“你看我烧好的金钱鸡,要擦麦芽糖,才好看,烧菜最后能走多高多远,还是得看个人兴趣。”

大师姐做香港比较有名的酿蟹盖,如果目标是12只,她会买14只大小一致的螃蟹。前一天将蟹肉拆好,一个人拆,另外一个检查有没有软的骨头在里面。最终比例,四成是螃蟹的肉,三成是洋葱和干葱丝,这个要切得像是螃蟹肉一样的质感。将洋葱和螃蟹混在一起的cream sauce,大师姐还用花生油替代了太过味浓会盖过蟹肉的奶油,最后铺上面包糠炸制,也是道功夫菜。

“你有没有发现,在民间能买到的江太史菜谱,菜品其实不多。”

“嗯!”

我脑子转着圈,可是核心很清晰:“这样的家宴,其实也是化繁为简,把好吃的留下。鲍参翅肚那老早的时候也不是现在这么贵的,只是人工和心思贵。定了考究的吃法后,一直做。这跟妈妈菜一样,老三样。”

大师姐说:“家宴不会考虑花费多少钱,只想把最好的食材如数呈上。”这就是简单的最高级吧,久吃不厌。

神 婆 问

你 有 印 象 深 刻 的 家 宴 吗 ?

“过去是已经消逝的现在,

将来是尚未到来的现在。”

——海德格尔



Food Bless You!

《风味人间》顾问

《神一样的餐桌》主人

《食野中国》《人间值得369》制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