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作家楚夫
“家长”漫画。
回到29年前“麻雀南飞”的第一站东莞，两天停留，思绪万千，想起许多旧人旧事，便放慢了脚步。
正在感怀东莞把我忘记了，只能跟着导航前行。
夜有点深了，朋友间的话题还打不住，我改不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
“家长”（家中悍妻，以“家长”称之）的指令不合时宜地通过电话传过来：“你赶紧给我回来。”
朋友似乎听出了河东狮吼，我知道“家长”的忍耐到了极限，带着歉意笑笑。朋友是善解人意之人，看出了我的不安：“早点回去吧，路上还要两小时。”
踏上归途，刚刚走出朋友的视线，躲在车流滚滚、霓虹闪烁的东莞街角，寻个隐秘的空间，电话问“家长”，有什么事情要赶在回家前做。
“家长”条件反射般撂过来一句：“到别人家把狗遛了。”
我想问问别人家一家三口都在吗，转念一想，别人家刚刚一家欢聚，我这是多此一问。
知道“家长”叹念别人家主人一周辛苦，要我为别人家分担一些，让别人家主人多陪陪孩子。
在我们家与别人家之间，保持着“补位”的习惯，别人家出门了，我得帮别人家遛狗，喂鱼，浇花。
别人家有两条狗，一条是玛尔济斯，一条是哈士奇，一小一大，别人家总是两条狗分着遛，我则反其道而行，一手牵了两根狗绳，绕着小区急行军，往往跑在前面，诱惑两只狗追赶，为的是最大限度缩短遛狗时间。
天长日久，对狗积累了怨气：凭什么它们比我尊贵。
很严肃地问过别人家孩子，如果将两家人连同狗的地位排个序，我排第几。
本意是让孩子尊老，把年龄最大的我排到第一，不料别人家孩子童言无忌，将我排到倒数第一，排在两条狗之后。
我有点委屈，知道孩子是诚实的，他把一切看在眼里，实话实说，知道我得讨好两条狗。
跟别人家孩子商量过，能否将我排在两条狗之间，让我找回一点点自信。别人家孩子想了好一会：“要不满足我一个愿望！”
落寞中回到家，“家长”听到大门洞开，顾不得我一路风尘，隔着门呼喝我：“把鸡心柿洗了，天灵盖打开，我两天没吃水果了。”
我有点不相信，抢进厨房，拉开冰箱门，骇然看见4个鲜红的鸡心柿躺在冰箱顶层，跟我出家门时的位置一模一样，知道“家长”懒得动手削水果，宁愿看着水果烂掉，她要的是家人恭恭敬敬伺候自己的感觉。
将鸡心柿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用水果刀沿着鸡心柿顶端划拉一圈，掀个底朝天，露出鲜红的柿子肉，将勺子插进柿子里，请“家长”享用。
“家长”不紧不慢从里间出来，坐定，盘坐在桌前，抓起勺子，将柿子肉一勺勺送进嘴里。
我想“家长”开恩，示意我给自己也削一个鸡心柿，但“家长”吃完了，抹一把嘴，打个饱嗝，兀自回房间，把我晾在厅里收拾残局，看天空阴沉。
早起，对着镜子顾影自怜，从高处取下吹风筒，想吹一下湿发。见吹风筒的线打了两道结，我抓住插头，穿过第一道结，正要解第二道结，“家长”从背后袭过来，一把夺过吹风筒：“给我先吹。”
心里愤愤不平，脸上仍洋溢着温和的笑，等着“家长”宣告出门。
“家长”慢吞吞换鞋，我习惯性右手拎起全部垃圾，伸出左手扭开门锁，请“家长”先走一步。看着“家长”倒背手，悠闲地等在电梯口，我紧赶一步，伸手按下电梯下行键。
有我在的时候，“家长”没有开关电梯门的习惯，就像她许多年不进集贸市场。
看着我殷勤着鞍前马后，“家长”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
我打了一个寒颤，回想从昨晚到今晨的遭遇，怅然若失，这“家长”，急吼吼催我回来，夜以继日，不过是要摆主人架子，体会虐人诛心的志得意满！
2023-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