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的春节,我毅然决定南下打工。说起来,这并非是我心甘情愿的,而是被迫的。原因有些复杂。

我是倒插门,也就是世人眼中的上门女婿。我岳父岳母家有两个女儿,我妻子是老大。当初,媒人介绍,我妻子一家就是看中了我老实本分的性格,遂与之结好。

我岳父岳母是做生意的,他们对我确实没有太多的要求,经商也好,打工也好,只希望我和妻子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成。要说我和妻子之间确实没有太大的矛盾,但无奈,这些年来,毕竟是妻子一家照应着我们这个小家。我不管怎么讲,都感觉被人压了一个头。

有些话,有些事,我只能闷在心里,伤在心上。

那一回,我们俩就是因为几句拌嘴,我妻子随口说了一句,你也不看看这几年到底是谁帮了谁?我一气之下就闹了别扭,一句话都没说,第二天就收拾行李,跟着一个老乡去了广东。

我想着事已至此,两人分开一段时间也好,等到我真的不在家,说不定妻子也能想起我的好来。

我到了广东以后,进了一家老乡的服装厂做大烫工。说是大烫,实则就是打杂的,毕竟我之前没进过厂,也没接触过相关的工作,不得不从最底层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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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我初到广东,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一份合适的工作,这好不容易老乡介绍,托人找了个事干,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一切只能慢慢来,等安顿熟悉下来再说。

我们这个厂,是专门做外贸的。厂子不算大,但也有四五百号工人。工人多数来自安徽、河南等地,因为老乡较多,一两个月后,大家伙都渐渐熟络起来。

因为老乡的关系,我在厂里认识了王哥,王哥和我是同一个地方的人,我俩老家不过相差百里,因为生活习俗比较相近,我们俩最谈得来。

王哥是打版师傅,颇有些技术,在厂里面很受老板和总监的赏识。王哥说他接触这一行也有五六年了,当初老板出来独闯的时候,他就跟着一块跑腿,自然比别人要吃得开一些。托王哥的福,我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厂里老板请客吃饭的时候,王哥总是以老乡为由,拉上我一块。正因为如此,老板知道我为人勤快老实肯干,特意给我涨了工资。

我是从打心眼里感激王哥的,因此,私下里时常会找王哥一块喝酒,聊天谈心。说着说着,总免不了说起老家的事。

王哥曾问过我,怎么一个人出来打工,不想着把家里的那一位也一块带上?

每每说到这里,我只能叹息一句。王哥,你不懂啊。于是,我大倒苦水,把我和妻子是怎么认识结婚的,并在婚姻中遇到的问题都一一唠叨了一遍。

听到这里,王哥也只能点头示意,表示他心里理解,但实则他也帮不了什么忙。说到最后,王哥总会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多喝一杯酒,似乎只有在酒的温存里,才能忘记这些繁琐和麻烦的往事。

我在广东的那段时间,我原以为妻子会很想我,等过不了几日,就会急不可耐地给我打电话。但谁想,我一连去了几个月,妻子都不曾来电。最后,还是我自己打了电话回去,倒是她语气满是冷淡,只问我怎么一句不说就走?

我说,什么原因你难道不知道吗?

妻子说,你若是愿意,尽管呆在外面好了。

我心里仿佛受了深深的一击,不再言语什么。至此,我们之间好像有了一道沟壑,一时半会都理不清了。

过了几日,王哥又叫我一块去吃饭喝酒,我想着本也无事,一块聚聚也好。

我原来以为,不过就我们厂里几个老乡。

谁料,王哥还带来两个女人。听口音,这两个女人好像是江西的,不和我们一块。

穿蓝色毛衣长裙的女人,好像年长一些,跟王哥比较熟悉。王哥和这位女子见面以后,两人就说个不停,王哥还替她摆好碗筷,搬好凳子,一副十分照顾的模样。

那位红衣女子倒羞涩许多,好像是第一次过来,一个人畏畏缩缩的,有些不大合群。

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是没有往那方面想,只觉得大家都是朋友,吃个饭而已,本来也没什么。

晚饭以后,夜已经深了,其他一些老乡都走了,只剩下王哥,还有我,以及刚刚的那两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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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哥是主动提出来要送蓝衣女子回家的,走之前,王哥对着我挤了一下眼睛,他说小晴住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要不你送她回去吧!

我?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王哥就起身带着蓝衣女子离开了,他走的时候,我分明看得很清楚,王哥一手抚着蓝衣女子的腰,一手提着蓝衣女子的包包,两人依偎在一块,真像一对夫妻。

王哥和蓝衣女子走后,饭桌上就剩下我和小晴两个人了,为了缓解尴尬,我对她说要不一块去附近的河边走走吧!

姑娘笑了笑,表示同意。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不由得问了身旁这个姑娘一句,你们平常很熟啊?经常一起吃饭吗?

姑娘噗嗤一下又笑了,你傻啊,这都看不出来啊,你以为呢?

话说到这份上了,我才一下子恍然大悟了。

小晴姑娘又说了一句,人嘛,在外面跑都是寂寞的。

为了转移话题,我问起小晴关于她家里的事情,她告诉我,她也是一气之下才跑出来打工的,她说她丈夫在家里老是不管事情,整日打牌抽烟,不干正事,她就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来打工的。

听到这里,我竟发现和小晴还有些心心相惜,因为婚姻上面的遭遇,让我们彼此之间似乎有了很多聊天的话题。

第二天,到厂以后,我去办公室找王哥,王哥低下头来问了我一句,昨天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啊?我反问他。

王哥急了,剁着脚说就是你和小晴的事啊。

哦,我回应了他一句,什么都没有。

王哥支吾了两声,你也别怪哥哥什么都没跟你说,本来就想撮合你和小晴的,毕竟……你说,你懂的吧。

我点点头,让王哥不要再说了。

后来,小晴来找过我几次,我们只是跟普通朋友一样,吃了几次饭,什么也没有发生。

虽然,我知道有些事情可能就会在不经意间发生,但我还是不想走出那个坎,给自己,给妻子留下遗憾。

有一次,小晴又来找我,她说自己换了一份工作,要搬家,想找个人帮忙搬一下东西。

出于朋友的关系,我去了。忙乎了整整一天,我把小晴的东西从城东搬到了城西。

那天晚上,我准备回去,小晴不让走,非要拽着我一块吃了晚饭再走。

小晴很热情,炒了好几道菜,她手艺不错,确实比我妻子要温柔贤惠很多。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对她感叹一句,如果我老婆能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小晴也笑了,我们没有再说话。

为了活跃气愤,小晴从柜子里掏出两瓶啤酒来,通通打开,让我和她一块干了,今夜我们就不醉不休。

我自己都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酒,总之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走路都晃晃悠悠的。我记得小晴就在我面前拥上来,她红扑扑的脸庞在我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那天晚上,我还依稀有印象,妻子给我打了个电话,她问我是不是喝酒了?

我告诉她是,她让我早点睡觉。我说好,我已经回家睡了,我第一次对她撒了谎。

不久之后,我带着小晴和王哥他们一块去吃饭。四个人心照不宣地喝着酒,吃着肉,饭后,王哥和那位“嫂子”自然先行一步,我带着小晴又去河边走了走。

小晴很高兴,一晚上心情都很好,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多好。

几个月以后,王哥的那位“嫂子”回了老家,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

后来聊天的时候,王哥才说起,原来,这位“嫂子”的丈夫在老家出了事故,很不凑巧,伤到了腿,骨折,“嫂子”不得不回去照顾。大概是心里面有所亏欠吧,“嫂子”对此端茶倒水,毫无怨言。

“嫂子”给王哥打过电话,说了说家里的情况,“嫂子”说自己的男人这次摔得很重,可能以后自己都没有办法再出来打工了。两人在电话前沉默了一会,王哥说这样你把卡号给我,我把钱给你打过去。

“嫂子”大声摇头说不要,这不太好。

不过最后,王哥还是托人把钱装在信封里,带到了“嫂子”的老家。“嫂子”收到信的时候,打开一看,里面是整整一万块钱。

那段时间,我看王哥总有些心神不宁的,果然,有一天,王哥告诉我要去女人的老家看看。我跟他说,这事跟你又没关系,你去干什么?

王哥说,我心里不踏实,就是想去看看,等看了她这次,以后就不联系了。

王哥去的时候,两个人约好在宾馆见面。

几个月没有碰面,女人消瘦了很多,脸上也没有了当初的红润。两人在宾馆里什么也没做,就是这么一直呆呆地坐着。快走的时候,女人哭了,眼睛红汪汪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王哥说我也没什么好带给你的,他又从身上拿出一个信封,把一沓钱塞到“嫂子”的手里。

“嫂子”推辞说不能要,让王哥说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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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哥硬是把它塞到了“嫂子”手里,他说这也算是他最后一点心意了,以后,他们彼此应该不会再见了。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听过关于王哥和那位“嫂子”的事情。

王哥离开后的不久,妻子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来广东看看我。我没有拒绝,把自己的出租房收拾了一下,等着她过来。

不知道是因为许久未见的原因,还是因为身在他乡,我和妻子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每天我去上班,妻子就在出租屋里做饭洗衣服,然后等我下班回家。

那段平淡的日子,现在想起来还是很珍贵。

小晴给我打过一次电话,那一次,我正好和妻子在吃饭,电话接通的时候,我问她有什么事?

她问我是不是在忙,家里有事?

我说是,家里来人了。

小晴明白了我的意思,她说没有事,那就挂了。

接着,小晴再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妻子觉得有些奇怪,问我是谁打来的?

我告诉她是以前的一个同事,想叫几个老乡一块去吃饭。

妻子哦了一声,便没有再问了。

饭后,我带着妻子去了河边的公园转转。

她说这里好漂亮,她也好想在这里生活,以后不回老家了。

不过,十多年以后,我和妻子还是回到了家乡。

我们已经结婚十几年了,往事如烟,那些过去的故事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们就是彼此的伴侣,为了度过余生罢了。

我和妻子在老家养了很多鸡和鸭,尽管不富裕,但日子足以维持。我觉得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真好。

(本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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