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我痴等夫君金榜题名,却等来邻居的嘲笑和他迎娶公主的消息
星空文学
2023-11-27 19:15北京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相公离家参加科考,我拉着他问会不会忘了我,另娶公主。
他弹弹我的额头:「谁都比不上我的小满。」
后来他高中状元,却迟迟不归。
邻居看我的眼神带着同情,隔壁五岁小儿笑我。
「哪个状元郎会要傻子当老婆啊?」
1
从西京贩货回来的宋大叔告诉我,相公高中,被圣上钦点为金科状元。
消息如惊雷一般,很快在镇上传开,第二日左邻右舍便踏破了我家门槛。
张大娘拉着我的手,说我是有福气的,以后就是状元娘子了。
我不知做状元娘子为何就有福气,但相公走前曾说,他高中后便回来接我。
想到很快能见到他,我就开心。
只是张大娘看到我笑,却又摇头,叹息着走了。
此后,我开始日日坐在那条断裂的门槛上,想着相公身披锦袍,骑着骏马出现在巷口时,能第一时间见到我。
柳儿拿我没办法,给我缝了条软枕,往里面塞了厚厚的棉花,垫在门槛上,坐一天也不觉得累了。
从清晨到日暮,一日日过去,院子里的海棠打了苞,等枝头已堆叠如红雾时,依旧没有见着相公的身影。
来家里祝贺的人渐渐少了,又只余我和柳儿两人。
我守着巷口,她便守着我。
门前不时有三五妇人聚在一起说些闲话,可还没等我听出个究竟,柳儿便拿了铜盆,从井里打了盆水,将将泼到她们脚边。
正值早春时节,井水浸得冰人,若是被泼到身上,少不得冻出病来。
暮色将至,柳儿在灶房里做饭,往我怀里塞了桂花糕当零嘴。
隔壁的铁蛋下了学路过,伸手就要抢我的桂花糕,我自是不愿。
柳儿说过,自己的东西不能轻易让别人占了去,可铁蛋力气大我许多,他将我推倒在地,桂花糕散落一地,沾了污泥。
眼见到手的零嘴飞了,铁蛋抬脚将糕点碾碎,恨恨道:「你在这坐再久也没用,我娘说你相公不会回来了,他不要你了。」
我气得随手抓了一把泥砸他:「你胡说!」
「我没胡说,没有状元郎愿意娶傻瓜做娘子。」
2
我家原是镇上首富,阿爹阿娘成亲十余载才有了我,生我时阿娘因难产过世,阿爹从此将我如珠如宝地护着,担心我受委屈,他一直没有再娶。
我三岁才能走路,五岁方开口说话,七岁还不会认字,外人都说我是痴儿。
阿爹从不在意他们如何说道,却也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我无人照顾,便在我还年幼时给我订了婚。
那人便是相公。
阿爹和相公的爹是旧友,两人可以说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感情甚笃,后来阿爹从了商,好友则入了仕,两人一度断联。
在我八岁那年,阿爹好友不知怎地被罢了官,带着一妻一子和微薄行李回到家乡。
仕途尽断的好友终日郁郁寡欢,不久便染了重疾。
临终前好友将寡妻独子托付给我阿爹,他知我痴傻不好说亲,提出让儿子娶了我,也好还我阿爹对他们娘儿俩的照顾之情。
阿爹略一思蹰就同意了。
第一次见到相公时,他还是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穿着泛旧的茶白色衣裳,站在垂花门下,单薄的背脊挺得笔直。
一笔画少年,惊鸿入了眼,眉目似遇三生前,今作故人见。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少年,被迷了眼。
阿爹将我从背后拉出来,告诉我他叫裴蘅,以后会住在我家陪我玩。
裴蘅喜静,又经历了家变,性子更是比同龄人沉稳许多,每日除了吃饭,他大多时间都待在房里看书。
我那时年幼,人又傻,尚不知何为喜欢,只觉得自见过他后,就连以往最喜欢的吃食也少了些滋味,只想时时瞧见他,于是我得了空就喜欢去趴他的窗。
端坐在书案前的少年郎,面白如玉,五官精致,在我直勾勾的注视下逐渐皱起好看的眉。
「你看我做什么?」
「你长得好看。」
他被我的话噎住,轻叹一声,无奈地重拾书本。
我似是得了旨,愈加肆无忌惮起来,不仅要看他,还要与他说话。
说的无非是今日吃了些什么,阿爹又给我买了什么小玩意儿。
他沉默居多,只有时见我不厌其烦再三追问,他被吵得烦了偶尔回应几句,我就很满足了。
我反应比一般人慢,自幼就没什么玩伴,自说自话已是家常便饭。
秋去冬来,府里的小黄狗下了几只崽崽,我兴奋地冲到他面前,要拉他一同去看。
可触到那双手时,只觉得冰凉浸人,我未作多想,握住他的手塞进我胸口,拢在外衣下。
夜里我双脚冰凉时,奶娘便是这样做的。
可他如遭雷击,倏地睁大眼,僵直在原地,待反应过来立马将手抽了回去。
青涩的俊脸潮红,气急道:「你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么?」
男女……什么不亲?
什么意思?
我仰着头看他。
他闭了闭眼,平复后道:「总之,以后不许对其他人这么做,尤其是男子,记住了么?」
「哦,好。」
他那么聪明,说的话总是对的。
3
自那日后,裴蘅开始教我识字学礼。
他不是第一个教我的夫子,四岁开始,阿爹请了不止一位先生来家里教我。
可那些夫子说话晦涩,讲课我更是听不懂,半月下来,愣是一个字也没学会,老夫子们气得吹胡子瞪眼,任我阿爹涨多少工钱也不愿再教我。
清高的读书人最重名节,他们不愿自己的招牌砸在我手里。
可裴蘅不一样,我学不会时他不会冲我发火,而是拿了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云淡风轻道:「你若将这首诗背下来,我便教你写我的名,可好?」
于是我又有了动力。
他就这样,给我投了一个又一个饵,而我不比水中的笨鱼儿聪明多少,每次都会咬住。
半月下来,我已会写许多字,可写得最好的,还是我和他的名。
我喜欢把江满之和裴蘅写在一张纸上,好似这样我和他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阿爹见了欣喜,给我们请了镇上最好的先生。
那先生之前教过我,每次见了我不是头疼就是胸口疼,可对裴蘅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捋着胡须嘴角含笑,直言他有状元之才。
这样一来,阿爹又开始叫我不要打扰裴蘅。
我瘪着嘴欲哭不哭。
裴蘅将我拉到身旁对阿爹说:「小满没有打扰我。」
于是此后夫子教裴蘅,他便教我。
落日西斜,金光穿透轩窗洒进屋子里,窗下提笔的少年比金光还耀眼。
我趴在案上扯他的衣袖:「裴蘅哥哥,为什么你一直看书,不出去玩呢?」
他抬头往窗外看,视线似落在了很远的地方:「我有比玩更要紧的事。」
「是什么呢?我也可以做么?」
他书卷成册敲敲我的头:「你不需要做,你只要永远都这般开心便好了。」
4
可我的开心没有持续很久。
十三岁这年,阿爹外出走货时遇到山匪,钱财货物被一劫而空,同行随从皆丧命。
阿爹在他们拼死维护下,拖着满身伤挣扎着回到家。
我日日伏在阿爹床榻前,盼着他赶快好起来。
可家里请了好多大夫来,他的身体也不见起色。
一日,天清气朗,阿爹看着精神好些了,他靠在床头将裴蘅和他娘亲叫到跟前,说他唯一的牵挂就是我,走前想看到我嫁人。
我抓住阿爹的手,问他要去哪儿,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阿爹摸着我的头并不回答。
裴蘅的阿娘沉着脸,看起来不大高兴。
她和裴蘅长得像,眉眼精致,气质清冷。
不同的是裴蘅会对我笑,但她不会,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可裴蘅没有犹豫,当即领着我拜了高堂。
他拉着我跪在阿爹身前,说我以后就是他的妻,他会护我一生。
这一年我十四岁,裴蘅十八,我们成了亲,阿爹闭了眼。
对于打理后事我一概不懂,是裴蘅和柳儿忙前忙后。
我穿上孝服,坐在幼时阿爹为我打的秋千上,幻想他如以往那般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将我推得老高。
秋千荡起来了,来人却不是阿爹。
裴蘅坐到我身旁,揽我入怀。
「小满不哭,阿爹是去天上做神仙去了,他会在天上看着你。」
「我想他了怎么办?」
「想他了就笑,你笑阿爹就开心,你希望阿爹开心对不对?」
对!
我拼命点头。
裴蘅用他的衣袖为我擦干眼泪。
我仰起头,挤出一个笑给阿爹看。
5
阿爹走了,裴蘅不喜经商。
他说世道艰难,要开源节流,于是遣散了大部分下人,我们搬去了小一些的院子。
裴蘅与我的相处并未有太多变化,白天他依旧多在书房看书,只是晚上会睡在我床前的榻上。
他四肢修长,屈身在窄小的软塌上并不舒适。
我掀开被子,眨巴着眼让他上床睡,他忿忿地看着我,似乎在控诉我什么都不懂,最后还是妥协了,说我还太小,再等等。
我并不知他在等什么,但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
成亲第二年,相公要去西京参加科考,他说路途遥远,让我在家等他。
他走的那日,我亦步亦趋跟到了镇子口,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拉着他的袖口不让他离开。
我已学会看话本,里面写了书生公子中了状元便会娶公主为妻,相公也会么?
相公用手指弹我额头:「我已经有妻子了,自然不会再娶旁人,管他什么公主千金,都比不上我的小满。」
相公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可他现在在哪儿?
6
我哭着去找柳儿,相公为什么还不回来。
柳儿沉默许久,给我换上灰布衣,将我打扮成男子模样,又往我脸上抹了锅底灰。
「小姐,我带你去西京找姑爷。」
我们搭上了去西京的商队。
驴车板上载满了货,我和柳儿挤在一处并不舒适。
可我第一次出远门,那与家门口全然不同的风景,还有离相公越来越近的远方,都令我雀跃不已。
柳儿并不像我这般开心,她似有心事,变得异常沉默。
夜晚歇息时,她让我枕在腿上,摸着我的头道:「前路尚未可知,但我总要护小姐周全的。」
商队沿途收货加上要躲避强盗劫匪,走走停停,等到了西京,已过月余。
相公很好寻,西京随便拉个人出来都能说上几句。
年轻有为的金科状元,是西京风头最盛的郎君,若岩岩孤松,空谷之玉。
一幅字画值千金,引得众人抢购。
圣上看重他,赐了状元府,就在朱雀大街上。
还有状元裴蘅被左相一眼看中,不仅要纳入麾下,还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柳儿面色冷凝,带我找到状元府。
7
相公不在府内,下人将我和柳儿带到了后院凉亭里,他娘亲正拿着剪子修剪花枝。
裴夫人向来喜欢风雅之事。
以往住我家时,阿爹将府里最大的院子腾出来让她住,她便每日在院子里养花弄草,烹茶制香,也不出门。
虽同住一个屋檐下,我和她却并不熟悉。
柳儿说她是端着官夫人的做派,不屑与我们这样的商贾之家来往。
如今裴蘅高中,她那即使寄人篱下也不曾弯曲半分的脖颈,此时抻得更直了些。
下人提示我来了,她连眼皮也没有抬。
我即使再傻,也看得出她实在不喜欢我,捏着裙边,喏喏地喊了声:「母亲。」
咔嚓一声,她剪子下的花枝脱离枝干,坠到地上。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此时仿佛她面前那盆花,支着脖子等她拿剪刀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