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五十一年春季,樵川人(今福建邵武市 )杨苛锄与金陵人(今江苏南京市)徐沧浔一起设坛扶乩jī(民间请示神明的一种仪式)。

不一会儿,果然有女仙降临乩坛,口念一首诗:“何处重寻旧翠钿,涛声如梦恨如烟。泉台一去千余载,只抵相思半日眠。妾王氏小筠也,恰遇有缘人,欲与之语,请君勿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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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为:何处能重寻往日的翠玉(首饰),涛声如梦、恨如云烟。阴间一去千余年,只有思念相伴入眠。妾身王氏名小筠,恰巧遇到有缘人,想要与你叙旧言谈,请君(对成年男子的尊称)不要害怕。

乩坛内还有一人,姓孟,是杨苛锄与徐沧浔的朋友,见女仙言辞华美迷人,害怕招引到邪祟,于是焚烧退符驱遣女仙。

不料徐沧浔急忙乩书一篇:“既然已召唤而来,岂能挥之即去耶!从前你姿容美丽,我略有才华风韵,我俩在河边相遇,同游阴柳荫小道;

你我二人一见倾心、彼此情投意合,无奈事与愿违,就像夫妻被无情拆散;妾珠沉玉陨,蕙折兰催(指女子丧亡)。

我屡次期盼你还在人间,而你的魂魄已在水府。今日刚具备与潮神(鬼神名)侍从沟通的能力,便设坛以符招引;

隔世相逢,仍觉亲切非常,我对你的情意不容置疑;迎面有河山阻隔,谁知红泪(女子眼泪)千行!

苦恨阴阳殊途,幸而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今日终于见到心中思念之人;

每每天快亮时,风冷露萧时,即便春夏秋冬、斗转星移都未曾忘记寻你;

我 日日夜夜在寂静的帏幔中,期待与你欢会,曾无数次在睡梦中见你到,却不敢呼唤你的名字,担心使你心生恐惧而快速逃离;

时至今日,我对你的情意未减半分,很想与你再续情缘,就算因此而招来祸殃,我也毫不在乎。”徐沧浔把乩书焚烧后,黯然神伤地回到屋子里。

当天夜里,徐沧浔果真梦见一位超凡脱俗的女子,手持团扇翩然而至,与徐沧浔耳鬓厮磨、颠鸾倒凤。

第二天夜里,那女子再次来到徐沧浔的梦中,二人如胶似膝,留恋不舍,一直到天亮才从徐沧浔梦里离去。

隔了一日,女仙突然降临乩坛吟诗:“赤甲风头雨似尘,天风吹送步虚人。请君试采梅花嗅,老却琼香树树春。

大意为:红色的甲(古代谶chèn纬家谓为帝王受命的祥瑞,谶是秦汉间巫师、方士编造的预示吉凶的隐语,纬是汉代迷信附会儒家经义的一类书)就像雨前的风,也似飞扬的尘埃,终不会长久;神灵催促我回去。请君尝试采摘梅花嗅闻,这份深情就像每一棵树上,鲜花散发香味,都充满了春天的气息和生机。

女仙又诗一首:“露里夭桃风外柳,昨宵几执纤纤手。千秋无尽是相思,绿卿又到君知否。”

大意为:早晨的露水、鲜艳的桃花以及随风拂动的杨柳,虽美却是转瞬即逝;昨夜几度握着我纤细的手,是长久以来无穷无尽的相思,神灵准予我与你相会的时间已经到了,你知道不?

女仙又在乩坛上写下“珍重”二字,恋恋不舍地离去。从此以后,女仙再没进入徐沧浔的梦里,也没有再降临乩坛了。

徐沧浔也因此消沉了好一阵子,明知已是殊途,多年来却执着于此,终究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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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续子不语》声明:本故事内容皆为虚构,文学创作旨在丰富读者业余生活,切勿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